呂蒙留下二十條船斷後,命令戰船日夜不停往西行,次日黃昏抵達江陵以東二十里處。

想起這一個月來的經歷,呂蒙感覺自己被無形大手操控,自己天衣無縫的計謀為什麼不管用?此時他管不了蔣欽為何會戰敗。

呂蒙打算回到江陵大營即刻攻城,只需要留下少量水軍牽制住甘寧,待到破城之後再轉過頭來對付他。

多線操控軍隊進行作戰,前兩任大都督都沒這本事吧?

夕陽斜照在呂蒙油光的臉上,想到自己這麼『優秀』露出了驕傲的微笑。

突然前方有騎兵飛奔而來,呂蒙猜測江陵出了什麼新情況,於是讓主船往岸邊移動過去。

斥候駐馬岸邊,向著江心大聲呼喊:「大都督,大事不好,孫將軍敗退江陵,公安的戰船追過來了。」

呂蒙聽得腦袋一晃,差點沒栽下船去,他強忍驚慌追問:「你說清楚一些,孫皎將軍為何會敗?」

「據說蘇飛與援軍內外夾攻,孫將軍抵擋不住只能撤退,谷監軍請大都督速引戰船回援。」斥候喘著氣回答。

呂蒙驚得半晌沒說話,孫皎在公安被人前後夾擊,長江水道已經被人打通,而陸遜鎮守的洞庭水口大機率失守,荊南以及交州的援軍才能出現。

究竟是藍田太強,還是給自己出主意的陸遜太弱?呂蒙此時正瘋狂思考退路。

「大都督,怎麼辦?」身旁裨將慌張地問。

呂蒙眉頭緊蹙,厲聲說道:「傳令各船全速前進,先與孫將軍、谷監軍匯合再說。」

「唯。」裨將立刻去傳令。

呂蒙發號施令結束,讓斥候速度回營通知谷利,準備好隨時拔營起寨,自己則走回船艙對著荊州地圖來分析。

天色灰濛濛,就快完全黑暗之際,呂蒙的船隊抵達江陵東南,谷利與幾個將官已在碼頭等候。

「大都督歸來就好,現在真是千鈞一髮也。」谷利望著戰船感嘆。

呂蒙疑惑地問:「孫將軍不是敗退江陵麼?怎麼沒看到他的船隊?長江如此寬廣遼闊,蘇飛不可能全部都攔住了吧?」

「孫將軍剛剛逆長江西去,也不知道他為何不在江陵停船,或許他自己有什麼打算」谷利說完嘆了一口,心說人家是主公的堂弟,我這個監軍怎麼命令得了?

「混」

呂蒙剛要發怒,突然看到南方出現一條『火龍』,很明顯是軍隊打著火把在夜行,從火光看有不計其數的士兵。

「傳令各船立刻轉舵向西入長江,咱們追上孫皎將軍的船隊去。」呂蒙說罷轉身不再看向谷利。

谷利直接都懵了,心說大都督這是幹什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數百戰船已經離他漸行漸遠。

「我還沒上船,大都督,我們還沒上船呢。」谷利沿著江邊邊跑邊喊,但船上的人就好像集體失聰一般,呂蒙甚至躲進了船艙之中。

「怎麼會這樣?」谷利跑了一會癱坐在地上。

「谷監軍,您快看那邊。」隨行侍衛指著河對岸提醒。

剛才被船隊阻隔遮擋了視線,谷利站起了身發現無數的火把,他終於明白呂蒙為什麼要跑了。

「自私的廢物,難道他們要入川?」谷利一腳踏在泥土上。

「現在怎麼辦?」侍衛驚慌地問。

呂蒙留給谷利只有三千人,可能連江陵城的守軍都擋不住,他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們立刻回營,主帥都已經逃了,這個仗還怎麼打下去?我們得想辦法撤回江夏去。」

「夜裡行軍?」侍衛追問。

「賊軍估計很快就能渡河,咱們只能冒險連夜出發,切記不准用火把暴露,一會大家抓著繩子慢慢走,總之現在要快。」谷利催促道。

「唯。」侍衛抱拳點頭。

江陵城夜裡靜悄悄的,這幾日沒遭到江東軍的攻城,守城將士反而有些不適應,向巡依舊安排了士兵夜間值守。

守城將士陣亡數量持續增加,軍需物資也無比短缺,已經到了拆房取石的境地,城中不少富裕的百姓和官員,這幾天偷偷收拾好金銀細軟,想等防守鬆懈的時候逃出城。

藍霽和關興正趁這個空隙,帶著少年營在城中各處巡邏,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他從小受藍田思想的影響,不認為必須要死守一城一地,遇到絕境可先放棄眼前重頭再來,但江陵的情況還沒那麼糟糕。

藍霽巡邏結束回到西城樓,向巡突然派人前來通報軍情,說是江陵南門外火光燎天,應該是孫權給呂蒙又增兵了,讓他提高警覺不要懈怠。

不多時關興也趕了過來,「仲陵,你聽說了沒有?呂蒙那廝又多了增援,說不定還要夜戰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先到旁邊睡一會,後半夜我頂不住了,你再來替我如何?」藍霽提議。

關興靠在旁邊柱子坐下,然後笑著回道:「你是軍司馬,我只能從命,不過一會你別不睡。」

「我省得了。」藍霽搖搖頭。

關興閉上眼很快就睡著,突然聽到耳邊窸窸窣窣,他睜開眼就發現藍霽在穿戴盔甲。

「發生了什麼事?」關興立馬站了起來。

藍霽表情十分嚴峻,跟著皺眉回答:「剛才南城門急報,向將軍之前通報那部隊入城了。」

「什麼?向巡居然沒守住?」關興大吃一驚。

藍霽一臉嚴肅:「安國你立刻趕回家去,組織家人從北門逃走,我帶著少年兵、和俘虜兵去擋一陣子。」

「那怎麼行?」關興眼睛睜得像銅鈴。

「安國,服從命令。」藍霽語氣堅定,不容關興拒絕。

關興點點頭,「好吧,仲陵你千萬小心,如果擋不住千萬別勉強。」

「你就放心吧,我有快馬相助。」藍霽拍打著關興肩膀。

關興下城縱馬直奔州牧府,藍霽則用最短時間集結了近兩千人,隨後穿街過巷,浩浩蕩蕩往城南的方向狂奔,奇怪的是街上關門閉戶,根本沒有百姓慌亂的逃跑。

江陵城南的天空亮如白晝,一隊士兵簇擁著幾位主將前行。

「惡賊,納命來。」藍霽縱馬挺戟,直奔對方主將而去。

「先生,小心。」來人用力挑開藍霽的長戟,然後嘴巴驚成了O字型:「仲陵,你小子能耐了?」

「高伯伯?」藍霽此時也看清了來人,高順旁邊的就是他父親藍田,藍霽慌忙下馬抱拳請罪:「父親,您來了?」

藍田上下打量著藍霽,點頭肯定:「這身行頭還不錯,你的表現我聽向校尉說了,咱們前往府衙說話。」

「哦好,孩兒來給您引路。」藍霽見到父親喜出望外,心說江東鼠輩你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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