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晨給宋忠當著免費童工的時候,此時天下大勢,正在風雲變幻。

從今年年初開始,關中的形勢就愈加艱難。

不說旱災,單說兵禍。

李傕殺死樊稠之後,與郭汜之間的矛盾徹底尖銳起來,雙方大打出手,造成嚴重內耗。

劉協被李傕劫持,郭汜就劫持了滿朝公卿,兩邊互相不讓,狗咬狗一嘴毛。

到六月份,張濟出面調停,二人總算是決定議和,各用自己的一個女兒為人質,不再繼續打下去。

雙方罷手言和之後,劉協擺脫了李傕,在張濟的幫助下,決定逃離長安,東歸洛陽。

關西地區一團亂麻,關東地區也好不到哪裡去。

袁紹和公孫瓚前幾年一直在打仗,界橋之戰後,袁紹總算是把公孫瓚趕出了冀州,獲得了安心發展的機會。

但很快公孫瓚消滅了幽州牧劉虞,占據了整個幽州,強大的實力依舊讓袁紹如臨大敵,不敢懈怠。

好在今年年初,劉虞的舊部鮮於輔、齊周、鮮於銀等人推舉閻柔為首領,召集了大量鮮卑、烏丸等兵馬,共得漢兵、胡兵數萬人,討伐公孫瓚。

袁紹趁著這個機會立即派大將鞠義與他們合兵一起,總共十萬人,大敗公孫瓚於鮑丘,如今將他圍困在易京,形勢一片大好。

而曹操那邊情況也逐漸好轉,去年他和呂布大戰,因為糧草不足而不得不罷兵,今年開始,他逐步開始對呂布展開進攻,三次野外大戰都獲勝,又破定陶,逼迫廩丘。

劉備從去年陶謙病逝之後,被糜竺陳登等人推舉為徐州牧,結果年初才剛剛接任沒多久,袁術就派大軍襲來,雙方大戰於盱眙、淮陰等地,雙方互有勝負。

等到六月份的時候,呂布就被曹操趕出了兗州,東逃徐州投奔劉備。因為呂布之前也算是間接救了徐州一次,所以劉備接納了他,卻不知道這是引狼入室,帶了一條豺狼進來。

江東那邊,孫策此時已經渡江打敗了劉繇,占據了丹陽和吳郡。

當時的丹陽太守周尚是周瑜的叔父,周瑜與孫策交情莫逆,因此他的到來很快得到了周家的支持。

然而袁術素來背信棄義,當初答應孫策如果他拿下廬江,就表舉他為廬江太守,結果轉眼間就翻臉不認人,派劉勛當了廬江太守。

這次也是一樣,孫策才拿下丹陽,袁術就派堂弟袁胤取代周尚,這讓孫策對袁術更加失望。

荊州這邊。

劉表依舊沒什麼作為,除了安置流民,在南陽屯田以外,既不出兵也不擴展土地,安安分分地固守著自己的荊州。

而隨著南陽流民越來越多,黃門亭也漸漸開始壯大,按照沈晨離開之前的布置,廣納流民,繼續開拓土地,建造起莊園堡壘,同時開始招納陶瓷工匠,利用高爐窯洞燒紙瓷器。

到十月份的時候,劉協進入河東安邑縣。

此刻袁紹正壓著公孫瓚打,壓力減輕了很多,而且因冀州州強民富,實力已經躍居各路諸侯之首,因此沮授在此時建議袁紹,讓他迎劉協「挾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

但郭圖和淳于瓊認為現在漢室已經衰弱,天子這面旗幟也沒什麼用了。何況把天子請到河北,事事要向天子請奏,徒增麻煩,所以建議袁紹不要採納沮授的計謀。

袁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覺得郭圖和淳于瓊說得有道理。最終對沮授的建議置之不理,而曹操卻向劉協進貢,於興平二年十月被劉協任命為兗州牧。

與此同時,呂布趁著劉備主力在淮南與袁術交戰的時候,偷襲了下邳,劉備不得已只能逃到廣陵,當時廣陵因為笮融禍害而貧困交加,劉備士兵只能吃戰死者的屍體度日,陷入了極為艱難的處境。

好在沈晨離開之前,曾經勸說糜竺應該賣掉家鄉的產業,早點積存糧食做好準備。因此在劉備陷入困局的時候,糜竺立即派人向他輸送大量糧草,解決了這個燃眉之急。

而在荊州,十月十一日,襄陽漢水河畔,沈晨和鄧洪正在跟一位老朋友見面。

周林還在船上,就遠遠地見到了站在碼頭上等著他的沈晨和鄧洪,上了岸之後,他就立即熱情地上去拱手說道:「幼碩先生,沈小郎,好久不見。」

「德茂,好久不見。」

鄧洪亦笑著打了招呼,德茂是周林的字。

周林從懷裡取出一個小木盒,說道:「沈小郎,此物送給你。」

「多謝先生。」

沈晨也沒有拒絕,這是當時的習俗。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或者特別熟悉的朋友之間互相拜訪,往往不會準備禮物。

但如果是那種認識但也不是特別認識的朋友,從特別遙遠的地方過來,互相之間就得準備禮物。

漢朝石刻《出行圖》以及很多古籍當中就記載了這種情況,後世把這種行為稱為伴手禮。

鄧洪也取了一件木盒作為回禮。

周林的禮物是一本書,當時互相送禮物的東西千奇百怪,比較常見的就是竹簡、玉佩、大雁之類的東西。

而鄧洪的回禮則是一件瓷器,由黃門亭窯洞出產的三彩瓷。

這次周林之所以過來,也是因為這個。

去年他與沈晨做了約定,等他再次來荊州行商的時候,路過江陵要派人去新野跟他說一聲。

今年七月,周林往江東去,到江陵時,他按照約定派奴僕去了新野。

像他們這樣的大規模商人行商往往是有固定夥伴的,在荊州和江東這些地方都有。

因此每年周林將荊州和江東的商品在益州銷售之後,會採購大量的益州本地商品,前往荊州和江東交貨。

所以在江陵待了幾日,把貨交給本地合作夥伴之後,他就啟程去了江東。

到江東再交貨,然後收貨,這樣等他回程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份,到九月底的時候他再次到了江陵,而之前派出去的那些奴僕已經在等他了,身邊還帶著一車精美的瓷器。

看到這些瓷器的時候周林就意識到了商機,因為漢朝的瓷器釉色很單一,以青瓷和白瓷為主,也有少量的黃綠釉瓷器。

而沈晨給他的瓷器不僅製造很精美,外表光滑款式新穎,同時五顏六色,彩繪斑斕。

雖然不知道拿出去銷量如何,但至少看起來還不錯。

商人的敏銳直接告訴他,這些東西或許有銷路,於是他將船隊停在了江陵,親自坐船先從雲夢澤坐船到竟陵,再從竟陵進入漢水北上來到了襄陽。

雙方都帶了幾個隨從,在鄧洪的帶領下,一行人就往他在襄陽城內的方向而去。

路上周林對鄧洪說道:「聽說幼碩仕於劉荊州?」

鄧洪難掩笑容道:「現為劉使君帳下的主記室史,負責文書和庫室工作,不是什麼大官。」

他上個月升官了,從圖書管理員變成了圖書館長,原因在於之前的那個圖書館長父親病逝了,按照當時的慣例要丁憂回家守孝,所以那人棄官而去。

而整個圖書館就兩人,他一走,鄧洪自然升官了,現在也算是秩比三百石,只比諸葛玄低一級。

一旁的沈晨撇撇嘴:「雖說得了劉使君賞識,遷為主記,但叔祖都已經二十七歲了還不娶妻,太叔祖幽冥有知,恐怕是難以瞑目。」

鄧洪臉色一僵,低下頭在沈晨耳邊說道:「你這傢伙,給你六叔祖留點顏面好嗎?何況你說的那蔡氏女我看過了壯如肥豬,奇醜無比,這還讓我怎麼娶?」

「叔祖,你也不想宗族不能在荊州壯大吧。這個時候叔祖就得奉獻自己,為了宗族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沈晨低聲回應:「何況人家醜是丑了些,可聽說極為溫婉,是個賢妻良母。」

他到了襄陽後就四處打聽,想幫鄧洪解決終身大事問題。

前段時間人家諸葛玄就把諸葛亮的大姐嫁出去了,嫁給了蒯家的蒯祺,出嫁那天沈晨和鄧洪還去送了賀禮喝了喜酒,然後諸葛家一下子就打入了荊州上層圈。

這讓沈晨很著急,四處詢問,最終是聽說蔡家剛好有個待嫁閨女,是蔡瑁堂兄的女兒,年芳雙十,因為長相問題一直沒有嫁出去。

所以極力撮合鄧洪。

兩個人在這個年紀都算是大齡未婚男女,雖然女方長相不怎麼樣,但家庭條件好呀,多財多億,跟鄧洪這個鄧氏後裔也勉強算門當戶對。

但鄧洪聽說之後,就偷偷想辦法見了那女的一眼,自此之後就極力推辭,不再言說。

沈晨天天做工作也沒用,讓他十分頭痛。

聽到沈晨的話,鄧洪還是推脫道:「不急不急,工作要緊,以後再說。」

像極了後世沈晨自己推脫爸媽時候用的話術。

沈晨冷笑一聲:「由不得你做主,過幾天我就給大叔祖二叔祖他們寫信,讓他們逼著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太叔祖太叔母走了,大叔祖他們就能做決定。」

「阿晨你!」

鄧洪眼淚都快下來了,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遭到了從外孫的背刺!

人都說長輩給晚輩做主定婚事。

咋還有晚輩給長輩做主的?

翻了天了。

二人說著悄悄話,很快就到了城裡,鄧洪僱傭了兩輛馬車,他和沈晨一輛,周林一輛,僕從步行,向城西而去。

鄧洪家就在城西,房子不大,而且還是城西郊區,臨近西城門,離上班的劉表州牧府得走四五公里,離沈晨待的峴山書院得走二十多公里。

可如今襄陽寸土寸金,有套房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啊。

從北城到西城三四公里路,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到了,鄧洪帶著一行人進了屋內,僕從留在門外,進了廳堂準備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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