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未蒙蒙亮的時候,黃門亭前去偵查的士兵就回來了。

沈晨在幾天前過了十一歲生日,面容雖然看上去還算稚嫩,但身材越來越高,體格也頗為健壯。

他最近在練習射箭。

穿越到戰爭年代,光讀書不習武肯定是不行的。包括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其實一個比一個武德充沛。

王朗、徐庶這樣提刀砍人的就不用多說,就連諸葛亮和王粲,也腰間佩劍,經常練習。

事實上峴山書院也教擊劍,而且還是大師兄潘濬親自教師弟們練習劍術。

作為東吳後來的高級將領,潘濬的武力還是不錯的,他武德也很充沛,曾經想手刃孫權的寵臣呂壹,只是呂壹被孫權護著才沒有砍死他。

所以在他的悉心教導下,峴山書院的那幫書生們一個個也很厲害。雖比不得那些戰場廝殺的武將,可等閒三五個人近不得身。

只是沈晨年齡比較小,力氣還沒有長成,因此平日裡沒有人和他對練,就只能自己按照潘濬教的劍術跟木頭人對砍。

到如今練了也有個一年有餘,算是有了一點武德,胳膊粗壯了不少,再過個幾年,應該能小有武力。

不過練劍只能說是貼身近戰有點自保之力,真正的技術型本領,還得是箭術。

畢竟這是唯一能夠遠處殺敵的東西,比貼身肉搏安全係數高很多。

甘寧就成為了沈晨的箭術老師,經常帶他去山裡打獵。

自從成為湖陽守將後,甘寧沒事就來黃門亭蹭吃蹭喝,這裡經濟和手工業很發達,儼然已經成為周邊幾座城池最繁茂的集市。

這一日沈晨又在練箭,莊園外有一處巨大的校場,裡面設有靶場,是平日裡鄧昭沈真等人練兵之所。

現在黃門亭的護衛兵馬已經壯大到了一千二百人,目前就駐紮於校場附近。

此刻甘寧正在一旁督促沈晨練箭,整個校場除了他們二人以外,還有大量的兵丁也在練習,不過不是練習箭術,而是在拼刀法。

用木製的刀盾進行捉對廝殺,除了練習單打以外,還有小規模混戰,除了沒有用真刀真槍以外,儘量模擬真實戰場。

沈晨的弓箭是兒童用的小弓,比不得那些二石強弓,即便拉滿也只能射三四十米,他目前更多的是練姿勢。

射箭姿勢很重要,所以從清晨起床練習到現在,他還未沒有射出一箭,但站都已經站了一個小時。

正腰酸背痛,忍著咬牙堅持的時候,遠處校場營門,忽然一快馬疾馳而來,到營門口後就停下,急匆匆地跑到了正在訓練士卒的鄧昭面前。

鄧昭聽了報告,點點頭,然後向著沈晨的方向走來。沈晨眼角的餘光也瞥見了這一幕,正準備放下弓箭,就聽到「啪」的一聲。

右側臂膀被甘寧用木板狠狠抽了一下,劇烈疼痛感頓時湧來,令他齜牙咧嘴,對甘寧說道:「興霸叔,你打我做什麼?」

甘寧冷哼道:「你該打,為大將者應該鎮定自若,專心學習的時候怎麼能夠因為其它事情而分心左顧右盼呢?」

沈晨只好繼續保持著射箭姿勢。

一直到鄧昭走過來,對他說道:「阿晨,斥候回來了,曹操的軍隊果然出現在了淯水一帶,現在正駐紮於博望縣。」

「額」

沈晨看了眼甘寧,甘寧把手中的木板扔掉,示意他可以休息了,這才放下弓箭,坐在地上揉著手臂道:「看來戰事又要起了,不過咱們報仇的機會來了。」

鄧昭納悶道:「阿晨,你不會是想和曹軍去打仗吧。聽說這次曹操帶了數萬虎狼之士,咱們黃門亭不過千餘眾,如何是他的敵手?」

沈晨站起身道:「舅父,你叫我父親,還有六外祖父他們過來一趟。興霸叔,你也過來,咱們要準備打仗了。」

「你還真準備打啊。」

甘寧跟在沈晨的身邊,說道:「此事不應該交予劉使君定奪嗎?」

沈晨嗤笑道:「劉使君能定奪什麼,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張繡肯定已經打算投降了,等劉使君定奪的時候,估計曹操都已經接收了大半個南陽。」

「張繡投降?」

甘寧瞪大了眼睛,猛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啐,西涼人果然反覆無常,靠不住。」

別看他先仕劉璋,後仕劉表,最後跟了孫權。

但甘寧其實是那種如果重用他的話,他就會效死力的人。劉璋和劉表都不重用他,孫權重用他,他自然會跟著重用他的人走。

張繡來南陽之前不能說是兵強馬壯吧,至少也是喪家之犬。

到了南陽後劉表不僅沒有殲滅他,反而給他糧草和地盤,還將大半個南陽給他統治,這無疑是非常大的贈予。

換甘寧的話,早就對劉表死心塌地了。

結果轉眼間沈晨就說張繡會投降,雖然不知道真假,可沈晨幾次推斷都正確,讓甘寧十分不恥張繡的為人。

沈晨卻說道:「世人都像是隨風搖擺的牆頭之草一樣,誰強大就依附誰,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關東地區,只有袁紹和曹操最強,依附於他們,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那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稟報劉使君,立即出兵剿滅張繡和曹操。」

甘寧說道。

沈晨笑道:「劉使君不會出兵的,前番打個張繡還損兵折將,現在又加上曹操,他只會固守襄陽,不過我料事情可能會有變數,先觀望著吧。」

說著二人就已經到了校場裡的內廳,在裡面坐了一會兒,沈晨的父親沈真,鄧昭以及鄧洪三人就過來了。

現在黃門亭的軍事主官是鄧昭和沈真,鄧洪則是主事人,原本是鄧茂,但鄧茂去新野當縣令去了,所以目前宗族的事情,就由他們幾個處理。

眾人進來坐下,鄧洪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道:「阿晨,曹操打過來了?」

「嗯,是啊,咱們黃門亭恐怕又得經歷一次徐州之變了。」

沈晨自嘲一笑道:「這曹操還真是無處不在。」

鄧洪驚恐道:「咱們遷居襄陽吧。」

「遷居襄陽?」

沈晨搖搖頭道:「只想著跑是不可能跑掉的,當初我建造黃門亭的時候,就是為了今日。」

「可是如今黃門亭兵不過千人,如何與曹操數萬虎狼之師一戰?」

鄧洪想起了當初徐州所見慘狀,對曹操十分恐懼。

沈晨冷然道:「若曹操得勢,縱使逃到海外都不見得安全。所以為今之計,只能與之相搏,何況事情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地步,伱們聽我的安排就是了。」

鄧洪鄧昭沈真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沈真遲疑道:「我兒有什麼好辦法嗎?」

沈晨說道:「父親不要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曹操必然會派人襲擊劉使君在新野周邊的屏障,湖陽也是進攻方向,到時我們可以退守進後山,與敵人周旋,等他們進攻疲軟之際,由興霸叔一舉進攻殲滅他們。」

「你打算怎麼安排?」

甘寧問道。

沈晨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如今黃門亭頗為興旺,但住在莊外的都是依附於他們的屯田戶和農戶,真正的核心依舊是那一千多黃門亭原來的人。

因此沈晨就打算把目前黃門亭的大部分百姓先遷移至湖陽縣,田地不用管,他們則領著黃門亭原來的一千多鄉老轉移至後山里,然後安排兵丁入駐後山的邛籠、碉樓當中,利用地形進行固守。

雖然鄧洪他們依舊覺得這樣恐怕守不住,但沈晨卻力排眾議,將事情安排了下去。最終他們也不得不按照沈晨的辦法去做,一邊派人疏散群眾,一邊開始往後山搬運糧草物資。

後山其實不高,高處也就百來米,矮的丘陵只有二三十米高。原來上面有很多樹木,現在都被砍得差不多,建造起了小山坡上的軍營營寨,用柵欄和圍牆圈住。

而山後下不僅有窯洞和高爐,還有大量的建築物以及地下通道。同時挖建了大量的地洞和地宮,存儲了很多物資,用於跟敵人周旋用。

不過說是堅固堡壘,實際上地形和面積都不大。後世二戰有一個著名的戰役叫做硫磺島戰役,那場地道戰才是真的厲害,兩萬多日軍藏在地道里給美軍造成了巨大傷亡,整個山體都被挖空。

沈晨當然沒有那麼大能力造出那種級別的地道,所以整個後山被挖出來的面積也就不到一平方公里。高處建造了大概十二座邛籠,每座邛籠可以容納五十名士兵在裡面活動。

邛籠上方設了箭口,下方設有用於戳矛的孔洞。從外面根本沒有可以進去的入口,只能通過地下通道進去。而地下通道又被機關控制住,幾乎不可能從外面進來。

所以只要糧食足夠的話,像這樣的一處防禦能力達到滿級的營寨,完全不可能被外部攻破。灌水都不行,地下有排水設施,還有通風口以及安全出口。

因此真守起來的話,沈晨打造的這處要塞,防禦力還是非常可觀。

很快,數日之後,黃門亭的百姓大多開始短暫遷居到湖陽一帶,整個黃門亭都做起了戰前準備,家家戶戶都藏匿進了後山地洞裡,軍隊也入駐到了其中。

與此同時,從宛城方向,一支約五千人的軍隊,向著新野的方向而來,浩浩蕩蕩,如同洪流一樣,要將黃門亭碾為齏粉。

這次行動帶隊的正是曹仁。

歷史上曹操其實並不是派曹仁來進攻湖陽新野等地,而是派的曹洪。

當時曹洪為先鋒,大破舞陽、博望、堵陽、比陽、平氏等縣,然後張繡投降,因鄒夫人的事情而復叛曹操,將曹**走。

到了建安二年下半年,十一月,曹操又命令曹洪再度進攻南陽。

但曹洪被張繡和劉表聯軍打敗,退兵至葉縣。

於是曹操第二次親征張繡,攻拔湖陽,生擒劉表部將鄧濟。

所以實際上這次來的應該不是曹仁,而是曹洪。

只不過曹仁與沈晨有私仇,因此才從曹操那搶到了這個任務,發兵新野,向黃門亭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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