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順著漢江北上,進入淯水,等到傍晚的時候,就已經即將到朝陽。

新野到襄陽不到一百公里,逆流而上的速度並不快,要靠人力搖櫓驅動,平均每小時五六公里左右,遠遠不如千里江陵一日還那種每小時平均二十六公里速度。

所以沈晨如果選擇坐船北上的話,可能要十七八個小時。基本上是中午出發,第二天早上才到,不如騎馬快。

等到他抵達新野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二日上午食時初刻。

派人去縣裡傳達消息,鄧茂很快帶著縣衙的人過來,幫助士兵們把劉表贈送的甲冑運下來,再安排馬車送往黃門亭去。

在搬運的時候,沈晨和大外祖父鄧茂站在一起,看著不斷來來往往搬運甲冑的士兵,鄧茂試探問道:「阿晨,你真的要領兵北上,去攻打曹操嗎?」

「嗯。」

沈晨點點頭:「曹操上欺天子,下屠百姓。我們繒陽聚上百鄉親的血仇,絕不能忘記。」

「唔」

鄧茂沉吟片刻,又苦澀道:「按理來說,咱們鄧氏死在曹賊手裡的人也不少,我沒有資格勸你。但阿晨啊,如今你已是我們鄧沈二氏的麒麟兒,這上戰場的事情,總歸是兇險,讓他人去吧。實在不行,讓你舅父去,我寧願失去兒子,也不想失去你。」

沈晨正色道:「叔祖,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亦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止是在於仇恨,還在於忠孝仁義,若世人都因為畏懼曹賊的強大而不敢發出聲音,那將來他篡位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反抗他了,我必須做出這個榜樣。」

「這」

鄧茂苦笑一聲道:「好吧,我知道勸不過你,但希望你能夠安全回來。」

沈晨點頭道:「我明白的,放心吧叔祖。」

他理解鄧茂的想法,雖說仇人血債重要,但家族的延續更重要。

如今鄧沈二氏能夠在新野生存,甚至他還成為了新野縣令,掌控一方民生,都是因為沈晨在荊州上下活動,為他們帶來的實惠。

要是有朝一日沈晨死在了戰場上,雖然還有鄧洪娶了蔡氏女勉強支撐家業,可就如同船隻失去了舵手,馬車沒有了車夫,家族也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這對於一個宗族來說,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此鄧茂寧願讓兒子鄧昭戰死沙場,也不想沈晨出事。

但有些事情,就算明知事不可違,也必須要去做。

就好像皇叔在北方無數次的慘遭毒打,無數次的被人揍得頭破血流,也依舊不改初心一樣。

不能因為敵人強大而畏懼,也不能因為可能會死而放棄心中堅守的正義。

對於曹操這樣的人,你可以佩服他的雄才大略,也可以敬仰他的文治武功,但你決不能認同他的殘暴與罪惡。

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也是沈晨心中無法越過的良知底線。

所以在抗曹這件事上,沈晨必然會始終如一!

很快甲冑搬運得差不多,隊伍緩緩駛向黃門亭,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抵達了這裡。

經過五年發展,如今的黃門亭已經堪比一座城池,因為南陽黃巾之亂的時候,導致人口暴跌,荒地增多,沈晨來後,利用漚肥技術開墾大量荒土,糧食產量劇增。

同時手工業製造業蓬勃發展,就需要大量的勞動力,為此吸引了周邊很多鄉民前來做工和務農,人口已經突破三萬,日益繁榮昌盛起來。

從外圍的鄉野一路進入集市,最後再到莊園門口,鄧昭沈真他們已經在等著他。

「父親,大舅!」

沈晨下了馬車,向二人拱手行禮。

沈真說道:「嗯,我兒又壯碩了不少,學藝如何?」

「沒有辜負父親所託。」

沈晨回答道。

「那就好。」

沈真點點頭,他其實很想教導一下兒子。

但他發現兒子實在是太優秀了,學識堪比大儒,武藝也是每日勤奮練習,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能夠教他的,讓沈真這個父親很是汗顏。jújíá?y.??m

不過又讓他很驕傲的是,這麼優秀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能夠擁有這樣的子嗣,還能有什麼遺憾呢?

與父親和大舅進入莊園內,劉表送的甲冑也運進來,用來武裝子弟兵。

雖然黃門亭能產鐵甲,但誰會嫌棄自己甲冑多呢?

此時莊園內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之前說過莊園內占地面積很大,是黃門亭主要鄉老以及訓練士兵的場地,進入就是一個巨大的校場。

校場中士兵們正在紛紛操練,他們不用幹活,每天任務就是操練技巧,不斷訓練自己,務必要做到令行禁止,紀律和效率缺一不可,還得保證平時多流汗,戰時殺流血。

現在相比於前年一千五百人,經過兩年的發展,兵馬又擴充了近一倍。已經有了三千士卒,加上甘寧的兵馬,幾乎能湊齊一萬人北上對付曹操,兵力充足。

見士兵們每日操練,沈晨非常滿意,一路來到莊園主廳院內,廳中就是個大堂,左右都是太師椅和茶几,有點像是明清時期大戶人家會客廳。

雖然在外面每天都要跪坐在席上,但在自己家裡不能委屈,還是得整些椅子,不然天天跪坐著,腰酸腿疼不說,還容易畸形。

「父親。」

沈晨坐到了椅子上,問道:「張繡那邊有回話嗎?」

「嗯,昨天我就派你從兄去了。」

沈真和鄧昭也坐下來,他說道:「算算時間,應該最遲午後就該回來了。」

「是木子兄?」

「嗯。」

「他也從軍了?」

沈晨皺眉。

沈桃,因桃木屬於植物,所以字木子。

他是七叔家的長子,那次繒陽聚慘案,就只有他和沈晨倖存下來。

沈晨如今的親戚已經不多了,要麼是像鄧洪那樣的娘家親戚,要麼是像長兄沈忠這樣住在外鄉的親人。

沈氏近親則只剩下沈桃,所以以前沈桃也說過想參軍,但次次被拒絕。

七叔家就他一根獨苗,如何還能上戰場殺敵?

沈真嘆息道:「你木子兄長心裡有恨啊,大前年他已經成婚,現在膝下有兩個兒子,所以終日鬧著要參軍為父母報仇,還揚言不答應的話,就隻身北上去許都刺殺曹操,我攔也攔不住。」

「兄長太剛烈了,怕是我也勸不動。」

沈晨想了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曹仁親手殺了七叔七嬸,還有沈桃的弟弟,雖說已經斬殺曹仁為他們報仇,但想必沈桃兄長心裡的仇恨依舊沒有消吧。

正說著,過了約一刻鐘左右,外面忽然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透過大廳往外看,就看到遠處校場上,幾名騎士進入莊園,在莊園門口下馬,然後飛快地往裡面跑來。

等他們到近前,為首之人果然是今年已經二十四歲的沈桃,他當年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他父母叫沈晨家人一起吃雞,沈晨爹娘剛好去了外鄉沈忠家,就讓沈桃去喚他們回來,結果逃過一劫。

沈桃下馬之後,進入廳內,看到沈晨,驚喜道:「阿弟,你回來了?」

「嗯。」

沈晨點點頭道:「兄長」

「你不用勸我。」

沈桃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擺手道:「我意已決。」

「好吧。」

沈晨無奈道:「如何?」

沈桃就道:「張繡約我們明日在育陽會面。」

「好。」

沈晨點點頭:「若是能說動張繡,勝算就更多一分了。」

歷史上這個時候張繡已經投曹了。

那個時候面對袁紹的拉攏,賈詡言辭拒絕,並且最終力勸張繡投奔曹操,使得曹操大喜過望,封他為揚武將軍,並且讓兒子娶了張繡女兒。

但如今經過沈晨一番提醒,張繡明白現在曹操可能會因為大敵當前對他冰釋前嫌,可一旦解決敵人,秋後算帳,恐怕.

所以面對賈詡的不斷勸說,張繡一直沒有表態,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出兵,顯然是打算先觀望一番局勢再說。

不過沈晨卻知道張繡的顧慮,因此打算邀請張繡一同進攻曹賊,至少決不能讓他上曹操戰車。

得到了這個情況後,沈晨當天先在黃門亭休整。

第二天一大早,就親自領者三千兵馬,浩浩蕩蕩北上,向著育陽的方向開赴。

這些士兵多有甲冑,因此後方還有一千多輛馬車,除了放置鎧甲武器等軍械以外,還有極少的糧草。

因為沈晨已經提前派人把大量糧草送至比陽甘寧處囤積起來,等與甘寧匯合之後,再整合大軍,把所有的物資一起帶走,直奔汝南。

過了晌午,他們的軍隊就已經到了育陽。

育陽位於淯水以西,但他們約定的地方卻是在育陽以東的一處鄉野,此時在遠處山坡之上,張繡騎在馬背上遠遠觀望。

見到沈晨大軍過來,他讓親衛去叫他過來。

過了片刻,沈晨和十多名護衛騎馬而來,到了山上,就只看到張繡連鎧甲都沒有穿,背著弓箭,只帶了幾名護衛在身邊,有些納悶道:「張將軍,怎麼如此輕裝簡行?」

張繡苦笑道:「文和伯父在西涼軍中威望極高,他最近勸我投靠曹操,不少部下也被他說動,我也不敢直接過來,這還是以打獵為說辭偷偷來與你見面。」

「將軍辛苦,文和先生確實很厲害。」

沈晨說道:「不過閒話少敘,將軍覺得如何,現在還能夠投靠曹操嗎?」

「唔」

張繡遲疑道:「伯父跟我說,若是投曹之後,他必不會加害於我。」

「嗯。」

沈晨點點頭:「如果我是曹操,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加害於將軍。但等到了擊退袁紹之後,到時候將軍是生是死,全看曹操的心情。」

「這」

張繡眉頭緊皺起來,這確實是他最擔心的情況,所以才一直猶豫到現在。

沈晨又說道:「凡是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給別人之前,一定要想清楚那個人是否值得託付。雍糾將密事託付給妻子,最終卻慘遭滅門。趙王將兵馬交給趙括,最終趙國幾乎滅亡。如果與人已經結下死仇,不趁著他在危難的時候將他覆滅,反而去幫助他,最終有可能的就是三郤與胥臣之事了。」

這裡面有三個典故,趙括的事情不用多說,雍糾的故事則來源於成語「人盡可夫」,講的是春秋時,鄭大夫祭仲專權跋扈,鄭厲公想除掉祭仲,就派祭仲的女婿雍糾去做,雍糾把這事告訴了妻子雍姬,雍姬轉身就出賣了丈夫和鄭厲公。

還有三郤和胥臣,指的是胥臣早年對郤氏有恩,結果郤氏發達之後,反而恩將仇報,打壓胥臣的後代。可以理解為現實版的農夫與蛇,是非常典型的忘恩負義形象。

張繡其實出身於武威張氏,為涼州世家豪族,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典故,所以聽到沈晨的話,眉頭緊張,內心十分糾結。

見他如此,沈晨也就不再勸說,而是說道:「我現在急著北上對付曹操,將軍如果不願意出兵相助也沒有關係,但還請儘量不要投降曹操。否則的話,如果將來曹操打退了袁紹,要殺將軍之時,就不要後悔今天我沒有提醒過將軍。」

「我知道了。」

張繡長嘆一口氣,拱手道:「還是多謝沈小郎了,此事容我回去再想想。」

「那我告辭了。」

沈晨一拱手,勒馬轉身離開。

雖然沒有說動張繡,但只要讓他沒投曹,就已經是極大的助力。

否則的話,若是讓曹操又得了七八千西涼精銳,自己北上進攻許昌的計劃,恐怕又要少一分勝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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