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左岸,南就鄉一帶。

臨近八月中秋,秋風蕭瑟,捲動著淯水河流洪波捲起。

林木森森,在風中秋葉紛飛掉落,婆娑作響。

此刻沈晨面目猙獰,左手持人頭,右手持刀刃,怒喝若春雷炸響。

馬車上少女被這恐怖一幕嚇得爆發出巨大尖叫,到了最後居然兩眼一翻,暈倒在馬車上。

張泉大驚失色,連忙勒住馬匹,高喊道:「止馬!」

後方西涼兵也才剛起步而已,還未呈現衝鋒姿態,因此個個展現高超馬術,在他身後停下。

此時戰鬥已接近尾聲,王必帶的人人數其實跟沈晨差不多,都是三四十人左右。

但沈晨卻先以弓弩射殺車隊首尾十多人,讓曹軍減員一半,再驟然殺出,配合緊密,頃刻間就把曹軍殺光。

現在諸多沈晨軍士兵也是趁著沈晨斬殺王必,控制張泉妹妹之後,就立即回到草叢,撿起弓弩,在驛道上擺開陣型,瞄準了西涼軍。

三四十多發弓弩齊射,即便是西涼軍重新衝鋒,也必然死傷慘重。

且人家還可以隨時鑽入左右林間逃走,騎兵在林內頗為不便,又有人質在手,使張泉首尾不能兼顧,已是騎虎難下。

沈晨去找過張繡那麼多次,張泉自然認識他,此刻見沈晨已經控制了局面,咬牙切齒,催馬向前,靠近到他們弓弩陣前怒斥:「沈晨,放了我妹妹!」

「放也簡單。」

沈晨咧嘴一笑:「拿你來換。」

張繡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可以死,兒子死不得。

「我」

張泉一下愣住,沒想到對方居然要拿自己當人質。

沈晨冷然道:「怎麼,不想換?沒關係,今日我先殺了你妹妹,再把你殺了,屆時再派大軍圍剿伱父親,送你們一家團聚就行。」

張泉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說道:「沈晨,你是要趕盡殺絕不成?」

「哼!」

沈晨冷哼道:「你父親不過是關中逃難來的喪家之犬,虧我叔祖勸劉使君才讓你父親有棲身之地。現在他卻要背棄我們盟約,助紂為虐,與曹操夾擊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泉震驚不已。

知道這件事的人總共不過賈詡張繡自己以及妹妹,就算身邊跟著的那麼多騎士,都不知道王必是來幹啥的,他怎麼知道的。

然而張泉一定想不到,事情暴露的原因居然是因為漢代馬車沒有車廂。

當時張繡的妹妹坐在馬車上,張英認識張泉和他妹妹,隨口告訴了伊籍身份,然後伊籍又覺得奇怪,想起了王必的身份,這才暴露,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

伊籍站出來喝道:「我認識王必,今日見你們清晨出城,豈能不知道你們做什麼打算?」

「可惡。」

張泉怒視伊籍,他見過這個人,朝陽縣的一個小主簿。

「張泉。」

沈晨站在馬車上冷冷威脅道:「要麼你自己過來,要麼我射死你!」

「你」

張泉看著前方指向他的弓弩。

騎兵是非常懼怕弓弩的,鞠義就曾經以八百弓弩射殺了公孫瓚三千白馬義從。

沈晨雖然人不多,但這裡地形也不開闊,不適合大規模騎兵衝鋒,他們只需要一輪射擊,就能使前排騎兵以及戰馬倒地。

到時候如多米諾骨牌一樣,後面的騎兵就會連鎖反應紛紛摔倒,所以張泉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打得過對面。

但就這麼認輸也不甘心,導致張泉非常難受,騎虎難下,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

見他猶豫不決,沈晨就把刀對準了他的妹妹,漠然的眼神注視著他道:「張泉,你父親選擇了背盟,那我們就是敵人,面對敵人,我絕不會心慈手軟,我數三聲,你若不答應,我就下令放箭,同時再斬殺你妹妹!三!」

「沈晨你!」

張泉目齜欲裂,萬萬沒想到沈晨居然如此果決,完全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二!」

沈晨眼神中已是殺意流轉。

其實他不會殺張繡的女兒,但張泉如果不投降的話,他肯定會下令射殺張泉和他身後的騎兵。

因為張繡已經選擇了背盟,雙方就已經成為了敵人,就跟東吳一樣。

所以在戰場上殺死對方的士兵,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沈晨雖然想要建立一個善待百姓,努力消滅貧困的國度,但不意味著他是一個迂腐的聖母。

比如說在古代你可以講公平信譽,但絕不能講什麼人人自由平等。也可以講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但絕不能講什麼徹底消滅世家官僚階級。

頂多儘量公平,對大地主和大世家豪強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繼續擴大百姓的生存空間就行,否則會迎來難以想像的反撲。

因此沈晨深刻明白,要想完成自己心中的理想,就必須要做一些手段,哪怕有的時候手段並不是特別光明。

「一!」

隨著最後一聲數字說出口,沈晨就佯裝要刀劈落下去。

張泉心急如焚,脫口而出道:「我換,拿我來換我妹妹!」

「哼。」

沈晨冷哼一聲道:「早這樣多好,把他給我綁咯。」

張泉怒視道:「你先放了我妹妹。」

「人在我手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你若不信我,你大可以扭頭就走試試,看我敢不敢下令放箭,再把你妹妹斬殺。」

沈晨呵斥道。

當下張泉也不敢說什麼,勒令後方士兵不要輕舉妄動,自己老老實實被沈晨的士兵五花大綁起來。

等他被帶到沈晨身邊,才艱難說道:「沈晨,我已答應你的要求,放了我妹妹。」

「我這個人可不像你父親那樣背信棄義。」

沈晨從馬車上跳下來,把王必的人頭攥在手裡,環顧左右道:「將士們,走!」

「走!」

士兵們轟然喊著,抬著張泉鑽入林間。

沈晨回頭對後方的西涼軍喊道:「回去告訴張繡,要想讓兒子活著,就安分點。我會派人把王必首級送去許都,告訴曹操是張繡賈詡殺的他,他可以派人去許都解釋,但事後清算,我絕饒不了他!」

說罷扭過頭,揚長而去,留下數百西涼騎兵,一個個面面相覷,在秋風之中不知所措。

他們也沒辦法。

張泉投鼠忌器,不敢進攻。

現在張泉拿自己換了妹妹後,這些騎兵就更不敢動手。

要知道張繡可就一個兒子,張泉一死張家就絕後了,所以一個個畏懼不前,不敢衝鋒。

等遠處林間傳出馬蹄聲越來越遠,眾人才上前收拾了王必的屍體,駕駛著張繡女兒的馬車,往回去的方向而去。

這種事情也不是他們這些大頭兵能夠處理的,還是得回去向張繡賈詡稟報。

與此同時,劉表那邊也得到了鄧茂派人去傳達的消息。

得知張繡打算復叛又投曹,劉表毫不猶豫地派文聘領八千人北上,浩浩蕩蕩向著穰城而去。

這個時候他正處於平張羨之亂的關鍵時期,主力部隊都在荊南地區,襄陽周邊只有兩三萬人保護,一旦張繡與曹操夾擊昆陽,沈晨和劉備覆滅,那南陽可就不保了。

雖然歷史上他沒有保住南陽,但那是因為早期劉表的實力也不強,現在沈晨幫他收攏了關中遷移的百姓和汝南南陽黃巾,於南陽屯田。

每年的屯田收入讓他實力暴漲,漢末荊州人口從三百多萬漲到了六百多萬,只需要等到荊南平定,他的實力將會再上一層樓,所以現在他絕不能把南陽拱手讓出去。

到了傍晚時分,張繡還在派人去各縣把他分散駐兵的兵馬集結起來,按照賈詡的計策,他打算將計就計,先北上去宛城,然後到昆陽,聯合曹操,對昆陽的劉備軍和沈晨軍發動突然襲擊。

但就在他打定主意降曹的時候,忽然府外來人,滿頭大汗衝進來:「報!」

「何事慌慌張張啊。」

張繡正在飲酒,見下人倉皇,頓時不高興。

現在正是關鍵時候,等到兵馬一到,他就立即前往昆陽,最是見不得下人急躁。

「將將軍。」

下人哭喪著臉道:「朝陽縣主簿伊籍今早上見到了那位使者,認出了他,向沈晨說了此事,沈晨親領數十騎兵,埋伏於南就鄉,殺使者搶了少將軍,還說會把王必的人頭送去許都,告訴曹操是將軍和文和先生下令殺的使者!」

「什麼?」

張繡大驚失色,整個人都從席上跳了起來,雙目瞪著奴僕喝道:「你再說一遍!」

奴僕只好複述一次。

張繡臉色霎時間慘白,然後顧不得其它,飛一般地跑出府邸,往賈詡家去。

過了片刻,賈詡也得到了消息,臉色非常不好看。

「伯父,現在可如何是好。」

張繡顫抖道:「沈晨這廝劫了我兒子,還要把殺使者之名栽贓給我們,我們現在派人去許都向曹公解釋嗎?」

「唉。」

賈詡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算了,現在派人去,曹公信不信再說,你沒聽沈晨說了嗎?事後清算,若我所料不差的話,現在劉表的兵馬應該已經往穰城來了。」

「這」

張繡已經是嚇得魂不附體,如果不解釋的話,算是徹底得罪死曹操了。

而且沈晨那邊也得罪死。

里外不是人,那他未來可怎麼辦啊。

唯有賈詡緩緩走出大廳,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

現在投曹操的路已經被堵死。

袁紹我觀其無雄主之能,將來曹公必得天下。

因而我才想讓張繡投曹。

奈何半路卻有猛虎攔路,似有氣吞宇宙之志。

沈晨。

還真是少年英雄吶!

賈詡抬起頭看著天空,眼神之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也許。

沈晨是個選擇。

草率了,我應該把書名叫做三國之漢虎,當初打錯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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