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卒千里直奔陳都,救下了起事的義士。闌西涼鐵騎突襲了長社,焚燒了今年陳都屯田送到定陵前線的糧草。

曹軍在潁川和陳留屯田主要供養的就是曹洪十萬大軍。之前嚴匡每年固定要向前線運送兩次糧食。

一次是在秋九月,運送的是每年五六月份收割的宿麥。第二次是在來年的三月,運送的是每年十月份收割的粟米以及腌菜。

其中陳都有一批,潁川也有一批。所以這次被焚毀的糧食,相當於每年曹軍運送到前線的約四分之一糧食。

闌雖然談不上傷筋動骨,但也對前線糧草儲備造成不小影響。因此當這兩個消息匯總到曹洪那裡的時候,他頓時又驚又急又氣,連忙找來趙儼商議。

趙儼亦是無計可施,只能建議曹洪繼續堅守,同時勒令後方留守的一些部隊收拾殘局,決不能與沉晨展開決戰。

一時間雙方形勢頓時逆轉,沉晨軍之前沒有修建防禦工事,再加上沒有騎兵,導致後方糧道被曹軍輕騎來去自如,糧草都運不過來。

但隨著自己的糧草被人燒了,曹洪就只能全面龜縮在營寨里,一邊派人去調集潁川的糧食,一邊派人去後方護送糧道,以免沉晨的騎兵再殺個回馬槍。

等到了九月底,遠在關中的曹操也得到了沉晨出兵河南的消息。當時他還很納悶,為什麼沉晨會突然毫無徵兆地出兵呢?

直到又過了幾日,吉平等人叛亂的消息傳到關中,他才明白原來是吉平早就與沉晨有所勾結。

「砰!」長安未央宮。曹操得知情況,勃然大怒,拍桉而起,喝道:「這幫蠹蟲,若非有寡人,天子早就死了,還能有他們在陳留向天子叩拜?現在見寡人權重,就要起事叛亂,當真是罪不容誅,許褚何在。」

「魏王。」許褚從門外走進來。曹操喝道:「讓夏侯淵立即領兩萬人回援河南。」

「魏王。」闌旁邊蔣濟馬上說道:「吉平雖然叛亂,但陳都尚有一萬餘典農軍,想必掀起不起什麼風浪。此時我們正在與劉備對峙,若是抽調兵馬,恐缺少兵馬。」曹操沉聲道:「你不懂,每年秋九月是嚴匡送糧草到定陵去的時候,那時陳都最為空虛,吉平等人發動叛亂,想必就是趁此機會。」

「但即便如此,光靠一個吉平能做什麼呢?信中說吉平等人召集奴僕千餘叛亂,可陳都那些世家大族奴僕何止上萬?」蔣濟說道:「只要那些忠於魏王的世家大族能夠出兵的話,想必這場叛亂應該可以輕鬆平滅掉。」劉曄也道:「而且陳留遙遠,即便是現在回去,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

「嗯。」曹操抿著嘴,他頭上戴著冠冕,隨著身體搖擺,帽子上珠簾輕輕晃動。

闌司馬懿說道:「明公可遣虎豹騎回去一趟,虎豹騎一人三馬,輕裝疾馳,日行三百里,幾日之內就能到陳都,也許有奇效。」

「善。」曹操點點頭,對許褚道:「讓曹純去一趟。」歷史上曹純死於建安十五年,大抵可能是死於瘟疫,死時才四十歲。

但如今歷史軌跡不同,他並未出現在歷史上死的地方,最終活了下來,如今已經四十八歲了。

許褚接到命令,便派人去通知曹純領虎豹騎回去。等他走後,曹操皺起眉頭,對眾人說道:「沉晨領大軍北攻河南,此賊對河南極為熟悉,寡人恐曹洪不能敵,諸卿有何良策否?」闌司馬懿上前說道:「魏王。」

「嗯?」曹操狐疑地看向他。司馬懿連忙低頭看地,小聲道:「懿以為,我們什麼都不應該做。」

「什麼都不應該做?」曹操怒道:「難道寡人要看著沉晨在河南肆意妄為嗎?」

「自然不是。」闌司馬懿忙道:「懿的意思是孫權,該出手了。」孫權?

剎那間,曹操整個人如醍醐灌頂,司馬懿的話,令他撥雲見日茅塞頓開,兩隻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了。這不是孫權最好的機會嗎?當年郭嘉設計,利用在關中與劉備糾纏,使荊州空虛,引孫權攻打荊州。

結果一場大瘟疫席捲了整個大漢,北方曹操,南方劉備孫權,都受到影響。

導致三家不得不罷兵休戰,計劃也因此被迫中止。闌但此時突然發生吉平叛亂,恰好吉平又勾結了沉晨,引沉晨出兵到了河南與曹洪相持,雙方陷入對峙狀態。

那麼荊州現在變成什麼樣了?荊南、南郡的兵馬基本都被劉備抽調走了,只剩下江夏水軍和一萬多趙雲的西陵郡卒。

南陽方面武關有一部分沉晨軍被徐晃牽制,另外五萬大軍被曹洪牽制著,那麼南陽留守的兵馬基本上也就那麼一萬多人。

一夜之間,荊州空虛了。而根據他與孫權早就約定下的計策,此時孫權就應該發兵了。

當下曹操毫不猶豫拿起桌桉上的紙筆開始揮毫。闌片刻後寫完信,蓋上他那所謂的

「魏王」印璽,說道:「許褚。」

「末將在。」許褚又從門外進來。曹操說道:「拿寡人信件,立即遣使送往江東,交予孫權。」

「唯。」許褚上前小心翼翼地把信件收起來,用竹筒收著,送了出去。等他走後,曹操環顧左右,得意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天助寡人也,看來那吉平叛亂也並非是壞事,若非他引走了沉晨,孫權想必也不敢出兵。」闌司馬懿上前說道:「劉備吞併江東之心,孫權不會不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了。」

「嗯。」曹操點點頭道:「寡人在信中跟他說了,下月寡人便發兵,主動進攻,直取郿縣,到時候劉備主力被拖在關中,南方之事,他就再也沒辦法救援了。」

「這都是魏王神機妙算。」司馬懿連忙拱手行禮,盡顯阿諛奉承。

「哈哈哈哈。」曹操長笑著,眼眸中閃爍過一絲殺意,狠狠說道:「寡人要讓劉備怎麼吞下寡人那半個右扶風和涼州的,再怎麼把它給吐出來!」闌

「魏王聖明!」眾臣齊齊賀禮,因封王之後,便能開國,因此他們皆已是魏臣,早就不是漢家臣子了

幾乎是在曹操得到信息的同時,九月下旬,江東建業。

其實孫權知道消息比曹操還早兩天。因為淮南離河南近。闌沉晨是九月十二日在台亭與曹洪對峙,也不過十天左右,孫權就知道情況了。

不過他也正納悶為什麼沉晨會突然出兵,因此不敢輕舉妄動,不斷派斥候來回查探情報,想著先觀望一下局勢再說。

等過了幾天,吉平叛亂,然後沉晨火燒曹軍糧草,以及黃門卒再次殺入陳都城內的消息接踵而至之後,建業的孫權一時難以消化這些信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建業吳侯府衙大廳內,孫權高坐主位,其下右手邊第一人是個老頭,年逾六十,鬍子花白,精神矍鑠。

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張昭張子布。正所謂

「外事不決問周瑜,內事不決問張昭。」這些年張昭一直在丹陽和吳郡後方為孫權治理土地,雖然並未參與前線軍事,但如今江東能在幾次大戰和瘟疫之後儘快恢復元氣,張昭可謂是功不可沒。

闌而除了他以外,諸葛瑾、顧雍、孫邵以及闞澤、嚴畯都在這裡,甚至在下方一個角落,還有一位三十來歲的士子。

年輕俊朗的外表顯然與這裡平均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的老年謀士軍團格格不入。

但這個士子本名叫陸議,字伯言,後來改名叫陸遜,今年三十四歲,早在十四年前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入了孫權幕府,如今成為孫權帳下的右部督。

孫權看著下方眾人,自從去年魯肅病逝之後,他本想讓嚴峻接任魯肅的位置,成為前線都督。

可嚴峻自知難敵劉備軍,堅決推辭。無奈之下,孫權只能讓呂蒙繼任了都督之位,成為了江東軍前線最高將領。

此時孫權環顧四周,開口說道:「諸位,消息你們都聽到了,陳都的太醫令吉平勾結沉晨發動叛亂,沉晨以為這是北伐的機會,於是出兵攻打河南,卻被曹洪攔住,雙方於台亭對峙,孤欲出兵,爾等意下如何?」闌

「額」場內眾人一時遲疑,都沒有說話。主要是去年瘟疫席捲天下,對各地軍隊危害最輕的是劉備軍,其次是曹魏軍,而孫權的江東軍卻遭了重創,死傷了不少人馬。

要不是後來有名醫張仲景的弟子行走江東,帶來了消除瘟疫救治士兵的藥方,恐怕還不知道死多少人。

今年好不容易休養生息,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此時出兵恐怕有些不太妥當張昭就說道:「吳侯,我們去歲因大疫而死傷了很多兵卒,最近的兵馬都是新補充的士卒,雖然訓練接近一年,但終究並非精銳之士,此刻就出兵的話,恐軍心不穩。」

「張公,這是江東最後的機會了。」闌孫權立即說道:「公應該也清楚,劉備是怎麼對付他治下那些世家大族的,他收繳了他們的土地和人口,派人丈量了他們的農田,逼迫他們把自家奴僕拖欠的丁口稅納入府庫,若這個時候不出兵,將來江東被劉備吞併,江東各大世家,哼哼。」說到最後他哼笑了兩聲,臉上的面部肌肉頗為僵硬,幾乎接近冷笑。

雖說孫權忌憚劉備不假,可江東世家大族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隱藏人口和田地,私自武裝力量,整日嚷嚷著要他投奔曹操,要不是外敵當前不宜內訌,他早就收拾了這群不知好歹的東西。

「額」張昭其實不是江東世家,而是徐州世家出身。不過他威望很高,在文壇的地位也屬於江東領袖級別,所以與江東世家榮辱與共,幾乎共同進退。

此刻聽到孫權的話,張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或許,也只能出兵了。」闌

「可是如何進攻呢?」闞澤納悶問道:「雖然我們的對手只有江夏水軍,但如果正面硬攻的話,江夏可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

「是啊,當年黃祖老賊死守夏口,以至於討逆將軍屢次不能攻破。」嚴峻說道:「如今江夏水軍的實力比之當年黃祖之時,何止強盛了一倍。強行攻打,怕是會損兵折將啊。」

「莫非是荊南?」諸葛瑾想起了當初魯肅曾經提到的從荊南、豫章兩路突襲江夏和南郡的謀劃,荊南如今空虛,他們在桂陽可是有一萬多守軍的。

「正是。」闌孫權撫須大笑道:「孤早已令孫皎駐紮在桂陽,待時機一到,便立即占據荊南,先破公安,再取南郡重鎮江陵!屆時只要控制住夷陵和夷道,劉備援軍不得過,再東西夾擊江夏水軍,等黃射覆滅之後,便該輪到沉晨了。那時孤大仇得報,荊州唾手可得!」

「可是我們在荊南並無船隻,江夏水軍只需要分出五千人船隊,就能夠封鎖江面,令我們過不去啊。」張昭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從豫章進入江夏他們可以通過江東水師的船隊,與江夏水師在長江上決一雌雄。

可桂陽又不是長江範疇,從豫章也沒有水系分支通航,唯二的水系就是未水或者鍾水從南往北流入湘江。

但那是人家的地盤,水軍也過不去。因此即便他們得到了荊南,找一些漁船或者就地造船,肯定也造不出那些用於江上打仗的巨艦。

闌一旦渡江的時候被江夏水師截住,桂陽那邊的軍隊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然而孫權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爾等卻是不知道為了這個謀劃,孤與子敬籌謀了多少年。我們在便縣和未陽修建了上千艘戰艦,足以應付江夏水師的攔截。」眾人頓時睜大了眼睛,心中一驚。

萬萬沒想到孫權居然早就開始了謀劃,秘密在桂陽的未水沿岸修建了造船廠,十年下來,修造了上千艘戰船,就是為了今日。

連自己最親近的臣子都瞞住了,整個事情恐怕也只有魯肅以及桂陽那邊的守軍將領和工匠們知道。

吳侯的隱忍,可見一斑。

「恭喜吳侯。」闌張昭連忙站出來慶賀道:「一旦大軍北上,江陵被破,我們就能西扼夷道,東取江夏,與主力夾擊江夏水師了。」

「哈哈哈哈哈哈。」孫權大笑著站起來,緩緩走到廳外,仰頭看著天空。

公瑾,子敬,你們的夙願孤完成了。父兄,你們若在天有靈,請你們庇護江東基業,令我一戰而勝!

「孤要親往濡須口,坐鎮柴桑,發兵荊州!」孫權勐然回頭,雙目炯炯說道:「這是江東生死存亡之戰,還請諸位務必盡力,護我江東!」闌

「唯!」眾人起身,認真拱手。此間多是江東士族,包括陸遜亦是陸家出身。

劉備打壓荊益世家,剝奪荊益世家的人口和田產,就是在掘世家的根。

江東士族雖然很想投降曹操,但此時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已經被迫綁在了孫權的戰船之上。

這一戰。他們不參與也不行了。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