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萌回過頭來,輕聲問道:「呀,怎麼弄成這樣子了?」

張元苦笑道:「配料發生了一點錯誤。這東西,只要有一絲錯誤,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但他並沒有氣餒之色。他正在仔細回想剛才的操作,再和腦海里那部《達經》里的丹方認真核對,一點點地摳出剛才所犯的錯誤,再冥思苦想要怎樣才能改正這些錯誤。

距石洞十多丈外,那兩雙綠豆般大的眼睛悄然消失了。似乎它們也知道,留在這兒已經無利可圖,因為剛才吸引他們的那股藥香,此時已化作了一股難聞至極的焦糊。

休息、打坐、調息。十來分鐘後,張元又「滿血復合」,再一次拿起了一株白芍。

程序和原來一模一樣,很快,幾種草藥全都化作粉末,在他手心坦克攤了幾堆。

接著,他開始合藥。

這次和剛才不一樣。上一次,他合得極快,差不多兩三分鐘就合成了。而這一次,他卻合得極慢,右手食指半天才划動一次,每劃幾次又停下來,仔細想上半天,然後再划動一次。

林萌坐在洞口,看得百無聊怠:足足十分鐘過去了,他居然還沒能把藥合好。林萌看向他手心,居然還有小半堆藥粉,還涇渭分明地分作幾堆在那裡,張元卻沒有絲毫的著急。

又等了幾分鐘,終於,張元完成了合藥,又坐在那兒苦想了四五分鐘,終於進入下一步。

但張元那神色卻還是有些提心弔膽,每做一個動作都要思考半天,看那樣子,好幾次都恨不得把藥丸重新捏碎了,還原成粉末,或者把時間撥回到十幾分鐘以前,好重新來過。

好在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咬著牙一步一步走下去。

終於又進入溫丸環節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右手覆蓋上去,閉上眼睛,慢慢催動真氣,於是那幾粒藥丸漸漸升溫,一股股淡淡的濕氣從藥丸上升起,慢慢消散在上午的密林里。

但他不知道,林萌也沒有看到,不知何時,那十幾丈遠的黃荊條叢中,又出現了那兩雙綠豆般的眼睛,靜靜地望著他們,那雙眸子裡射出的,卻是一道道陰森的寒光!

林萌實在覺得有些無聊,便站了起來,剛朝洞外走了幾步,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好,便站住了腳,眼角餘光卻瞄見一隻黑白兔直衝過來,一古腦衝進洞去,目標正是張元手心的丹藥!

那原本淡褐色的丹丸,在張元手心真氣的燻烤之下,此時已漸漸泛起銀白色的光澤。

「好傢夥,我都還沒得嘗新呢,你倒先跑過來了!」林萌又氣又笑,揮起木棍橫掃過去,正中黑白兔前腿。那黑白兔「嗚」地一聲,早已撲倒在地,被林萌揪著耳朵便提了起來,得意地嬌笑道:「哈哈,我還正愁今天的肉脯稅沒著落呢,恰好你就來了,多謝,多謝了哈!」

十多丈外,黃荊條叢中,那兩雙綠豆眼正慢慢朝這邊移動,忽然看到這一幕,似乎被嚇著了,立時消失在叢林之間。但過不了多久,兩隻眼睛又出現了,還慢慢朝著這邊移了過來。

石洞邊,林萌回頭看了看張元,眸子裡滿是擔心:「阿元哥,你啥時候煉得完啊?」

她第一是擔心張元煉丹的成敗,他剛才就失敗了一次了,再失敗,她怕他扛不住。第二則擔心有妖獸前來打擾。剛剛那隻黑白兔已經給她提了醒,丹藥對妖獸的吸引,可是致命的!

而此時,張元手心的那幾粒丹丸,正裊裊冒著白煙,有一層微微的白光泛了出來。

但很遺憾。張元這一次煉丹,仍然沒能成功——只聽「滋」地一聲,丹丸上忽然冒起一大篷白煙,頓時又是一股焦糊的味道傳來,那幾粒丹丸剎那間便化作了灰燼!

五六丈外的叢林中,那兩雙綠豆眼睛重又隱沒了下去,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阿元哥……」林萌擔憂地望著張元,她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但張元卻似沒事人一般,笑呵呵地望著她,甚至還有點不好意思:「我好像火大了點……」

林萌抿嘴一笑。只要張元沒事,她就不會有事,煉丹嘛,總是有成有敗,沒什麼大不了。

但張元手裡的藥材卻不夠了。他剛才只採了兩株白芍,現在全用完了——不過還好,林子裡四處都是藥材,不愁沒地方采。於是張元先走出洞口,補充了些藥材回來。

當他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條菜花蛇,倒把林萌嚇了一跳:「媽呀,蛇!」

張元似笑非笑:你裝啥裝呢?沒見你身邊還有一隻死兔子嗎,你會真箇兒怕蛇?

現在他們手裡有兩條菜花蛇、一隻黑白兔,若是剔除凈肉,大概有四五斤的模樣,全拿給一個人交肉脯稅,似乎還有所不足。看樣子,他們的狩獵「處女秀」,似乎收穫不豐啊。

這是當然,他們猝然進入赤松林,什麼都準備得不充分,能打到妖獸才真是見怪了。就是那兩條蛇和一隻黑白兔,多半也只是意外,其實並算不得兩個人的功勞。

但張元還是沒顧得上這些。他重又拿起藥材,再一次進入閉目煉丹的狀態。

林萌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一煉丹,自己就無事可做了,只得重又抱著松木棍,守在洞口。

唉,和他一起進山打獵,可真沒勁,他又不陪我,我一個人又不敢去獵殺妖獸。這還不如在村子裡的時候呢,那時候,至少他還能陪我聊天,陪我散步,和我一起淘菜洗衣裳!

林萌覺得自己是懂事的,她不能打擾他,她知道,他非要把丹藥煉出來,為的也是兩人好。但她就是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就是對他有所不滿。她才十五歲,正是愛玩愛笑的年紀,怕孤單,怕冷落。她想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逗自己開心,這是少女的天性,不關其他。

興許,他煉完了丹,就又能與我聊天了吧?她想著,呆呆地望著不遠處的叢林。

似乎有一道寒光閃過?林萌愣了愣,抬眼望去,卻什麼也沒有見到。難道是我眼花了?

她撇撇嘴,沒有其他表現,手裡卻不由自主地捏緊了那根松木棍,還隱隱有青光在閃爍。

背後又傳來一陣陣藥香。看張元煉丹,就連林萌也有些經驗了。她知道,這是因為張元已經提煉出全部藥粉,馬上就是第一個關鍵:合藥了。她想回過身去,給張元一聲鼓勵:剛才他連續失敗了兩次,恐怕都有些不大自信了。這時候她的一聲鼓勵,會很有作用的。

但她剛剛轉動一下頭顱,卻忽然見到一縷灰影閃過,似乎有什麼東西撲過來了!

林萌嚇了一跳,來不及細想,抄起松木棍便掃了過去——她坐的姿勢,原本是很不利於長棍橫掃的。但她身段柔軟,竟在不可思議之間,把這一掃用了出來,還用得威風八面!

「呯!」長棍正掃在某一件柔軟的東西上,接著又是「嗷」地一聲,有什麼東西摔倒了。

林萌回頭一看,頓時嚇得後背發涼,冷汗直冒:在她面前,是兩頭灰褐色的土狗!

「一星妖獸,灰狗,實力相當於人類後天境二層至三層之間,肉食性妖獸,兇殘、暴虐!」

林萌腦海里閃過這一長串資料:一下子遇到兩個比自己強大的妖獸,這下危險了!

其中一條灰狗,豎著長長的耳朵,扎煞著耳朵背後那一叢白毛,冷冷地盯著林萌。剛才它比較性急,想著一舉突破林萌的防線、搶到丹藥。卻沒料到林萌反應這麼快,它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棍不說,還遭到了同伴的嘲笑,此時早已把林萌恨得牙痒痒的!

另一條灰狗就要淡定多了,當然也是因為它沒遭到打擊。它邁動一雙前腿,那腿肚子上有著兩叢五顏六色的毛。它已打定了主意,如果白耳灰狗先發動攻擊,它就立馬趁人之危。

它的目標只是那少年手中的丹丸,而非其他。它就是被那丹丸的香氣吸引來的。

張元手中的丹丸,香氣已分外濃郁。此時他已進入「溫丹」階段,而且用盡全身意識,牢牢地把握著火勢,絕不能讓剛才那種情況重演:這一爐,他已有七八分把握。

但林萌卻半分把握也沒有。她已長身而起,手裡緊抓著松木棍,全神戒備。

白耳灰狗嘗試性地往前踏了半步,見林萌不為所動,又退了回去,側頭望望旁邊的花腿灰狗,那意思顯然在說:「我都前進了,你怎麼還不移動呢?咱們不應該同進同退的麼?」

花腿狗點了點頭——一星妖獸是沒有多少智商的,它們全憑自己的本能行事。

但很顯然,兩條灰狗已然達成了臨時協議。它們一前一後地縱身躍起,如電般撲向洞口!

林萌深吸一口氣,後退半步,用脊背抵住石壁,伸出長棍,卻猛然拍出右手:青光如電!

便在此時,一股異香傳來——張元煉製的丹藥,終於就要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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