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丹香的指引,兩隻灰狗顯得尤為狂躁,原本已快到極點的速度,驀然又加快了三分。

林萌倒也不慌不忙,屈身,揮臂,松木棍便如掃刀般橫劈過去,卻是打算一棍雙狗,還不忘一聲嬌叱:「棒打雙犬!」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

傳說北宋時有大俠喬峰,豪俠任義,英雄虎膽。他有兩大絕學,一是降龍十八掌,二是打狗棒法。他本是丐幫之主,叫化頭兒,經常打的便是惡狗豺狼,因此這打狗棒法倒是他的看家本領、防身要技——當然,喬幫主的打狗棒法乃是精微無比的當世絕學,林小妹的「打狗棒法」卻只是她一時的戲謔之言,作不得準的。

但只要能打狗,那便是好棒法。只聽「呯呯」兩聲,松木棍已重重敲在兩隻灰狗身上。

這兩隻灰狗只是一星妖獸,智力最多相當於半歲的嬰兒,要想打中它們,太容易不過了。

然而一棒下去,這兩隻灰狗卻渾然無事。林萌只覺得棒的兩端像是敲打在鐵石上一般,不但沒能把兩隻灰狗打將回去,反而震得她雙臂一陣陣發麻,那灰狗竟還有將要逼近的模樣!

林萌咬咬銀牙,猛一發力,只聽「咚咚」兩聲,那兩隻灰狗在半空中立勢不穩,齊齊落到地上,卻都伸出兩隻前爪,一齊按在棍子上,竟是想要把林萌推回石洞裡去!

林萌也將雙手緊握在木棍上,右腿抵著石壁,緊咬牙關,想把兩隻灰狗推飛出去。

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力小體弱,那兩隻灰狗卻每一隻都有十二三斤重,一時間,她哪能把它們推回去?能夠與兩隻灰狗保持僵持,已經是很難為她的事情了。

就在她咬牙苦撐之時,猛聽得身後傳來一聲長笑:這是張元的聲音!

霎時間,她只覺得周身一陣通暢:終於不用一個人咬牙苦撐了。哼,兩隻惡狗,阿元哥騰出手來,這下不怕你們跑天上去了!乖乖給老娘——哦不,本姑娘受死吧!

她心頭一松,手上的力氣就跟著鬆了。那兩隻灰狗正在發力猛推,忽然覺得棍上一輕,一時收力不住,差點一齊摔個趔趄。兩隻灰狗正要借勢猛撲,突然一道白影撲了過來!

這道白影來勢極快,真如烈火燎原一般,卷著一股狂風,剎那間便掠過林萌身旁。林萌正在一愣,又覺手上一輕,低頭看時,那根松木棍已從中斷為半截,裂開處如刀削般平整!

猛又聽得一陣土狗嚎叫。她抬頭一看,只見張元左腳後跨、右腳如箭,左手挽了個半圓,右手往前直伸,剛好一掌拍在右邊那花腿狗身上。那花腿狗剛剛發出一聲嚎叫,胸前便已中了一掌。頓時一股焦黃的煙霧騰起,它滿胸的灰褐色狗毛竟似要燃起來一般!

張元將右掌一頓,那花腿狗便高高飛起,重重地落在了丈許遠的林間空地上,倒把一隻黑白兔嚇了一跳,連忙自草叢中跳起來,驚慌失措地看看砸落下來的花腿狗,飛一般跑了。

林萌再看另一隻白耳狗時,只見它正無力地躺在張元腳邊,腦門上挨了一掌,一股股青煙伴隨著焦臭味傳來,讓林萌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與花腿狗一樣,它已經永遠失去了生機!

看著面前那若無其事、瀟洒無比的少年背影,林萌滿眼都冒著星星: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他這一掌,居然能先斬斷自己手中的木棍,再掌襲白耳狗額頭、掌轟花腿狗前胸!

而且兩隻相當於後天境二層、三層的灰狗,在他手中,竟如泥捏的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但前面那少年背影搖了兩下子,忽然輕輕一歪,便朝著草地上摔落下去!

林萌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去扶住,心痛得差點滴下淚來:「阿元哥,你怎麼了?」

她正想著先為他檢查一下,是不是受傷了,卻見那少年輕輕吐出一絲微笑,雙眼雖無力卻極有神采:「哎喲,我好累啊!萌萌,你扶我休息一下,我,我,我沒有真氣了!」

原來是他施展「龍戰於野」這一招,把體內所有真氣全用乾淨了,這才全身無力摔倒的。

林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扶著他在石壁上靠著坐下——接下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去弄點水,或是做點東西吃呢,還是先讓他調息一下,恢復些許真氣再作打算?

張元看出了她的猶豫,低聲問道:「萌萌,這附近有什麼隱秘的地方?這兒太不安全了!」

林萌皺著俏眉想了一想,立時有了計較:「有啊。阿元哥,你跟我來!」

她一手扶著張元,另一隻手拿起那根松木棍,皺著眉頭看看,這條斷棍只有三四尺長,已從齊眉棍變成了半截短棍。她看看張元,忍不住皺起小鼻子:「哼,看看,你做的好事!」

但看到張元那有氣無力的樣子,她又不忍責怪,徑直將兩隻灰狗拖到一起,用草藤拴到短棒兩端,沉身用力,便挑了起來。另一隻手扶著張元,慢慢挪著,離開了石壁。

又過了幾分鐘,忽有一群妖獸來了石壁旁。這裡面有兩三隻灰狗、一兩隻黑白兔,甚至還有一頭高達丈許、頭頂兩隻彎刀似的大青角、一身暗紅鬃毛的野牛,以及兩條蝮蛇!

這群妖獸到了石壁旁,雖有些食肉,有的食草,天性各不相同,卻竟能相安無事。只見它們往石壁里嗅嗅,似乎在尋找什麼。那兩隻灰狗最是活躍,它們嗅覺最靈,聞了幾下,又在周圍找找,便順著張元他們的去路,一路跟了下去。其他妖獸見了,也忙跟在後面。

在林間穿行了幾分鐘,前面赤松漸漸稀疏,已能看到林外廣袤的田野,和遠處的村莊。

但就在林子邊緣,妖獸們全都站住了。跑在最前頭的兩隻灰狗望望林外,又相互望了一眼,低低地咆哮兩聲,卻似在商量什麼。過了一陣,它們還是沒敢衝出林子去,只是戀戀不捨地望望林邊幾塊巨石,忽然掉轉頭,又警惕地望望野牛和毒蛇,飛也似地躥進了林子。

兩隻灰狗跑了,另幾隻妖獸也戒備地相互望望,須臾便已作了鳥獸散。

而若是兩隻灰狗走近那幾塊巨石,便能發現,這巨石中間竟天然形成了一個石屋。雖不大,卻足能容得兩個少年盤膝坐下——此時,張元和林萌就盤膝坐在石屋裡,都在運功修煉。

但妖獸們卻都沒有走近巨石:它們似乎有一個什麼天然的禁忌,嚴禁它們離開赤松林。所以那兩隻灰狗,雖然聞到了兩個少年的味道,卻也不敢離開赤松林半步,哪怕那堆巨石,只是在赤松林與農田的交際處,它們只要衝出去五六尺遠,便能找到那兩個少年了。

林萌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扶著張元到了石屋內,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終於安全了!」

張元則顧不得說話,拋了一枚雪白的丹丸給林萌,叫了一聲:「服下去運功!」自己手裡也拿了一枚,隨手丟進嘴裡,連忙盤膝坐下,五心朝天。不一時,便已進入了修煉狀態。

林萌看看手裡這枚丹丸:乳白色,只有黃豆般大,渾圓剔透,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藥香。她不知道這是什麼丹,但既然是張元給的,絕沒有害她的道理。於是她也一口吞下,連忙盤膝坐倒,便覺得有一股熱氣從丹田裡升將起來,瞬間布滿奇經八脈。她不敢怠慢,連忙運起《天心五雷訣》,導引著那股熱氣周遊在全身上下,再回歸丹田,化作了精純的雷屬性真氣。

時光悠悠。一晃眼,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林萌雙手虛抬,櫻唇張開,吐了一口濁氣。

睜開眼,卻發現張元正含笑望著她,不由得俏臉一紅,嗔道:「看什麼?沒看過麼?」

這句話本應該是「沒看過美女麼?」但林萌畢竟是來自於封建禮教最為嚴苛的北宋,自然不好意思說出這句話,於是截了半句——但聰明如張元,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說實話,你並不算漂亮。」張元淡淡地笑著,眼看她就要發飆,又不緊不慢地道:「你五官若是每一樣單挑出來,都只能算清秀,不能算漂亮。但偏偏五官組合在一起,再加你的臉型,卻是無比的協調。人家第一眼看你的時候,不會覺得你太過驚艷,然而再看下去,就會覺得你越看越美麗,越看越迷人。你就像一瓶陳年女兒紅,雖不像燒刀子那樣的烈酒,不醉死人不罷休,卻是讓人越陷越深,看的時間長了,連眼珠子都拔不出來!」

林萌聽得心頭歡喜,低下頭,卻假嗔道:「胡說八道,你為了哄我開心,滿嘴溜車了吧?」

張元靜靜地看著她,不再說話,她也沒再說什麼。於是石屋裡,便只剩下一片溫馨。

「對了,阿元哥,你給我吃的是什麼丹藥,怎麼我感覺我的修為大有進步了呢?」良久,林萌才抬起頭,再次檢查一下自己的情況,皺著嬌俏的眉頭問道。

「聚氣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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