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丹,二階丹藥,居然用到我身上!林萌心裡念叨著,翻江倒海。

回春丹與回生丹只有一字之差,價值卻相差了何止十倍:洛千城爺爺派人去洛雲鎮打聽過各類物品的市價行情,回來抄了整整一張單子。在洛雲鎮神丹行,回生丹能賣到兩枚銀幣一顆——這個價格已經不低了。要知道在村裡,一些貧苦人家,十枚銀幣就能生活一個月了。

但回春丹的價格,卻是二十枚銀幣一顆,而且還要限量供應,每日每人只能買五顆!

一想到張元隨手給自己用的藥,就相當於兩戶人家一個月的生活開支,林萌心裡便有些甜滋滋的,像傷口都沒那麼疼了;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有些生氣:剛剛才說要開源節流,掙錢來換裝備,以後走大地方去打拚,可是這才過半個時辰,立馬就浪費了二十枚銀幣!

哦,不,何止二十枚啊!鮮血止住以後,傷口也清洗乾淨了,張元卻又拿出一枚回春丹,捏碎了敷在傷口上,又從包裹里撕出一塊乾淨的白布,把傷口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得嚴嚴實實,吊在林萌脖子上,再拿出第三枚回春丹,塞到林萌嘴邊:「萌萌,快服下去!」

林萌徹底愕然了:「阿元哥,你要在我身上用多少顆回春丹啊?這可是二階丹藥呢!」

「不計多少,你傷口好了為止!」張元憨憨地一笑:「不要說二階丹藥了,如果你有一天需要,就算是神級丹藥大還丹,我也能給你弄來——當然,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服這些藥!」

他對林萌不顧一切,是真心的,但不希望林萌受傷,也是真心的。

「可是,這一顆就是二十枚銀幣,你都用了整整三顆了,這……」

「服了!」林萌話沒說完,張元卻似暴怒了,將丹丸往她櫻唇一塞,竟是「霸王硬上弓」!

「吃藥就吃藥,廢話這麼多!為了你,我還會捨不得銀幣金幣麼?真是,嘮嘮叨叨的!」

張元話音未落,忽然覺得手指上痒痒的,原來是林萌一時調皮,伸丁香小舌,在他手指上舔了一下,又皺起小臉,恨恨地道:「叫你話多,叫你凶我……哎呀……」

原來是她身子一動,手就跟著動,卻不經意動著了手腕傷口,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

「你傷口怎麼辦?」張元連忙伸手扶著她,想了想,道:「我們先回去吧,你先養好傷……」

「不要!」林萌卻截斷了他的話:「你剛剛才決定我們要努力找錢,怎麼能因為我的傷,就耽擱時間了呢?沒事的,阿元哥,我能夠堅持。右手的掌心雷廢了,我還能用左手嘛。」

「這怎麼行?」張元一口回絕:「受了傷就得休養,你再勞累,小心手腕給你截斷了!」

「你又凶我了!」林萌嬌嗔地拍了他一掌,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吧,我也不回去,我怕回去娘親又要凶我,她天天叫我不要和你泡在一起,叫我找個正經人家嫁了——阿元哥,她說你不是正經人呢——乾脆,我去那石屋吧,在裡面休息一下,順道把今天的功課做了。你呢,就多擔待一下,繼續打獵。明天,我們一起去鎮上賣青狼皮,怎麼樣?」

他們每天仍然在堅持服用聚氣丹,服了丹藥就需要打坐修煉,這便是每天的「功課」。

「這倒是個好辦法!」張元一聽高興了:「萌萌,你可真聰明。那就這樣吧,正好你做功課,還能催進你手腕傷勢的恢復。那兒地勢偏僻安靜,沒人打擾,妖獸也不敢去,安全!」

赤松林邊緣,那幾塊石頭,還像巨人般矗立在那兒,恆年累月地沉默著。

林萌盤膝坐在石屋內。遠處,阡陌縱橫,隱隱看見有村民在田地里耕作,還有些孩子在跳著鬧著,嘻笑聲遠遠傳來,帶著濃郁的生機和活力。但村民和孩子都輕易不會到這石屋邊來,因為這兒靠近赤松林,雖說妖獸不會衝出林子,但誰知道有沒有萬一發生呢?

石屋北面,十多丈遠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石廟,其實也不能稱為「廟」,只是幾塊石板,構成了另一座小小的石屋,屋頂是用茅草覆蓋著的,裡面供奉著一尊大魔神皇的塑像。

在神魔大陸的傳說之中,大魔神皇是感天地所生,據說是從一口井裡跳出來的——當然,許多人都認為這只是無稽之談。大魔神皇多麼偉大,他可是魔族的最高領袖,怎麼可能從小小的井口裡蹦出來——他天生具有極為強大的實力,據說還生著三頭六臂的異相。

小廟裡那尊大魔神皇像,就被塑成了三頭六臂的樣子,六隻手裡都拿著各式兵器,有刀劍、長矛,也有鈴鐺、法杖等等。那塑像青面獠牙,頭生雙角,怒目圓瞪,看著十分駭人。

據說,這尊大魔神皇十分靈驗,偶有村民來這兒上柱香,祈求大魔神皇保佑,竟也會有所實現。因此,也有不少婦人趁著閒暇,來廟裡祈禱一番,廟裡也就四時香火不熄。

但林萌是不相信大魔神皇的:他可是魔族的至尊,人魔兩族勢如水火,他腦袋秀逗了,才會來保佑人族的信民。如果她是大魔神皇,接到村民的祈禱,恐怕首先就把村民給治死了。

然而此時,林萌卻忽然有了去祭拜一般的衝動:不為其他,只為自己一點小心思。

她慢慢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慢慢走到那小廟前,躬身鑽了進去。

小廟低矮,只容得她一個人彎著腰。面前就是那座大魔神像,神像前是一座香爐。也許是早上剛剛有人來祭拜過,香爐里還點著三柱香,煙霧繚繞,映得那碧綠的神像臉上一片迷茫,又有幾分詭異:神像有三隻眼珠,此時,那豎在雙眉前的第三隻眼,竟似在發著光!

林萌不敢細細去看,她身上沒帶著香,低頭看見地上有幾株小草,便伸出左手拔了起來,信手插在香爐里,又恭恭敬敬地跪到了地上,虔誠地低下了頭。

「大魔神皇在上,求你保佑我們。一求你保佑阿元哥,平平安安,一輩子順風順水,不要有任何的傷病、災難!二求你保佑我們在赤松林里順順利利,多殺妖獸多採藥,賺得很多錢,實現阿元哥的願望。三求,三求……」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俏臉卻莫名其妙地紅了。

她埋著頭,卻沒有發現,那大魔神皇青綠色的臉龐上,似乎微微扯動了一下,就像一個平常的人,聽見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到有幾分驚訝似的,甚至還像是在微微地笑。

不知距此多少里的所在,一個無比神秘的空間裡,似乎有一個聲音笑了一下。

「嘿嘿,有意思。她一個平平常常的小姑娘,她的祈求,怎麼會傳到我耳朵里來了?她祈求的,也只是一些平平常常的事情啊。是她有古怪,還是她祈求的那個阿元哥有古怪?」

黑暗中有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換衣服。似乎又有一絲燈光亮起,但不知是它光線太弱,還是暗得太快,也許在人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切又重歸於茫茫黑暗了。

「要不,用天眼通看一下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看一看,也許還會有意外收穫呢!」

黑暗裡,那聲音似乎在喃喃自語。接著,黑暗波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幕了它。

但立即,那波動就消失了,有人在呼呼喘著粗氣,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許久,喘息聲停止了,黑暗中傳來一聲呢喃般的低語:「天道,天道啊……」

也就在這一刻,遠在赤松林里的張元,忽然渾身打了個寒顫,周身的毛髮都豎起來了。

他皺了皺眉頭,警惕地看看四周:四周一片寂靜,除了腳底下躺著的那具灰狗的屍體,還在微微抽搐。再看看旁邊幾株高大如冠的赤松樹,還是靜悄悄的,連鳥叫聲也沒有。

不對勁!山野林間,怎麼可能少了鳥叫聲,和呼嘯的風聲?

張元慢慢提起了手中長劍——它已經破損不堪,幾條長長的裂痕,從劍靶一直通到劍尖;劍鋒上也崩了幾粒缺口,真如他自己所說,不像把劍,反倒像柄鋸子了。

但此時此刻,這柄長劍,還是給了他無盡的信心,他悄然挺直了腰部。

然而,耳邊又傳來「啾啾」鳥鳴,風聲也重又出現了,剛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剛才那種被人偷窺的感覺,也不知何時已全然消失了。

「真是怪事!」張元咂了咂嘴,俯身收拾起那條灰狗:他現在的眼界已經養刁了,一條野狗身上,他只選擇最為好吃的脊背、四條腿,以及略有煉丹、煉器價值的脊椎骨和大牙。

至於其他的,就任意扔在林子裡——不用擔心沒人處理,會不會臭,他敢肯定,只要他離開五分鐘以上,這具屍體便會消失得一乾二淨:林間的野狗、狼群,最是喜歡這些屍體了。

說曹操,曹操到:就在他面前不遠處,又是一頭青狼,悄然出現在兩株赤松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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