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迷了的平芳聽到這裡,也輕輕的換了一口氣,靜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就這些?」

「就這些。」

「就這樣完了?」

「就這樣完了。」

「哎呀,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傳說呀。後來你沒問問他。」平芳似是意猶未盡、又似十分惋惜地說道。

「問他什麼?」古蘭有些不解地問。

「問問他當時怎麼想的呀,什麼感覺呀,想幹啥呀,怎麼沒幹呀,是不想呀,還是不敢呀,還是不行呀,還是有病呀,還是覺得你不夠好呀?」平房一口氣來了一大串呀呀呀。

古蘭知道她又在開玩笑了,就勢給了她一輕拳。嘆了口氣,又輕又柔地說:「問不得呀。」

「為什麼,怕他啥呀?」平芳又問。

「啥也不怕,是怕自己掉價啊。這麼美好、美妙的瞬間,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呀。不過從那以後,他對我總是呵護有加的,在工作上給了我最大的支持和照顧。這在許多局長的眼裡,就是羨慕嫉妒恨了,有些傳言也正常。」

「有些傳言才正常,沒有傳言才怪了呢。」平房反倒總結了這麼一句有哲理的話。停了一會,平方突然又冒出來一句:「實在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什麼意思呀你?什麼太可惜了。」古蘭到了這時反倒大惑不解了。

「可惜的是好事沒成呀。也不知道市長那麼大的官,是怎麼個弄法。也不知道是個啥滋味。」平房道出了她感覺可惜的內心活動,臉上還是一臉遺憾的表情。

聽了這話,古蘭拿眼剜了平芳一下,反擊道:「你這傢伙,滿腦子都是些什麼古怪的想法呀。早知道你有這想法,該讓你去試試。」

「可惜呀,咱沒那命呀。」平芳依然在那裡可惜著。看平芳這情景,古蘭意識到她是動了哪根神經了,心裡也被觸動了一下。便不再作聲,只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平芳忽然又問古蘭:「你還記得咱廠俺科那老科長嗎?」

「是那個解放前就在日本鬼子開的礦上乾的姓柏的老科長嗎?記得呀,怎麼了。」古蘭好奇地問。

「那你還記得他那閨女嗎?也是在咱廠俺科里的。」平房又問。

「你們科的他閨女?記不清了。」古蘭想了想說。

「你再想想,個子高高的、皮膚黑黑的,嘴唇上也是黑黑的,看不清就像長了一層薄薄的鬍鬚的。」平芳繼續挖掘這古蘭的記憶。

「噢,是不是大家背地裡都叫她太君的、30多了也沒成家的那個老大姐呀?」古蘭好好的想了想,仍然不大確定地試探著問。

「對呀。」平芳高興地就像自己答對了一樣。

「他爺倆我記得都是外地人吧。」

「是的。因為那老科長解放前給日本人干過事,總像有缺似的。所以,後來他老婆得病去世以後,他也沒再找。他閨女工作後,為了照顧他的生活,也一直沒嫁人。爺倆就一直住在咱廠最後邊那排平房裡,過了許多年。」

「是嗎,真是父女情深,怪感人的。一般人可做不到。」古蘭感嘆道。

「是呀,是挺感人的。也真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平芳說完嘿嘿地笑了。

「你笑啥?怎麼好像沒心沒肺的。」古蘭覺得這麼美好感人的父女相依為命的事情,是不該像平房那樣笑的。

「你不知道嗎?」平芳帶點神秘地問古蘭。

「知道什麼,你又弄啥玄虛嗎?」古蘭更加不解了。

「他爺倆一個不再娶,一個不再嫁,可是生活里啥都不耽誤。」平房帶點別的意思笑著說。

「啥啥都沒耽誤?你是說他爺倆像那樣過日子?」古蘭聽出平房的話外之音來了,但依然不敢相信地問。

「嗯。像那樣過日子過了若干年呢。」平芳認可的說。

「不可能吧。得罪了人,或者有人看不慣人家敗壞人家吧。」古蘭對此是持懷疑態度的,總覺得匪夷所思。

「以前大家都不知道,也都想不到。最後老科長退休了,太君調回老家那裡去了,也把老科長帶回去了,才被幾個打掃衛生的、燒鍋爐的、治安巡邏的老頭老太太傳出來。」

聽了平房這些話,古蘭震驚的半張著口,半天沒說出話來。

見古蘭這樣子,平芳用指頭捅了她一下子:「怎麼了,嚇著了?」

古蘭喘了一口氣,說道:「是夠嚇人的,不敢想像。那可是親爺倆吶。」

「就是呢,一開始聽了大家也都不敢信。但那些老頭老太太都說得活靈活現的,不由人不信。」

「都怎麼說?」

「有一個燒鍋爐的老頭說,有一次他到那屋後邊的窗子底下撒尿,聽見屋裡那閨女說,『別急呀,別急呀,你慢慢來就是了,又沒有催你的。慢慢來,我等著你,多弄一霎。』

還有一個早晨起來打掃衛生的老太太說,有一天晚上她清運完垃圾,從那窗後路過,聽見屋裡那男的說,『怎麼這麼干呢。』

那個閨女說,『可能吃藥吃得吧。』男的說『少吃點藥不行麼?』女的又說『少吃了怕不保險呀。叫你戴套子你又不戴。』

還有一個夜裡巡邏的治安員說,一次他巡邏到那排房子頭上,看到那窗子跟前有個黑影,他就走過去了。他過去後,那黑影溜了,那窗子裡還有燈光。

他就想借著那光看看那黑影在那裡乾的啥,卻聽見屋裡還有說話的。只聽見那男的說『今天怎麼樣,行嗎?』

女的好像是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接不上趟的、斷斷續續地說『今天、怪有、勁,沒想到、這都、第二次、了,還和、剛上來、似的。』

男的說『喝了點酒還怪管用來。』

女的說『那海鮮也沒白吃。』

後來咱廠里有好些人就拿著『別急別急慢慢來,少吃了怕不保險,喝了點酒還怪管用來,』這些聽來的話互相開玩笑呢。不知道地聽了糊裡糊塗的,知道的一聽就什麼都明白了。」

「看來這事是真的了。難以想像、也難以相信呀。親爺倆怎麼能做出這事來呢?」古蘭心情仍然很沉重地說。

「就是呀。要不我就問你男人吃海鮮到底管不管用。」平房這話顯然是從這故事裡得到過啟發。

「你這人也忒能胡聯繫了,和你說話還真得多動點心眼子呢。」這樣一逗,古蘭的語氣輕鬆了不少。

「不過,從古到今傳的公公和兒媳婦的多,還真沒聽說過親爹和親閨女的呢。」誰知平芳還沒放下剛才講的那檔子事,又把話題繞了回去。

「可能是爺倆在一塊生活的時間太長了吧。要不就說女大當嫁麼。那個事上來可能真要把他逼瘋了,這也可能是一種病,到了時候他可能真控制不了自己。多不幸的爺倆呀。」說到這裡,古蘭覺得這事的發生真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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