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劍光如虹,劍氣過處,一道黑色的身影被一劈兩半——青煙裊裊升起,剎那間不留痕跡。

青年修士收起劍,發出了「切——」的一聲不屑的輕哼,此外,神情還帶著幾分苦惱。

回過頭來,青年修士看向了身後那個神色清淡的小道士——他叫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程道友,你可真是悠閒啊。」

程鈞在後面,手攏在袖子裡,一臉輕鬆的道:「全托唐道友的福了。因為你眼急手快,少有漏網,所以我才能這麼悠閒啊。」

那唐道友苦笑了一下,道:「我倒是想不眼急手快,這些傢伙實在是不堪一擊。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們明明是從守觀里逃出來的漏網之魚,既然能從布置那麼森嚴的守觀中逃脫,至少會有些本領,可是我看他們都是群廢物啊。」

程鈞笑道:「其實這道理也簡單。這一來,正因為大部分師兄道友都跟著上人在攻打守觀,所以重要人物跑不了——根據情報,除了外面那一隊,留在道觀中一共七八個築基魔修,你讓他們在二十個築基師兄面前跑到哪去?能跑出來的都是不打緊的小嘍囉。二來,他們跑出來的方式都是魔宗特有的鬼影離體,拋卻了肉身,換取了速度,所以他們都孱弱不堪,一劍一個也是當然。」

那唐道友道:「可是他們的速度也不行啊。」

程鈞道:「咱們防禦的這條街,離著守觀至少有數百丈。我剛才說了呀,築基期的魔修是絕對跑不出來的。所以跑出來的都是入道期。入道期的你指望他們的魂魄能支持跑多久?能到這裡的都是殘魂,所以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

那唐道友苦笑著搖搖頭,但想起了什麼,道:「程道友,你知道的真不少。」

程鈞道:「我長在鄉野,雜七雜八的見識倒是知道一點。只是因此很是傷腦筋,比不上道友身在道宮,專心致志的修煉,才有如此年紀如此成就。」

那唐道友臉色一紅,哈哈笑了幾聲,突然皺眉道:「不對啊。雖然我專心修煉,但是修為也不比你高啊。倘若我修為果然高,那也不會被分派到外圍補漏的位子上了你我都在這個位子,說明咱們的修為也差不多,但是你知道得比我多,所以說其實你比我強?」

程鈞哈哈一笑,道:「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了。不如多少幾個漏網之魚來的痛快。」

這位和他並肩戰鬥了一天的唐道友叫做唐輕俠,修為比程鈞還略高出一線,不過依舊是道宮中的墊底,兩個修為最低的人被派到了道觀外面進行堵漏,壓根進入守觀。

唐輕俠嘆了口氣,道:「早知道就跟著那一隊去殺外出的妖魔了,說不定還更加激烈。如今可好,咱們截殺了一整夜,現在天色都亮了。守觀那邊的動作應當結束了吧?我看到結束,我也殺不到十個妖魔……」

話音未落,只聽轟的一聲,蒙蒙亮的天際,暴起一道光芒!

兩人一起回頭,只見光芒來處,正是守觀的方向,光芒剛剛散去,一道黑煙騰騰而起,往四面八方散開。

那黑煙遮天蔽日,眨眼之間,已經散出數道煙柱,從各個方向,往城外飛去。

唐輕俠在道觀飛出煙火的一瞬間,還道是道宮的人在清理現場,摧毀魔窟,但轉瞬間就知道不是——黑煙之中魔氣蒸騰,分明是妖邪一流。…,

他當機立斷,給自己罩了一個甲術,就要御劍而起,程鈞上前攔住,道:「不必著急,他們出不去。」

只聽忽的一聲,一陣朦朧的光向上升起,一道光幕立刻隔絕了山嶺和道城。這個光幕範圍整個籠罩了范道城的東面,光幕足足有十里寬,緊接著西、南、北都有光芒閃爍,四道光幕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升了起來,將整個范道城圍在中心。光幕緊緊相連,東南西北四面毫無縫隙,斷無黑煙的出路。

果然,那黑煙遇到光幕,就如同遇到了一堵牆,生生的停在空中,後面的黑煙源源不斷衝出來,只能在光幕前面堆積,黑煙越來越濃厚,似乎也有掙扎著想要拖網而出的**,但始終無法撼動陣法分毫。

程鈞觀察一陣,搖搖頭道:「那黑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唐輕俠也看出來了,道:「它看著唬人,其實沒藏著什麼威力。我看像是用什麼法器放出來的障眼法。擾亂耳目用的。早晚會消散。」

仿佛為了映照唐輕俠的話,不過片刻之間,那黑煙已經出現了後繼乏力的感覺,在光幕之前徘徊不定,越來越稀薄。

這時候,幾道劍光從守觀之中飛出,往四面八方飛來。

兩人同時轉過頭,認出那劍光氣勢純正,正是道門下的飛劍。

一道劍光飛到兩人身邊,懸停在空中,正是張延旭手下修士之一,對著兩人單手打稽首,道:「兩位道友,收隊吧。」

唐輕俠微微一愣,道:「師兄,觀中怎麼樣了?」

那修士認得唐輕俠,還算比較親近的同門,遲疑了一下,道:「有元兇首惡逃跑,上人受傷了。」

唐輕俠一聲驚呼,程鈞也是愕然,不過兩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唐輕俠震驚中帶著擔憂,程鈞只覺得開玩笑——怎麼可能呢,一群築基元師沒受傷,一個精魂真人受傷了?不是玩笑,就是假造

張延旭給自己造了傷勢,那是什麼意思?

既然說了一句,那修士也就不客氣,直接跟著,道:「倒沒有什麼大事,上人的計劃是順利進行的。昨天你們也看見了,通過幾個鶴童子和青龍觀道觀的印信,咱們已經調出了守觀中一部分力量,現在那部分想必已經被全殲。我們按照計劃進了守觀,可笑那守觀的假觀主還裝模做樣的來迎接我們。上人三言兩語套出了那守觀的破綻,逼得那觀主現了原形,然後就是打唄。」

唐輕俠道:「那定然是咱們這邊贏了。」

那道士翻了翻白眼,道:「倘若是我們輸了,你剛才看見逃命的就是我們了。」

唐輕俠咧嘴一笑,又道:「那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呢?」

那道士張了張嘴,看了一眼程鈞,換了個比較謹慎的措辭,道:「我們前後不用一個時辰,就把守觀整個清理了一遍,幾個有些威脅的妖僧都是被上人和幾位師兄一一砍殺,這樣本來已經大功告成。但是最後我們掃蕩了一圈,發現了一個隔板,裡面藏有一件密室。」

唐輕俠道:「是藏寶的地方嗎?」

那道士道:「是藏人的地方。上人喝退了其他人,親自打開了密格。誰知道裡面蹦出來一個妖僧,長得十分怪異,居然能縮成一個扁片兒,貓在牆壁裡面。趁著我們不注意,那妖僧破壁而出,化為一道黑煙奪命而逃。」…,

湯輕俠道:「就是我們剛才看見的那個嗎?我看只是一個魔氣十足的幻術,其實是個障眼法。」

那道士道:「上人也發覺了,我們都忙著攔截黑煙,唯獨他一開始便看出端倪,動手從藏身處斬斷了那妖僧的一半身體。但那妖僧實在太過陰損,使出了自殘的方法,竟然傷到了上人……」

唐輕俠啊喲一聲,道:「傷的怎麼樣?」

程鈞仍覺得十分怪異,雖然這麼說起來,在極端的情況下張延旭確實可能受傷,但程鈞還是覺得,應當是他故意的。

那道士嘆了一口氣,道:「這個麼……我們也不知道,上人受傷之後,腦子可還清醒,派我們幾個把守要道,又叫主持陣法的師兄弟戒備。然後傳令收隊。」

唐輕俠愕然,道:「那不對吧?應當組織人手全城大搜,怎麼反而將人手收回去呢?」

那道士道:「上人下的命令……那總是有道理唄。」言辭之中,少露不以為然之色,道:「上人言道,漏網之魚只有一人,而搜索的修士卻太多,反而容易造成浪費或者職責不清,以至於放跑了敵人,不如將所有的人手收回,只集中一隊力量去搜尋,集中命令,或者更容易成功。」

唐輕俠暗自嘀咕道:「乍一聽,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仔細琢磨,卻不是那麼回事?只要好好分配規劃,哪有兩隊輸給一隊的道理?」

程鈞心中一動,那道士道:「是這麼說。不過聽張上人的意思,我們之中似乎有位奇人。精通星象定位術,可以算出那老妖僧的來處,因此只需他一人,就可以搜到妖僧。」

唐輕俠一愣,笑道:「哈哈,那是誰啊?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程鈞聽到星象定位術幾個字,身子一凜,暗自警惕道:難道在說我?我雖然確實會,但這門道法不是玩笑,必須用陣法結合道藏中的星位天數才能施展,一出來就是消耗造化之氣的,怎麼能胡亂使用?不對,他怎麼可能知道我有這門法術?

緊接著,他立刻反應過來,暗中失笑道:什麼星象定位術,張延旭說的奇人,不就是他自己麼。他是精魂真人,精通搜魂天地的法術,這范道城四周不過十里,有陣法封閉,一搜就能搜出來。不過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假託什麼星象定位術。看來他已經做了決定,要把功勞給某個人了。

不會是我吧?

程鈞的念頭一閃而過,心中有些遲疑,若真是這樣,他就是打算馬上用自己,才會這麼硬來,好像現在也不必如此。

或許他自作多情了,張延旭還不至於……

幾人來到被燒通了頂的道觀門前,只見張延旭坐在正堂,臉色蒼白,原本筆挺的身子有些塌陷,看起來虛弱了幾分。

程鈞打量著他,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心中暗道:這孫子裝的真像,我都沒看出破綻來。

張延旭見到程鈞,突然神色一亮,道:「小程道友這邊來,如今正是用到你的時候。」

程鈞恭恭敬敬的走上幾步,道:「願為上人效勞。」一面說,一面腹誹道:好麼,還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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