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顧立澤從遠處走來了,大周末還西裝革履,手裡拎著兩大包東西,跟趙慕慈一個樣。

「顧律師!」盧婧忙站起身來,迎上前去,口中說道:「你跟慕慈一個樣,她拎了好大一個包,你也拎著大包小包,哪用的了這些?我都準備了。」

「給小孩的。抱歉,臨時遇上點事,來晚了。」說完往盧婧身後看去。

趙慕慈早已站了起來,看著顧立澤一身正裝,心想他大約是臨時去見客戶了。數月未見,他倒像是清減了些。發現他看向自己,臉上現出了笑容:「嗨。」

「好久不見。」顧立澤對她這樣講道,趙慕慈聽出他的聲調略略發沉,心中不由的泛起「甚是想念」四個字,臉上依舊含著笑,卻不由得微微岔開了目光。

盧婧聽到,不由得詫異:「你們不在一個律所嗎?還好久不見?」

趙慕慈:「忘了說,我換工作了。」

盧婧:「是嗎?去了哪裡?怎麼樣?」

趙慕慈回答了,略過剛入職的那些驚心動魄和提心弔膽,心中的落差和工作的無聊,只說朝九晚五,不用加班,薪酬福利還可以,終於可以lifeworkbalance。

盧婧:「是嗎?挺好的。我感覺比你在律所要好。要我說,你們律師也太辛苦,你們律所的工作也太變態了,真真的拿命在工作。別的不說,只要不加班,哪怕少賺一點,都是好的。加上是女孩子,更要懂得愛惜自己。你看你這皮膚,我倒覺得比之前好多了。」

趙慕慈答:「我也這麼覺得。」

聽到兩人在說趙慕慈的新工作,顧立澤本來低頭在聽,聽到盧婧說她皮膚變好,不由得便往她臉上瞧去。可不是嘛,瞧著光滑平整了許多,氣色也好多了。

趙慕慈有點不自在,臉上不由得有點熱,便扭轉頭,去逗小女孩玩。

小男孩從遠處跑來了,看見顧立澤,立時飛奔過來:「顧叔叔!」

顧立澤伸手摸摸他後腦勺,又伸出一隻手:「俞博洋小朋友,你好。」

俞博洋小朋友臉上現出孩童羞澀的笑容,伸出一隻手,跟他握在一起。

「最近開心嗎?」

「嗯!開心。」

俞博洋大道,迅即臉上泛出好奇的表情:「顧叔叔,媽媽說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是真的嗎?」

顧立澤瞧著他眼中的童真和期待,微微點了點頭。

「那……他做什麼工作呀?還做律師嗎?」

「對。」

俞博洋臉上臉上笑容不見了,代之以跟他的年齡不符的惆悵:「還是會工作很晚嗎?」

顧立澤沉默了一下,開口答:「不會那麼晚了,每天八點就下班。」

俞博洋思考一陣:「那還是比媽媽晚。」

顧立澤:「爸爸是男人,要多工作一些,這樣媽媽就不用那麼辛苦,才有精力照顧你們。」

俞博洋似懂非懂,神情卻是認真。

他坐了下來,拿著手中的小汽車在地上滾。一邊滾,一邊說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呀?」

趙慕慈和盧婧都瞧著兩人對話。看到俞博洋問出了這麼關心的問題卻沒看向顧立澤,趙慕慈不由得想,看來小朋友真的是很想爸爸了,想知道答案,卻又怕知道。

顧叔叔:「爸爸在做的工作很艱難,很辛苦。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完成。沒有他,其他人的工作都會有風險,就像開車沒有剎車或方向盤一樣,很容易出事故。所以他必須在那裡,不僅為你和妹妹賺薪水,還在為其他人提供服務,保障他們的工作在安全允許的範圍內。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在做這份工作,有許多人和他一起工作。他們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了就在一起吃飯唱歌玩遊戲,很開心的。」

俞博洋臉上泛起愉悅,眼中也有了神采:「真的嗎?」

「真的。」

高興沒幾秒,俞博洋表情又垂喪下來:「可是這麼久了,他都沒有打電話回來。」

「你知道律師工作的時候都要簽保密協議嗎?爸爸跟你提過保密協議這個名詞嗎?」

俞博洋記不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爸爸這次承擔的工作任務很重要,也很關鍵,關係到很多人的安危和幸福,所以要嚴格保密,因為……對方的壞蛋比較強大,太多人知道的話,對爸爸的工作是沒有什麼好處的。所以他不僅不能打電話給你,連我們都不能隨便聯繫。為什麼選擇爸爸擔任這麼重大的工作任務呢?因為他工作能力一向很出色,受到大家的一致信任和委託,他的能力和品德是我們所里公認的。」

趙慕慈聽到這裡,不由得和盧婧泛起微笑。這邏輯,用來講童話故事,真是……太適合了。

俞博洋果然又興奮起來:「爸爸是在抓壞人嗎?像蜘蛛俠那樣?」

顧立澤抿著嘴,緩緩的點頭。

俞博洋得到了肯定,振臂一呼:「知道了!」一邊說一邊飛快的爬起,拿著汽車在草地上跑了半個圈,口中說道:「爸爸是律師,爸爸抓壞人!」

一下子跑到盧婧跟前,偎在她腿上:「媽媽!爸爸在抓壞人!要保密!等他……等他抓到壞人,就會回來了。」

盧婧看著兒子,又是心酸又是欣慰,摸摸他的頭,又點點頭。

兩歲小女兒正坐在身前往嘴裡塞東西吃,聽到哥哥說話,也開口說道:「爸爸抓壞人!」

趙慕慈瞧著兩個孩子天真又可愛,起了憐愛之心,摸一摸小女孩,又摸一摸俞博洋。

俞博洋看一眼趙慕慈,臉上又浮現出孩童羞澀的笑。

顧立澤開口問他:「認識這阿姨嗎?」

俞博洋笑:「不認識。」

盧婧:「怎麼又不認識了?剛才你還叫阿姨呢。」

俞博洋:「認識。」

顧立澤:「她是誰?」

俞博洋:「趙阿姨。」

顧立澤:「她漂亮嗎?」

趙慕慈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怎麼問出這樣的問題,眼中不由得帶了點嗔怪。

顧立澤看在眼裡,卻是另一番滋味,眼中不由得含了笑。

俞博洋低了頭,再次害羞的說道:「漂亮。」

盧婧先笑了出來,覺得兒子說出的話很是有趣。顧立澤也無聲的笑了,趙慕慈也笑了。

顧立澤:「趙阿姨跟你爸爸工作過一段時間呢,知道不少他工作中的事情呢。」

俞博洋聽到,似乎也顧不得羞澀了,抬起兩隻黑亮的眼睛看向她,眼中儘是期待。

趙慕慈從善如流,便將跟Danny以往工作中的趣事揀一些細細說來,像敬業加班瞌睡差點走錯衛生間啦,叫錯手下名字鬧笑話啦,出去團建被小鹿親近啦,年會上被同事整蠱說走貓步啦,凡此種種不勝枚舉。不僅兩個小孩子聽的入迷,連盧婧都聽住了,神情放鬆,眼神入迷,仿佛聽著這些講述,老公又暫時活過來了一般。

說道到團建的事情時,趙慕慈從包里拿出一個相框,裡面就是Danny在日本奈良公園被小鹿吻手,趙慕慈偷拍下來那一張。盧婧見了,拿過來細細打量,覺得丈夫如此生動,放鬆,喜悅,連她看著都感到高興。兩個小孩也圍住了,小女孩拿手拍著照片,嘴裡叫著:「爸爸和小鹿!爸爸可愛!小鹿可愛!」

盧婧打量著照片,忍不住眼眶濕潤了。俞博洋極其敏感,馬上問道:「媽媽你哭啦?」

盧婧忙破涕為笑:「媽媽是高興的,看到爸爸這麼開心,媽媽高興。」

趙慕慈伸出一隻手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故事講完了,顧立澤和俞博洋在不遠處玩起了足球。小女孩一會兒在媽媽懷裡呆了一會兒,便爬起身走到哥哥身邊,加入了他們。

盧婧說道:「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趙慕慈:「也沒做什麼。」

盧婧:「顧律師真不錯,幫了我們不少。」

趙慕慈才得知,私底下顧立澤棒了盧婧不少忙,不僅是在處理Danny的和解款項發放上大行方便,居中溝通,還為孩子上幼兒園的事情幫她疏通關係,更不要說幾次去家裡看望她和Danny父母的事情了。

趙慕慈有些意外。Danny和他不在一個組,沒有直接的工作隸屬關係,日常合作也不是很多,也談不上私交,最多就是相熟的同事而已。沒想到他卻能做到這個地步,倒真的是古道熱腸。

相比之下,她跟Danny一個組,所做不過是幾次問候而已,顯得就不太夠了。想到這裡,她說道:「盧姐姐,我之前發消息給你,沒有迴音,我以為你不願意見我們,所以……」

盧婧本來就為之前悲痛時期冷落趙慕慈有點過意不去,忙回道:「沒有的事。只是那段時間心情實在不好,就想一個人呆著,不想影響別人。我明白你跟顧律師還不太一樣。顧律師很多事情自己能做主,行動也比較自由,你還得幹活,還得請假,我都理解。你們今天能來,那是幫了我大忙了。天天對孩子撒謊,我良心都要受譴責了。你看顧律師剛才,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功夫真不是裝出來的。」

兩人不由得笑起來。

盧婧一時笑呆住,忍不住問道:「慶生工作的時候,也是像顧律師那樣言語方便嗎?」

趙慕慈心想,這雖然是在懷念自己丈夫,但還是不想給她留下這樣的印象,於是說道:「工作的時候一般都不太會說謊的。因為法律工作還是比較嚴謹的,一個謊出來要用十個謊去圓。所以不太會對客戶說謊。俞律師比較誠實的,人也好,玩笑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謊騙人,跟顧律師完全兩種風格。你知道嗎?那會我們都在議論,俞律師這麼溫柔有耐心,他太太應該很幸福吧?都好奇呢。」

盧婧不由得笑笑:「是啊。很幸福呢。」

默了一會兒:「幸福過,也就沒有遺憾。失去的東西,應該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來的吧。」

「會的。」趙慕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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