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趙慕慈自朦朧中醒來。看著窗簾縫隙刺眼的光邊,感覺到身後顧立澤溫熱的身體和均勻的呼吸,她不由得心底一聲嘆息。這嘆息似乎既幸福又惆悵,可是到底在惆悵些什麼?她也說不清。幸福卻是觸手可及的。相處這麼久,兩人也可以說是交心了。顧立澤自是沒得說。而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把自己給交代了。自此以後只傾心相待就是了。

一時想到昨晚之事,一陣羞赧一陣偷笑,又覺得造化弄人。想當初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心將自己貼身衣服拿了給當時還是同事兼高級合伙人的顧立澤,但這件事偏偏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了,而顧立澤也好能藏的住,隔了這麼久才說給她聽。如今她若要辯不知情不是故意為之,那八成是跳進黃河洗不清。可是這結果又是好的,頗有些姻緣註定的意味。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眯上眼,管那麼多?幸福就是了。

顧立澤的胳膊搭了過來,將她攏在懷裡,兩人又纏綿一番,顧立澤開口:「回家吧?」

兩人便收拾退房。臨出門趙慕慈瞥了一眼燙金字的門牌號:2308。一時離開大堂,趙慕慈提議:「走一走吧?」兩人便走出大堂外,沿著街道慢慢走去。路上有風,捲起梧桐樹上所剩無幾的黃葉,也捲起衣角和秀髮。趙慕慈不由得依偎過去,跟顧立澤靠著往前走去。沒有話要講,也不想講。只覺得這無言靜謐的相處,只是呆在一起便覺得十分滿足。

一時顧立澤忽然問:「你老了是什麼樣子?」

趙慕慈一呆,反應過來答道:「頭髮會白,大概……身子也會縮小,比現在小。走路……會這樣,」邊說邊彎著腰佝僂兩步:「出門都要你陪,不然走不回來。」

她是信口胡說,顧立澤竟然認真在聽。想了想他問道:「會不會痴痴呆呆,像一歲兒童?」

趙慕慈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可愛。她偏了頭看著他笑:「那也會認得你呀。如果我們真的過到那個時候,不論如何都會認得你。」

顧立澤便摟了摟她,親親她的頭髮,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趙慕慈也便問回去:「你老不老啊?會是什麼樣子?」

顧立澤:「我不老。」

趙慕慈:「不老乾嘛?但讓我一個老,你再交一個女朋友?」說著已經有些怏怏不樂。

顧立澤露出愉悅的笑:「照顧你啊。到時候你痴痴傻傻,我就當小貓小狗一樣照顧你,寵愛你,每天給你打理毛髮……鏟屎驅蟲……」邊說一雙手已經像摸上她頭頂。

趙慕慈當然不依,她一邊躲閃一邊回敬:「你才是小貓小狗,不,你是大型、巨型癩皮狗,每天都賴著我!」

「那你就是小狗。」說著又一次摸上頭頂:「嗯……真像一隻小狗狗。」

趙慕慈像是行走在粉紅泡泡中。顧立澤講話真好聽,就像粉紅泡泡製造機。只聽他又說:「我是大型犬類,你是小狐狸犬,咱們兩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糧一起啃,閒著沒事就……一起打滾,尋歡作樂。」

正好一對行人經過,聽了一言半語便向兩人看去。趙慕慈便止住不說,半邊臉藏在顧立澤胳膊上。一直走了半里路程,在路邊吃了便餐才折返回家。

回去之後不久,顧立澤便提議跟趙慕慈回家見父母。趙慕慈口上答應的好好的,臨了前幾日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可抗力情形,不是出差就是見客戶,再不就是把自己弄傷要上醫院的那種。顧立澤察覺異樣,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不快,便不再催。暗自一思量,便想到她上一段感情中去,便猜想是不是她心病。為防她再次弄出什麼自傷的事情來作拒絕的藉口,他便對此事絕口不提,心中卻暗暗尋思著各種奇門妙方,又是翻書又是搜索又是查資料,想著怎麼著讓她過了這關,跟自己回家。

一日終於忍不住跟母親吐露了心事,說跟新女朋友感情甚篤,但她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原因,每次答應的好好的臨到頭就弄出些狀況來,他也是有些束手無策了。顧媽聽了便問:「你確定這姑娘是真心跟你好?」

「當然確定,我們都,住一起了。」

顧媽便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怕不保險又問:「真確定?人家可是律師,想瞞你點事兒也不費啥吧?」

顧立澤賭氣般:「我就不是律師了?我還是專門做訴訟仲裁的那一類律師,還是這一類裡面的佼佼者,想瞞我就那麼容易了?」

見母親含笑看著自己不說話,顧立澤又補上一句:「放心吧媽,你兒子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慕慈……很好。」

見自己傻兒子露出小時候對幼兒園同班小姑娘的那種溫柔神情,顧媽便放心了。低頭織了幾下圍巾,她緩緩說道:「那這樣吧,媽給她打個電話,聊聊天,寬寬她的心。」

顧立澤有些緊張了:「您……您準備聊啥?」

顧媽笑了:「瞧你那樣!當然是邀請她來家裡吃飯吶。」

顧立澤便垂了眼掩飾自己,可是又欲言又止,全沒了平時沉穩的氣度。顧媽瞧了一陣便說:「你既然喜歡,媽就幫你把她請來,好好招待,儘量讓她喜歡這裡。」

於是幾日後,趙慕慈接到了顧媽的電話。雖然事先顧立澤已經告訴了她,也被她清場了,可真的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她還是不由得緊張了。聽到顧媽喊「慕慈」,她定了定神方回道:「顧阿姨,您好。」

趙慕慈便跟顧媽聊起來。基本是顧阿姨再問,趙慕慈在答,從工作忙閒,身體好壞,聊到家庭籍貫,家中狀況,趙慕慈一一作答,言辭謹慎。好在顧阿姨似乎只是禮貌性的了解一番,並不刨根問底窮追不捨,反而不吝誇讚:「立澤說你人踏實,又肯干,人又聰明,工作做的極好,都拿了獎了,阿姨真是很佩服啊。」

趙慕慈忙謙讓:「阿姨您過獎了,我跟立澤不能比的,他把我說的太好了。其實在工作中,立澤算是我的前輩,我也經常向他討教學習,他也幫了我很多。」

顧媽:「聽立澤說,上次他去永州出差不小心受了傷,是你一直在照顧?阿姨要謝謝你,謝謝你照顧立澤。立澤也是,好了才告訴我,怕我擔心。就是你受累了。」

趙慕慈:「沒什麼的,立澤他也照顧我。上次我腳受傷了,他也……一直照顧我。他為我做什麼不求回報,我為他做什麼也不求回報。只要他好,我就高興。」

顧媽自然十分欣慰。她繼續說:「慕慈啊,阿姨見過你的照片,你人美心善,對立澤又好,是立澤的福氣。他也喜歡你,你也喜歡他,阿姨心裡也高興。今天打電話給你,一是咱們相互認識一下,二是想請你到家裡做客,阿姨別的本事沒有,燒菜還可以燒幾個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啊?」

趙慕慈被電話那邊慈愛的聲音弄的心中有點酸,只說了一聲「阿姨」,便說不下去。

顧媽又道:「唉你瞧我,怎麼自賣自誇起來了。你們天天在外面做大事,見客戶,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只是阿姨想著,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看看你,跟你聊聊天,說說話。阿姨生了兩個孩子,沒有女兒,一聽見優秀可愛的女孩子啊,就想見見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慕慈還能說啥?只好忙著原場:「阿姨您別這麼說,家常便飯最難得,哪裡是外面能比的。您既然想見我,那我就去。」

「好好,那你跟立澤商量一下時間,阿姨在家等你們。」

「唉。」

「就只一點,別讓阿姨等太久啊!」

「不會的阿姨,您放心吧!」

於是電話愉快的結束了。顧立澤已經從被禁足的次臥走了出來,站在趙慕慈房間門口幾步處欲蓋彌彰的張望著,忽然自己媽打來電話了。他忙接起,三兩步回道房間:「媽?」

「成了。」

「啊,怎麼說?」

「她啊,答應來咱們家了。你們儘量商量個早一點的時間。」

「這麼厲害?」

「現在知道你媽的本事了吧。」

「母親大人寶刀未老,孩兒五體投地!」

掛了電話再次來到趙慕慈房門口,等了一陣不見出來,便敲敲門。好一會兒門才開,只見趙慕慈頭髮蓋住臉,不肯跟他對視。顧立澤一把拉住抬起打量,發現她眼睛微紅,便問:「怎麼了?」

趙慕慈掙脫開伏在他懷中,聲音低低:「沒什麼。」

顧立澤再次看著她:「你哭了。」

趙慕慈不做聲。顧立澤便有點著急:「為什麼?為啥哭?」

趙慕慈忍不住又嗚嗚哭起來:「阿姨……阿姨講話也太好聽了……又好溫柔……嗚嗚……」

顧立澤放下心來,這才留意到她哭的傷心,一邊緩緩拍她的背,一邊溫言道:「這是好事嘛,以後機會多的是。」

趙慕慈不做聲只是嗚咽。顧立澤忽然想到她跟肖遠因為肖遠媽的原因鬧上法庭的事,再聽她此刻的哭聲,一霎時只覺得百般滋味都不同了。可他並不怪她,她對自己如何,他是清楚的。也許她在為自己曾經的付出和時光做祭奠吧。想到這裡他便安慰她:「瞧你,動不動就哭鼻子,跟小姑娘似的。想哭就哭吧,就在我懷裡哭。」

一句霸道總裁語式讓趙慕慈破涕為笑,不一時也就止了。顧立澤便問:「你要不要買衣服啊?要不要買點花姑娘的行頭穿一穿?」

趙慕慈便拋開那些心酸往事,專心去想穿什麼衣服去見顧家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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