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回心轉意(上)

一個趕牛的男子走到村口,見有兩個陌生人站在那裡,便問道:「你們是找人還是迷路了?」

王安石哼哼兩聲沒有說話,喻鴿兒只好上前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是找你們村裡一個叫李忠的人,他在嗎?」

男人見喻鴿兒模樣漂亮,穿著也十分艷麗,以為是城裡那些個不乾不淨的地方的女人來找李忠了,最近村裡就有人在傳說是李忠的婆娘得了一種嚇人的怪病,李忠就在外面整天找些煙花柳巷的女人睡,村子裡說的那些個女人的長相和打扮好像和面前這個女子差不多。

喻鴿兒見這個趕牛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怪異,眼神里透著一種鄙夷和不屑,這讓喻鴿兒很不舒服。

當然,這種眼神王安石也看到了,之前他聽寧公公說了那個李忠不是個好東西吃喝嫖賭的什麼都來,想必這個男人將喻鴿兒想歪了,想到這裡,王安石扭頭對喻鴿兒說道:「孫女兒,走,這個人大概是不知道你姐姐家住在哪裡了,我們自己去找。」

王安石的這一聲「孫女兒」實在來的有些突兀,喻鴿兒正在琢磨那男人眼裡為什麼會有那種眼神,突然聽見王安石這麼叫自己,啊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

男人聽了王安石的話,覺得不對了,既然人家是祖孫兩,又怎麼可能是那種人的,那種人怎麼也得避著家人的,要不這臉丟不不起。

這漢子趕緊陪著笑臉告訴了李忠家的位置:「哦,原來你是小蓮妹子的親戚啊,呵呵,我還以為……,你們往前走,走到前面有個分岔口,往左走沒多遠,有一個院子,門前有一排桃樹,那就是李忠家了。」

等那人走了,喻鴿兒走到王安石面前,低聲說道:「他還以為什麼?」

王安石偷偷一笑,道:「他還以為你是李忠的……,呵呵,沒什麼的。」

喻鴿兒何等的聰明,王安石這麼含蓄的一點,她馬上明白了過來,頓時大叫一聲,憤怒地說道:「太過分了,他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找他理論去。」

王安石:「好了,不知者不怪,要怪就怪李忠這畜生亂來,連帶別人猜測你。走吧。」說完,王安石自己先走一步進了村子。

喻鴿兒走在後面突然覺得這個小老頭挺好的,方才要不是他的那一句孫女兒,別人還指不定怎麼在背後戳自己的脊梁骨呢,想到這裡,喻鴿兒,終於抿嘴一笑,趕緊跟上前去跟他並排走著。

兩個人來到了那個趕牛的男子說的地方,門前還有一個小的池塘,王安石走到門前見柴門緊扣,三間草屋南北朝向,院子收拾得很乾凈,看來這個小蓮將這個家還是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這麼好的女子都不要,這男子真是瞎了眼了。

院裡一株桃樹下拴著一條大黑狗,正倦臥在樹下打著瞌睡,聽見腳步聲立刻狂吠起來。

「有人在嗎?」喻鴿兒大聲地朝著院子裡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應。

「王掌柜,小蓮說那李忠最近很少回家,想必是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經離家出走了吧。」

「混帳東西!」王安石忿然低聲呵斥。

旁邊一戶人家聽見有人說話和狗叫的聲音探出頭來,見是兩個錦衣玉帶的陌生人,便走出門來,指著李忠的屋子,對王安石和喻鴿兒說道:「你們找李忠吧,他不在,應該是去了王五家裡耍牌去了。」

喻鴿兒:「那請問王五家在哪裡啊?」

那人走到門前,仔細地大量了一下喻鴿兒,喻鴿兒唯恐這個人也和之前村口遇到的人將自己想成那種女人,趕緊扭頭指著身後王安石,道:「我和我爺爺是來找小蓮的。」

王安石心裡暗自一笑,這個小丫頭片子爺爺這一聲叫的還挺親切嘛。

那人哦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唉,這個李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們不要找小蓮了,小蓮走了,這個家是呆不得了,再呆,怕是要讓李忠這個小子給活活打死也不一定。」

「誰他娘的說老子壞話呢!」

從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隔壁的人臉色一變,趕緊跑進屋子裡去將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王安石和喻鴿兒同時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健壯的青年男子衣衫敞著,褲腳高高地挽起,坦胸露懷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走到面前,那人先是看了看王安石,然後眼睛盯著喻鴿兒霎時露出光芒來,嘴角歪了歪,一副潑皮模樣,挎著肩膀走到喻鴿兒身邊湊近了聞了聞,喻鴿兒皺起眉頭,趕緊倒退了兩步,躲在了王安石的身後。

看來此人就是李忠了。

「你們找誰啊?」李忠嘴裡咬著一根狗尾巴草,一張本來長得還算不錯的臉露出猥褻的神情,嘴裡說著話,眼睛卻還盯著喻鴿兒,從上到下一點也不放過。

王安石上前一步攔在喻鴿兒面前,冷聲道:「我們找的就是你。」

李忠誇張地哦了一聲,停下腳步,走到王安石面前,道:「一看兩位的扮相就是有錢的主,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李忠可沒有你們這樣的富親戚。」

王安石微微一笑,指著屋子,道:「來者是客,怎麼不請我們進屋說話嗎?」

李忠哼了一聲,道:「哼,你們一定是那萬春圓的老鴇派來要花錢的吧,你給她說我李忠不是一個睡了人家姑娘不給錢的人,容我幾天,等我今天贏了錢便將錢親自拿去。」

喻鴿兒聽罷,嫌棄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你把嘴巴給我放乾淨些,什麼萬春圓,我們是來找你評理來的。」

李忠一聽,來者和萬春圓無關,心裡也不擔心了,不過再一聽評理二字,心有提了上來。

「我好像不認識你們,你們是?」

這太陽曬著著實讓王安石有些頭暈了,加之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他一把老骨頭有些吃不消了,見李忠並無讓他們進門的意思,便道:「既然你無心讓我們進屋說話,那我們找個陰涼的地方坐坐。」

李忠有些不耐煩了,隔壁好事者又探頭來看,李忠唯恐這兩人是另外來找事的,擔心隔壁的人說了出來,自己以後就不要在李家村混下去想到這裡,李忠揮了揮手,示意王安石二人進了門。

李忠將王安石和喻鴿兒領到東邊的一個房間,看來這是堂屋,不過就是一張桌子四根長凳,牆邊放了一些農具,再無別物。

喻鴿兒見王安石神情疲倦,便對李忠說道:「給我們端碗水喝吧。」

李忠本想發作,見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說話,再說這個姑娘可比萬春圓的頭牌還要絕色幾分,於是便說道:「我家婆娘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家中不一定有水,我去看看。」說著便走出門去,很快端了兩碗水來。

「你們兩個運氣不錯,只有兩碗了,喝了有啥話就說,我還要去贏回我的錢呢。」

王安石正要端著碗喝水,只見喻鴿兒將其攔住從頭上取下一根銀簪子在碗里探了探,見簪子沒有變色,這才遞給了他。

李忠見著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好心給你們喝水,你還擔心水裡有毒不成?」

喻鴿兒淡淡一笑,這一笑笑得李忠眼睛都直了,好一個美人兒,咕咚咽了一聲口水,心想若是能和她睡上一夜,老子就是少活十年也心甘了。

「聽說你從前可是家裡家外一把好手啊,怎麼如今卻做起了吃喝嫖賭的事情?」喻鴿兒見王安石喝完了,將自己的水也遞給了他。

「你喝吧,我不渴了。」王安石從前很少注意這個丫頭,今天才發現原來她也是這樣細心入微的,不由感動起來。

「爺爺你喝,我不渴,走了這麼遠的路,想必你一定累了。」

王安石瞧了她一眼,見她眼神真摯,心中微微有些感動,便接過來喝了一口。

李忠坐在長凳上,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喻鴿兒臉一沉,還未開口,王安石先厲聲說話了:「有沒有規矩,把腳給我放下去!」

李忠一愣,正要發作,陡然看見這老頭凌厲的目光,一身的威嚴,竟然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了,想了想,還是將腳放了下去,心裡嘀咕著,這兩個人是從哪裡來的,怎麼連自己怎麼坐都要管。

「我問你話呢。」喻鴿兒說道,「你為什麼要趕你娘子出門?」

李忠這才回過神來,喃喃地說道:「我……我做什麼,管你什麼事情?」

喻鴿兒輕嘆一聲:「不是你做什麼,我們一定要管,而是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麼讓你自己給毀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李忠哼了一聲,本想又將腳放在凳子上,一見王安石和喻鴿兒的表情,只好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我們家的事情與你們何干,再說那婆娘我不見還好,一見就氣不打一出來,一見我就犯噁心。」

王安石將碗放下,厲聲說道:「自己的女人有什麼噁心?人家也是你明媒正娶自己樂意娶進門來的,為你伺候老人還為你生了兒子,之前你怎麼沒有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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