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如今對賈蓉是恨得牙痒痒,卻也無可奈何,變轉了方向離去。

賈蓉自是不願意與這便宜老爹搭上一句話,卻見賈璉風塵僕僕的歸來。

賈璉見到賈蓉大喜:「蓉哥,珍大哥現在何處?」

「不知,璉二叔你有事?」賈蓉回。

「哎,還能是哪門子事,敬大老爺說是一心修道並不理俗事,便也不過俗世壽辰。我走了一遭,人沒請回來可如何是好?」

賈璉很是急切,若是他老子知道這點事都辦不妥當,又得好一頓數落,更怕賈母不悅,可是他實在是拿不了主意。

對於這個敬大老爺,賈璉簡直是嗤之以鼻,口口聲聲說自己追仙道覓長生。

可是呢?還不是給東府多填了個人口,惜春現在還養在賈母身邊。

和他這個打著請東府大老爺的幌子在外面偷別人家姨娘的又有什麼分別,「早些起來好了,當前可是麻煩了。」賈璉心裡想著。

賈蓉微微一笑,道「璉二叔你忘了,今個宴席都是二嬸嬸操辦的,大家都對嬸子稱讚有加,夸著歲數雖小,做事卻是滴水不漏。何不讓二嬸嬸給你拿個主意?」

賈璉聞言,眼神驟然一亮,對啊,怎把這茬忘了去。「誒呀蓉哥多虧你點醒了我,不知她現在何處?」

賈蓉伸手指了指後廚的方向,「宴席時辰就要到了,估摸著在後廚看管著吧。」

賈璉拜別離去,賈蓉卻是加快了步伐往偏堂走去。

進了偏堂,看見正在指揮下人擺放宴席的王熙鳳,

賈蓉作驚訝狀,「二嬸嬸你怎還在這兒,璉二叔正在尋你呢。」

王熙鳳沒好氣道:「他尋我能做個什麼,難不成在外頭養的小娘肚子裡有種了。」

賈蓉一臉黑線,王熙鳳的潑辣比他想的更甚幾分。

「不知是什麼事,但見著璉二叔的臉色倒是很急,往後廚去了。」

王熙鳳最後叮囑幾句,讓平兒看顧著,便風風火火去尋。

平兒偏頭看著賈蓉:「急事?看你笑得樣子,倒像是你使得什麼壞。」

賈蓉唬了一跳,不是說賈府丫鬟平兒是最溫柔可人的麼,還以為是憨憨的性格,看人的心思竟這般准?

賈蓉辯駁「怎會呢,這是做好事,幫你家奶奶早日脫離苦海。」

不等平兒再說話,賈蓉便逃去了,他也並沒想幫王熙鳳怎樣,他不像賈璉有梟雄之姿。

日後住在西府,肯定有需要王熙鳳照看著的時候,先留一份個人情,這是第一份。

與此同時,後廚一間房內。

賈璉與尤氏道:「嫂子,鳳辣子在哪呢?」

尤氏望著賈璉那吃人的眼神有些怕,怯怯地回:「應是在偏堂置辦著宴席,你有何事,快去尋她吧。」

賈璉現在卻是不著急了,逼近一步道:「沒甚事,倒是有事和嫂子打個商量。」

尤氏更是退了幾步,問:「何事?」

賈璉臉上笑開了,「嫂子又何必明知故問。」上前一步便抓住尤氏的手,溫膩滑潤。

「嫂子知我心意,我亦知嫂子,何不……」

話還沒說完,就聽門撲通一聲被踹開,周圍都是忙亂的聲音,大多沒人注意。

但屋裡的兩人還是唬了一跳。賈璉回頭剛要開口罵,卻見是王熙鳳掐腰立在門欄處。

賈璉打了個哆嗦,王熙鳳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狗男人,一個賽一個的腌臢,怎地你想說你是來給蓉哥報仇來了。」

「下流齷齪的東西,今個我鬧到老太太跟前,我看你還有何臉面再在我面前拿大。」

「姑奶奶,我的親姑奶奶,小些聲。你說什麼都依你,別在老太太面前提起。近日老太太本就發了不少火,可別再讓老太太動怒了。」

王熙鳳怒極反倒是笑了:「合著你替老祖宗身體著想,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王熙鳳話風一轉:「要想此事不鬧開,你能辦一件事便算了結。」

賈璉見王熙鳳鬆了口,忙道:「姑奶奶,別說一件,一百件也依得。」

「哼,打發你那些留著的通房丫頭都滾出去,還想當姨娘了,母雞尾巴插羽毛還真當自己是鳳凰。」

賈璉只得應下,哭喪著臉,走了。

屋裡只剩紅得臉要滴血的尤氏,低著頭不敢看王熙鳳。

王熙鳳也沒什麼心思難為她,白了一眼離去。

……

宴席開場,壽宴自是需讓子孫後輩給長輩叩拜享福。

賈敬人不在,眾人皆沒什麼好辦法,最後不得以賈珍領著賈蓉賈薔,向首位椅子行了叩拜之禮。

沒吃幾口,賈蓉便起身離了席。

眾人都沒什麼好說的,這爺倆在一張席上,還挨著,

確實氣氛太怪了些,大家都不自在,賈珍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並不多言語。

他都要住到西府了,襲爵都不一定先考慮他,這兒子只差和自己斷絕父子關係,他還能說甚。

都以為賈蓉是回房收拾家當,卻不知他悄悄走進一處穿山游廊下,望見假山石後有一人,嘴角抽了抽,偷偷隱藏起來。

不多時,一道倩影出現在賈蓉眼前。

正是王熙鳳,王熙鳳此時心裡是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嫁的是個甚麼玩意,但也沒想到他連東府大奶奶也下手。

這一遭真是看透了賈璉,他是改不了吃屎的,往後的日子靠什麼過活?

這個世道都說女人都要靠男人,不靠丈夫,就靠兒子。

這並不是沒來由的,女人地位低的可憐,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提高女人的地位,第一就是進宮。

王熙鳳是不用想了,第二就是靠封誥命,賈母為什麼能對身為賈家族長的賈珍呼來喝去,賈母的決定高於族長。

正是因為賈母是敕封一品誥命婦人,有進宮面見太后的特權。

而封誥命,一來靠丈夫隨著丈夫的官職封,二來便是兒子求皇上特賜,這便是母憑子貴。

這一條王熙鳳也堵死了,他和賈璉半年能同房一次?都未必。

如今她也斷了給賈璉養個孩子的念想。

那她能靠什麼,沒錯只能靠錢了。

子曰:「君子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

這裡提到的意思就是人年老後,不能變得貪得無厭。

聖人書王熙鳳自是不知的,此時她只知道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只有錢。

王熙鳳欣賞著沿途美景,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翻,心裡卻尋思著如何再多放些印字錢。

猛地從臨近處假山石後轉出一人來,向前道:「給嫂子請安。」

突如其來的變故,饒是王熙鳳膽大自比花木蘭,穆桂英也是驚的退了好幾步。

站住身打量著前方來人:「瑞大爺?」

「正是,方才席上氣氛實是古怪,我便悄悄離了席,尋一處清凈地方,沒想到也能遇見嫂子,合是我們兩個有緣。」言罷,拿眼上下打量起鳳姐。

王熙鳳八面玲瓏的人還能不知道他的小算盤,心裡咒罵不止,囚攮的這些犢子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這會子我還要太太們那裡請安,等閒了咱們再聊。」

賈瑞沒覺得是在趕他走,卻覺得王熙鳳滿臉笑意,是自己有戲,便道:

「倒是想去多多拜訪嫂嫂,嫂嫂如此年輕,只怕嫂嫂覺得我是個外客,不方便見。」

王熙鳳嫣然一笑:「哪能呢,都是自家親骨肉。」

賈瑞更是大喜,也懂得見好就收,便道:「改日必登門拜訪嫂嫂,請嫂嫂安。」

看著賈瑞離去的身影還時不時回頭看她,她心裡已經不知道將賈瑞咒罵了多少遍了。

「撞了客了,主意打到老娘頭上來,不給你梳理個狠的,當老娘好拿捏了。」王熙鳳含怒轉身離去。

就在賈瑞喜不自勝的返回酒席時,突然跳出一個人卻把他嚇了一跳。

還能是誰,自是潛伏已久的賈蓉。

賈蓉滿臉都是笑意,跟開了花一樣。

「瑞大叔,我們兩個合是有緣,我尋個清凈地方,竟然還能撞到你。改日,改日我必會登門拜訪,也跟老先生問個安,雖然我現在是監生,不在族學讀書了,也得常走動走動不是,都是親戚,不走動都生分了。怎地?瑞大叔這臉色是不願?你也怕見外客不成?」

最後靈魂三問,問的賈瑞是心頭髮顫,恨不得此時衝上去把賈蓉這張笑臉狠狠撕爛。

賈瑞嘆了口氣問:「蓉哥,你想怎樣?」

賈蓉聞言笑得更是燦爛了,但賈瑞只覺得滲人,這回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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