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不知是穿越讓賈蓉感到勞累還是攤上這檔子事讓他身心俱疲,多少年的早起習慣都丟去了。

還在回憶昨天發生的破事,門吱呀一聲推開了。

一個身著桃紅繡花棉衣,下身翠綠綠煙紗散花裙的小丫頭子進了屋。

瑞珠正端著水盆走近,準備服侍賈蓉更衣梳洗。

看見這個可能還不滿十歲的小丫頭,正幫他穿衣服,

賈蓉站起來小丫頭還不到他的腋下,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哎,萬惡的享樂主義,稍不留神如我這般正直向上的人都要沉淪其中了。」

賈蓉打破寧靜問:「瑞珠,奶奶呢?」

「回大爺的話,今天秦小少爺來了,是奶奶家的弟弟,像是受了什麼氣,正在和奶奶吐苦水。」

賈蓉活動了下身子,自覺恢復的很快,已經無礙了,便道:

「哦?去見見,我這個做姊婿的可該給妻弟做主。」

走到前廳,望了過去看到一名憔瘦少年,清眉秀目,粉面朱唇,似女兒之態。

秦可卿兩人分座兩旁,相對流淚,完全沒注意到賈蓉的身影。

賈蓉只是稍稍瞧了秦鍾一眼,心裡滿是吐槽,

「在這裝什麼老實可憐,你在水月庵和智能兒在一塊的時候,可如虎似狼的。」

「咳咳。」賈蓉輕咳引起他們的注意。

秦鍾輕拭眼淚,抬頭看向那位一向懦弱的姐夫。

只這一看,秦鍾就發現了不同,往時見到姐夫時,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絝模樣。

今日看著的好像是一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翩翩佳公子。

秦鍾開口道:「見過蓉大哥,請蓉大哥安。」

賈蓉擺了擺手,「別這麼見外,弟弟今日何故來訪,受了哪般委屈,竟讓可卿為你落淚如此,我前個挨打可沒見她這般模樣。」

秦可卿無語。

秦鍾看著這個從前嘴上有毛辦事也不牢的姐夫,尋思了一番還是告知:「前兩日金榮那廝,瞧薛家薛大爺和我,香憐,玉愛走的親近些,冷落了他,便心生嫉妒和我們鬧將起來。」

「還有那賈瑞也不是什麼好人,不顧金榮的作為,反倒奚落我們的不是。寶二爺為我們出了頭,身邊的書童和他們打了起來,連累了寶二爺也挨了一下,連著兩日不見寶二爺去學堂,省我三人在學堂自是被欺負的不輕,哎,這義學是沒法讀下去了。」

賈蓉聽他剛開口便知道是什麼事了。

「他娘嘞,你們幾個老爺們,跟另一個爺們面前爭鋒吃醋算什麼玩意。如此這般也就罷了,寶玉挨了打,賈母把賈珍叫去罵了一通,結果賈珍回來把我打了一頓。」

賈蓉無語,感覺整件事下來就他最委屈,頓時就沒了好臉色。

轉念一想沒有這樣一頓鞭子,或許還沒機會穿越附魂呢?緩了緩臉色。

如今還是年輕,不能喜怒不形於色。

「弟弟且可放寬心,此事為兄能給你打理好,他金榮算哪門子偏房親戚,還能欺負到我賈蓉頭上?」

雖然賈蓉講得言辭鑿鑿,秦鍾還是一陣嘆息的告辭去了前院。

「夫君,你有什麼好主意?」秦可卿對賈蓉的改變感受得愈發真切,滿臉期待的看著賈蓉問道。

「好辦法?哪有什麼好辦法,眼下倒是有事情吩咐你做,如此這般。」

秦可卿不解,還是點點頭照做了。

……

今日是寧國府大老爺賈敬的壽辰,

四王八公均派了管家送來賀禮,門子唱帖聲不斷,

內院,王熙鳳正操辦著寧府上下一幹事務,指揮著眾多丫鬟嬤嬤,井然有序。

放在穿越前的社會,就這份本事,高低也是得個企業高管。

尤氏便得了閒,此刻她正攙扶賈珍,往內院先拜見賈母。

賈母此時正和賈赦,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話著家常。

聽聞賈珍來問安,便通傳了進來。

賈珍入院伏地:「給老太太請安。」

「快起來吧,你這身子骨就不用如此了,舊事我便也不再多言語,只一件事,家裡別鬧得雞犬不寧,別給祖宗臉上蒙羞。」

尤氏扶賈珍起身,賈珍拱手:「明白,聽從老太太的意思,再有此等事情發生,聽老太太發落。」

賈母忍不住撇撇嘴:「聽我發落?哼,別把老婆子當成個沒能為的老廢物就成,出去和政兒迎迎客人去罷。」

賈珍頷首離去。

出了院門,往前院走去,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內院門邊。

賈珍想了想,還是與兒媳講幾句的好,他心裡兒媳勝過兒子十倍百倍,有機會當然想挽回一二。

雖然不知道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那日發的什麼失心瘋,賈珍依然不把他放在眼裡。

正當賈珍走近幾步想要開口說話時,賈蓉從門後繞將出來,唬了賈珍一跳。

只見賈蓉怒目圓瞪,緊盯著賈珍,開口:

「嫌那日天香樓動靜還不夠大?今日若是你再膽敢有一絲逾越之舉,我便也不顧什麼名聲,必護我妻清白之身。」

按照說好的秦可卿此時該掩面痛哭,如今卻是有幾分假戲真做。

早有守門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跑入內院,去給賈母傳話。

「老祖宗不好了,就在剛才,珍大爺見到小蓉奶奶,便想湊上前去,卻被小蓉大爺抓了個現行,如今正在門子那邊吵鬧呢。」

賈母聽完,氣的差點沒背過氣,才抬腳出了門,就把剛剛堂上說的話忘了?真把我當成個老廢物不成。

「這幫囚攮的畜生,還嫌不夠丟人是嗎,今個是什麼日子,合起伙來給外客們搭台唱戲不成。」

賈母怒道:「去,隔開外客,把那兩個不要臉的東西叫來。」

跟著通傳的嬤嬤,賈珍賈蓉父子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裡。

同樣一前一後的跪在榻下,榻上賈母眯起眼睛,氣都不知從何處發起了。

看向賈蓉,眼神頓了頓,曾經也沒覺這小哥長像如此俊朗,有老國公幾分神韻,心中自然有了偏向。

這一切跪在地上無法抬頭的二人當然是心中不知。

「珍哥,你先說說吧,你究竟想如何。邁出了這個院,便沒我這個老廢物說話的地了是不?」

賈珍一臉憤恨,強忍下怒氣道:「小輩不敢。」

「不敢?等我走離了這個院,我看你要抄起拐杖把我打死,自己好落得個清凈。」

賈珍此時更憋屈了,

「不用多言,今日我做得主,讓賈蓉搬去西府住段日子,再放任你們如此這般行事,賈家就成了這京城裡最大的笑話。」

賈蓉有些詫異,不知為何今日這老太太這麼偏袒他,本以為鬧一回,會驅逐他出府居住。

如此一來豈不是從一個人少的火坑,跳進一個人多的火坑?

「都出去吧,蓉哥今晚就收拾些,搬過來吧,讓鳳丫頭操持此事。」

沒給賈珍再說話的機會,就抬手端茶送人。賈珍以為賈蓉肯定是內心竊喜,瞟向後方一眼卻看見賈蓉比進來的時候臉色還難看……

兩人出去,賈母又傳了秦氏進院,

對於這個孫輩媳婦,她起初是喜歡的,此人沒什麼心計,知書達理,長得又著實讓人疼惜。

這幾番事情下來,賈母愈發不悅,狐狸媚子在家裡,攪得全家不寧。

此前已經當眾說讓蓉哥住西府,便也不好再多責怪,也應該厚待些。

秦可卿這幾日的大喜大悲,身子也有些不適。

看著下方打著顫的秦氏,賈母開口:

「剛講過了,今日你們就搬去西府,梨香院旁還有幾間抱廈,尋一間去住吧。」

掃了一眼秦氏身後兩個丫鬟,大都不及十歲的樣子,又開口:

「賴嬤嬤,你說尋得一個上好的丫鬟,要送我身邊差用?」

賴嬤嬤是賈母從史家帶出來的陪嫁丫鬟,在賈府地位非常,自也有座位。

聽聞此言,賴嬤嬤起身,猶豫了一下道:

「自是極好的,老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了六十多年,看丫鬟的眼力還是有的,可是……。」

賈母打斷:「沒什麼好可是的,我身邊丫鬟這麼多,鴛鴦又如此的稱我心意,你尋的那個丫鬟便送來照顧著秦氏吧。」

眾人聽聞此言,都是微微錯愕,蓉哥已經成親了,沒有再往院裡送丫鬟的道理。

近日此番事,倒是蓉哥吃了不小的委屈,眾人皆開口贊道老祖宗菩薩心腸,不論東府西府待每房後輩都如此這般厚愛,賈家闔家歡樂便是老祖宗的偉績。

秦可卿有些受寵若驚,欠身一禮便並尤氏往後廚一同幫鳳姐置辦宴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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