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做的尊禮重孝的樣子也都做完了。

賈蓉敲定主意,娓娓道來。

今日在府上和賈薔在院裡納涼,見賈珍怒氣沖沖的回來,避之不開。

賈珍見賈蓉在一旁偷閒,心裡著惱,便喊來下人狠狠抽打一番,往天香樓而去。

臨去前吩咐嬤嬤煮桂圓紅棗羹,卻讓人告知兒媳,讓兒媳送來。

此前這類事也不是頭一遭了,往往都是賈蓉忍氣吞聲。

而這回先被狠狠打了一番,讓賈珍出氣,又讓自己媳婦去服侍,哪有這樣羞辱人的道理。

聞言此事便激怒了賈蓉,不顧傷痛衝上天香樓,將秦可卿帶了出來。

王熙鳳聽聞因為秦可卿父子二人才鬧將起來,望了眼秦氏。

見秦氏哭的梨花帶雨,嫵媚多姿讓她也不由得憐香惜玉。

素來與她交好的這個侄媳婦,她是很喜歡的,兩人經常在一起閒話家常,言語之間也甚得她心。

王熙鳳同情她的遭遇,如今這個世道,只要和婦人扯上干係的,無論誰對誰錯,最後都是婦人的錯。

就算是她自己,賈璉在外面偷吃,精明的她會不知道?沒捉姦在床,不是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儘管賈母最疼愛她這個孫媳婦,她也不敢輕易的在賈母面前鬧,情分也是會被消耗的。

她知道賈母最喜愛的是家庭和睦,是相安無事,真的鬧將起來,為了賈府的體面,沒準是自己被冠了一個妒婦的名頭。

其中最關鍵的是她無子,母憑子貴,不是胡謅的。

賈母再不喜她的大姑姑,姑姑生了個含玉而誕的哥,如今有多偏向二房,明眼人多著呢。

好東西都給二房留著,拿出過多少體己錢賞賜寶玉就不必說了,這榮府也讓二房管著。

她的委屈只能自己受著,夜裡又何嘗不流淚,若是將這檔子墮落門楣的事鬧大傳開,她多半是會被休的。

想著想著,愈發同情這個同樣可憐的侄媳婦,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好了好了,蓉哥先好生歇息著,侄媳婦也注意好身子,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去給老祖宗問安。」王熙鳳言道。

賈蓉自是沒有再留人的理由,便差可卿送二人出去,自己在床上合了眼。

如今他的處境並沒有多樂觀,賈珍仍是他名義上的老爹。

只要賈珍在一天,他在這府上就不會有一天的安生日子。

紅樓夢賈府的衰敗,也是自寧國府開始的,賈敬、賈珍、賈蓉,沒一個正常人。

穿越過來,他沒得選,只想早早遠離這是非之地。

拯救賈家?別搞笑了,他現在可沒這個使命感。

活的隨心所欲,活的自由自在才重要。

怎樣才能想辦法出府呢,跳出個這火坑呢?

思慮萬千,睡意上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榮國府,榮慶堂。

小角兒站在門外脆生生的喊了一聲:「二奶奶回來啦。」說罷就掀起了帘子。

王熙鳳邁步進堂,平兒在後面憐愛的摸了摸小角兒的頭。

見著王熙鳳回來了,高坐大堂的賈母問道:

「鳳丫頭,問清楚了沒,東府到底出了哪樣勞什子事。蓉哥從前瞧著是個安分的,今個才看清是個不尊孝道的孽障。」

大堂上左側坐著賈赦、賈珍,右側坐著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此時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誒呦我的老祖宗呦,莫要動怒,莫要氣傷了身子。」王熙鳳先寬慰道。

「東府的事我打聽清楚了,今日珍大哥又管教了蓉哥,打那是一個慘,身上道道紅印子,腫的一指來高,我瞧的真切。」

「我問蓉哥今日怎回事,原來是珍大哥要,要……」

看到一向潑辣直率的鳳丫頭倒是吞吞吐吐起來,賈母自是不耐煩「要什麼?」

王熙鳳自是偏向侄媳婦這邊,但是大堂上這麼多人盯著她,她自是不敢當眾上些眼藥,只能說些好話。

王熙鳳收了心思,猶豫再三開口「珍大哥讓蓉哥媳婦去送湯服侍。」

「混帳東西,囚攮的畜生。」賈母大怒:「什麼下流的孽障,街上什麼樣的姐沒有,只知道盯著自家的?敗壞門楣,有辱家風啊!」

賈赦,賈政臉色都不好看了,這事哪能端到檯面上來說,不過今日終將繞不過去,只能心裡嘆息。

王熙鳳又道:「蓉哥或是年紀長了些,倒是有脾氣,剛一醒來聽聞丫鬟說了此事,便衝進樓去將媳婦搶了出來。」

賈母在賈家管理內院幾十年,自是什麼都懂得。聽得出王熙鳳話語間帶著自己的心思便道:

「那狐媚子也是個下流胚子,這種攪得家裡不安生的,就該打將出去。」

王熙鳳嘴角抽了抽微微苦笑,這何嘗不是對自己的警告。

賈母又道:「往日裡他老子管教兒子,我們自沒甚話講,老子管教兒子天經地義。」

「在這受了氣,回去從兒子,兒媳身上找補回來,什麼畜生心思,真是個不知羞的孽障。」

王夫人忙道:「老祖宗別因為那些腌臢事氣壞了身子,若不然這家裡可就塌了。「

王夫人開了口,邢夫人和薛姨娘也紛紛勸著。

賈母嘆了口氣:「過兩日便是東府大老爺的生辰了,珍哥蓉哥都在榻上躺著,這事鳳丫頭你就去幫襯著,再差璉哥去城外道館請東府大老爺回府過壽。」

言罷,便起身由鴛鴦攙扶著,回了內院,眾人也盡皆散了去。

王熙鳳院內,

平兒端著一碗清茶,一碟糕點放在桌案上,開口同王熙鳳勸道:「奶奶莫要操心了,歇一歇,嘗些吃食。」

「從前看蓉哥都是玩世不恭、風流浪蕩貨,在珍大爺面前乖的和貓兒一樣。今日這事著實是讓人吃驚的緊,身上都那般模樣了,還忍著去搶媳婦,而且眼神中沒有一點責怪的樣子,真是有了些男兒擔當。」平兒感慨道。

王熙鳳白了平兒一眼:「小蹄子我看你是春心萌動了,你璉二爺不還長蓉哥兩歲,還不是天天干那些偷雞摸狗,狗屁倒灶的事。」

平兒嗔怪道:「奶奶,你胡說些什麼呢,璉二爺倒是好玩樂些,不也是敬著奶奶的嗎,玩鬧是玩鬧,不還是得回來這個院子裡來。」

正在這事門帘被掀起,賈璉邁步進來,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生的是好相貌,只可惜一股子酒氣沖鼻,屋內兩人微微皺眉。

「還是平兒好,最懂得心疼人。」賈璉看著平兒色眯眯的笑著。

夾在這兩人中間,平兒無奈的緊,只能兩邊勸著。

王熙鳳沒好氣道:「成天就知道糟踐自己的身子,老祖宗發話了,讓你明個去玄真館請敬大爺回府,給他過生。」

賈璉坐在王熙鳳身邊,抬手便摟在王熙鳳的細腰上,「省得省得,明日一早便去,今日娘子何不與我作樂一番,糟踐為夫的身子。」

平兒羞紅了臉,沒想到今日璉二爺這麼大膽。

王熙鳳道也不惱,嫵媚一笑,簡直勾住了賈璉的魂,道:「今日不方便,日子來了。「

賈璉一臉不悅,悻悻然看向平兒,往日這個自己的通房丫鬟,王熙鳳是一點都不讓碰,今日總歸沒什麼藉口了吧。

王熙鳳看著他的眼神便道:「平兒是我的陪嫁丫鬟,自該是爺的房裡人,今日就讓她服侍你吧。」

賈璉大喜「當真?」

平兒羞怯怯的開口:「二爺,我早奶奶一天的月事。」

賈璉聞言臉色漲紅,知道自己被這倆人耍了,氣沖沖的奪門而去。

身後留在屋子裡的王熙鳳,哈哈的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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