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並晴雯走在回院的游廊上,

賈蓉實在忍不住,便溫聲道「你一直看我作什麼。」

晴雯神態認真的回:「剛才賴嬤嬤問我,究竟覺得大爺比寶二爺哪裡好。」

「哦,那你覺得哪裡好?」賈蓉饒有興致的問她。

晴雯搖搖頭「說不清楚,不過明顯不同之處便是寶二爺雖沒壞心思卻舉止輕浮,大爺對我和瑞珠平和相待,舉止也彬彬有禮。」

「那你喜歡輕浮一些,還是相敬如賓呢?」

晴雯緘口不答,賈蓉眼睛轉了轉,

「我懂了,你是喜歡初見彬彬有禮,熟悉後舉止輕浮。」

見晴雯有些羞澀,似是被猜中心思一般,更進一步打趣道:

「還是你喜歡的是,有人時彬彬有禮,沒人時舉止輕浮呢?」

晴雯羞極,便追到賈蓉身邊想用小拳拳錘賈蓉。

賈蓉大笑著跑開,晴雯就這樣將今天的不愉快完全忘了去,和賈蓉打鬧著走完這段路。

回到小院內,只見秦可卿和瑞珠都在門口守候著。

賈蓉晴雯止住了玩鬧,晴雯低下頭有些慚愧,她以為今日是她招惹了是非,連累了大爺和奶奶。

今日堂上,老太太那般威壓下,晴雯都沒鬆口去服侍寶二爺,讓秦可卿很是受用。

她本是個溫柔性子,共患難後便不將晴雯當做丫鬟般對待了。

上前秦可卿挽住了晴雯的手,道:「妹妹,今日之事都過去了,咱們本是一家人,就別放在心上。」

「妹妹?」賈蓉,瑞珠,齊齊重複了一聲,並晴雯三人都看向秦可卿。

「不叫妹妹叫什麼,你今日在堂上,一口一個房裡人喊了多少遍?你可別說你記不得。」

晴雯臉上紅的要滴出血來,賈蓉也不好意思提這一茬,便岔開話題道:

「今個為夫做了個好玩意兒,我們一同去灶房,讓你們瞧瞧為夫的手藝。」

秦可卿勸說:「哪有男人到那種污穢之地的道理,君子遠庖廚,奴家沒讀多少書都省得,還是讓奴家和瑞珠去吧。」

「誒,這就你的不對了,君子遠庖廚講的是,戰國時期孟子勸解齊宣王遠離殺生,實行仁政的,跟烹不烹菜有何相干,快走,一家人一同準備吃食也是一件趣事。」

秦可卿執拗不過只得一同前去。

進了灶房,見賈蓉圍上圍兜,三女都掩嘴笑著,

秦可卿權當是賈蓉玩性心起,成親這麼久他從未見過賈蓉去灶房,更別說庖膳。

卻見賈蓉,有板有眼的清洗食材,掏出內臟,調配佐料,放入鍋中煲起了雞湯。

秦可卿詫異道:「夫君,你真的會烹食?」

「沒辦法,你的夫君就是如此的天賦異稟。」

四人看著火候,等著時辰,其樂融融的聊了起來。

卻說薛蟠那頭,

自豐樂樓賈蓉給他出謀劃策後,他尋了幾十人,終於在一個瀟洒書生手裡花了四千兩銀子買到個座位。

入席後一切都像和賈蓉商量的那般順利,待薛蟠說出共成一首詩,傳為才子佳人之佳話時,席上眾人都紛紛側目。

囚攮的,滿身是銅臭的薛大少也好意思自比才子。

傳信的丫鬟笑了笑,回裡間去通報她家小姐。

「小姐,這詩明顯不是薛蟠所作,他提筆能寫幾個字,花言巧語說的好聽,定是重金請哪個高人做的。」

「雖話是如此,但這詩頗得我心,京城中的詩詞大家,怎會因為點黃白之物,就賣出自己的大作。

再者,有真才實學能做出如此意境,且平仄對仗工整,除了那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學究真想不出還有哪個。

而我觀此人筆跡,含著朝氣凌厲之勢,書寫此詩之人必不足弱冠之年,年輕一輩竟有如此俊傑,連我們的密探都未曾打探出一二,有意思。」

「鈺琪,引薛公子來此處吧。」

小丫頭子,返回前堂,走到薛蟠身邊,開口道:

「薛公子,隨我來吧。」

在堂內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薛蟠自豪且興奮的進了內室。

掀起門帘,先是一陣沁香撲鼻,讓薛蟠未飲先醉幾分。

入眼是一張金絲檀木小圓桌,紫檀雕花椅配在桌旁,桌上擺著紫金閬雲燭台,多添幾分光亮,照著桌上的精緻菜肴。

坐在椅上,只見前方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景象,紗幔後方,有道曼妙身影,薛蟠打起幾份精神想瞧個仔細,卻只覺若隱若現如臨仙境。

忽而,一道婉轉悠揚的聲音從紗幔後傳來,「請薛公子安。」

「安,安,香凝姑娘安。」薛蟠忙回道。

柳香凝輕咳了一聲,「今日身子偶感風寒,多有不便,小女子先為薛公子撫琴,薛公子先享用些菜肴。」

薛蟠雖然不悅但翩翩公子的樣子還是得裝出來,「無妨,香凝姑娘的身子更要緊些。」

幾曲彈罷,薛蟠不通音律,自是無聊的緊,若是在別的青樓,早就已經上手了。

琴聲停歇,聲音又傳了來,「今日不能伴薛公子吃酒盡興,是小女子失禮了。薛公子的詩詞,小女子實在喜歡的緊,往後薛公子若不嫌棄,再來時不必花費銀錢,每月十五日這一天,小女子偷閒與薛公子再會。「

薛蟠大喜過望,這不就是意味著,往後可以不用花銀子,每月都可來此處。

薛蟠懂得來日方長的道理,起身拱拱手:「香凝姑娘先養好身子,就不在多留此處叨擾了,下月再會。」

言罷,便走出門去。

今日收穫如此之多,蓉哥真乃奇人也,有他在我簡直是劉玄德得孔明啊,薛蟠心裡想著。

不成,得立即去拜訪一番,不能丟了這個軍師。

薛蟠的身影離去,裡面的女聲吩咐道:「查一下最近薛蟠和什麼人走的近,如此學識又如此年輕,必不是泛泛之輩,先弄清楚是友是敵。」

「是」幾位丫鬟從裡間退出。

……

話說賈蓉此時正在和三女煲著湯,只見薛蟠滿臉桃花的走了進來。

「蓉哥,你怎麼在這個地方,我找了你好半天,聞到香味往這邊瞧瞧,誰想真是湊巧了。」

賈蓉心想薛蟠應是今天事成了,起身迎接,搭話道:「薛大哥滿面春風的樣子,自是事事順當?」

「順當,十分順當,有你為我出謀劃策我還能敗事不成。」

三女面面相覷,不知這倆人打什麼啞謎。

「不止如此,香凝姑娘還允我以後去都不用付銀子了,每月十五這一日都能去見她。多虧了蓉哥你啊,往日我花了銀子人都見不得,現在好了銀子不用花,人次次能見到。」薛蟠眉飛色舞的說道。

秦可卿,晴雯臉色都不好看了,鬧半天這兩人聊得是逛青樓。

察覺到身後的氣氛有些陰冷,這個口無遮攔的呆霸王,賈蓉無可奈何,

忙開口打斷道,「那就好,薛大哥此來何事?」

這時薛蟠才注意到,賈蓉身後還有女眷,尷尬的笑了笑。

秦可卿便向薛蟠請安,不知該怎麼稱呼看向賈蓉。

「我和薛大哥平輩論交,你隨我喚一聲薛大哥就好。」

秦可卿欠身一禮,「請薛大哥安。」

薛蟠虛扶忙回道:「弟妹安。對了,弟妹的弟弟秦鍾,往後族學裡必不會有人欺負了他去。」

「有勞薛大哥照拂了。」女眷不便多留,秦可卿便回了內宅。

賈蓉引薛蟠到書房議事,晴雯為二人準備了茶水點心後,便侍立在旁不再言語。

薛蟠喝了口茶,潤了潤喉,開口道:「蓉哥,你這院裡使喚的人也太少了,總共兩個丫鬟,做髒活重活的嬤嬤呢,如今灶房還要自己去看,我還是頭一遭去那個地方。」

賈蓉苦笑,「原在寧國府是有下人驅使的,從寧府搬離,除了一個小丫頭子,再沒人願意隨我們離府。在這本也想找些嬤嬤來作活,只不過近幾日小弟又要搬出去。」

薛蟠聞言大驚,心想賈蓉搬走了他還怎麼泡花魁,急切問道:「何出此言?」

賈蓉便把今日之事大體與薛蟠講述了一番,

薛蟠聞言是寶玉惹出的禍端,讓賈蓉一家搬出去,又想起自己因寶玉的緣故,被禁足在小院裡,那檔子事合跟他沒甚關係。

想著想著便怒火中燒,破口大罵:「囚攮的畜生,能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勾當,他寶玉有點事兒,倒是要把國公府都翻過來。」

「蓉哥,你放心住處這事包在我身上,哥哥定給你一個比這間好百倍的院子,自不能虧待了你。再個,哥哥分你幾個嬤嬤差用」

忽得,薛蟠想起一人,道「伺候人的丫鬟,實在少了些,哥哥也沒幾個漂亮丫鬟,舊時哥哥有一樁醜事你也是知曉的,香菱倒是出落得有模有樣,不比你身邊這丫頭差。如今在我娘親那邊伺候著,娘親並不讓我碰她,正好我便把她要來贈給你。」

晴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賈蓉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知薛大哥最是中意那個丫鬟,還等著成親後娶過門當妾嗎不是。」

薛蟠搖搖頭:「和弟弟講,便不再說假話。當初看上她,也就那第一眼的事,今個我見了香凝姑娘才清楚,啥子才是喜歡。

前段日子,我娘給我尋了一門親事,似是江南哪個大族的長女。人家一打聽,我為了一個丫鬟和人打起來鬧出了人命,便婉言謝絕了。

如今我也是省得了,正妻沒入門,家裡就有一個鬧出人命的通房要轉妾,實是讓人家不舒服。自那以後,我娘便也不喜她了,不如要來給你做事。」

賈蓉想著紅樓夢書中可以稱得上最慘的一個女孩子香菱,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五歲就被拐,被拐走的日子裡不知挨了多少打,給薛蟠做小妾也是被薛蟠打罵,最後被夏金桂害死。

這樣一個一直在受苦的女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倒也是件好事,能改變她悽苦的結局。

賈蓉便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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