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光就在不遠處一

秋天來了,江南的秋天短暫而蕭瑟。

美惠和頂頂都開學了,住校一個星期回來一次。美惠就讀於一所重點中學,讀初一。按照正常的情況,她該上初二了,因為在法國初一的課本跟國內不同,所以只能重讀才比較合理。頂頂在原來的學校讀五年級。更巧的是兩個孩子的學校距離不到五百米,所以只要有一個人來接送,就可以把兩個孩子都接回去。這可能就是最好的對「一舉兩得」的解釋了。當初給美惠選擇學校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只是在去了學校之後才知道與頂頂的學校那麼近,純屬巧合。

莊之言像是獲得了短暫的解脫一樣,要專心地繪畫了。這段時間他繪畫的時間少了許多,很多預定的畫稿都被迫推遲了時間。鋪好畫紙,兌好墨汁,手執畫筆,疏密遠近就在下筆的一瞬之間定了格。正在他作畫之時,手機在隔壁的房間瘋狂地響了起來,原來是米加加的。

她聲音清脆而喜悅,「我要結婚了,跟周舫。」

「結婚。」莊之言仿佛聽到了一個夢,那麼不真實。

「別忘了來捧場呀。」米加加依舊聲音燦爛地說道。

「好的。」莊之言答應著。那一刻他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人家都到了結婚的地步,外人再說三道四就是多管閒事了,就招人討厭了。這也是米加加的命運,是上天的安排。因為她丟失了太多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得到一些東西作為補償以安慰她。哪怕是短暫的擁有也是擁有。

掛了電話,他拿著畫筆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許多時間,因為思維突然被打斷了,需要續上,就要嘗試著時光倒流到剛才的那個斷點上,一點點地回憶,一點點地滲入,直到那個斷點被重新點亮,繼續在畫紙上勾勒成一個意境,一個幻象,一個喜愛。

莊之言作畫全情投入,仿佛置入無人之境,畫面上虛實的結合,濃淡的筆觸,若隱若現,就仿佛描摹的是海市蜃樓。放下畫筆的一瞬間,恍然覺得又回到了現實里。

於是他想陳染也一定接到了電話,「陳染,米加加要結婚了,通知你了吧。」他不過是再次確定一下這個已經準確無誤的消息。

「是的。」陳染那頭一聽就是監聽室傳出的聲音,穩定的聲音頻率,恰到好處的音量。以前聽陳染說過,他們監聽室放出的聲音,幾乎遍布整個樓層,這是一種監聽的方式。萬一無聲了,不是播出機器有了故障,就是發射塔出了問題。除非有人關閉,否則就是恆定的聲音一直圍繞。

「米加加要結婚了,這麼快,不可思議的速度。」莊之言說出了自己強烈的感受。

「我也覺得。」陳染應和道。因為這也是她強烈的感受。「這是米加加的選擇,也許她是對的。」她的話除了安慰莊之言,也是在說服自己。

「晚上約她出來聊一下?」莊之言問道。

「她沒時間,我剛打過電話。」陳染答道。轉而她又道:「也許她知道我們要說什麼,所以就拒絕了。我已經勸過了,沒用。這是米加加想要的生活,她需自己走下去。」

婚禮是在一個酒店大堂舉行的,只有雙方最好的朋友參加了。米加加一臉的幸福狀,湊到陳染身邊說:「看我的婚紗漂亮吧。」

「非常漂亮。」陳染喜悅道。「價格不菲吧。」

「十萬。」米加加伸出兩隻手做了數字十的手勢。

「不得了。看來有錢就是能夠買到好東西呀。」陳染笑了。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太庸俗了,是吧。」米加加自我嘲諷道。

「只要你喜歡就好。」陳染仿佛聽出了米加加話裡有話。

「是的,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米加加的聲音里充斥著沉醉的滿足。

「加加。」陳染深情地叫了一聲,「願你幸福。」

「加加,漂亮呀。」莊之言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讚美道。

「謝謝。」加加的聲音清脆而婉轉,舉手投足間都在顯示著她在劫難之後的富足美好,她看上去是那麼漂亮,像明星一樣,膚白如瓷,個頭高挑,唯獨眼神出賣了她,無可奈何,萬不得已,看來她天生就不是當演員的材料。總是有那麼一些女子不能說不喜歡錢,但是錢就是無法帶給她們快樂。米加加就是,她只能在繪畫上攝影上才能找到她的快樂。

「加加,今天可是你結婚的日子。」陳染在鼓勵加加要快樂一些。

「是的,沒有想到結婚是這麼容易的事。想到那些談戀愛談了很多年的年輕人就是不結婚,真是不能理解。結婚不是算術題,不能算得太精明,太準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結了。」米加加又一次莞爾一笑。

米加加的手機又在呼叫,「加加,快點過去吧。周舫等急了,還有很多的朋友要給你介紹呢,娶了這麼漂亮的新娘一定很得意的。」陳染笑道。

「急什麼,他的那些朋友,除了財大氣粗還是財大氣粗。」米加加很不屑地說道。「對了,陳染,周琳娜也會來的。」

「她叔叔結婚,她來是對了。」陳染剛說完就看到周琳娜走了過來。

「你們隨便一點。」米加加說完離開。

「沒有想到,我們還有這樣的關係。」周琳娜不冷不熱地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陳染應道。

「是呀,沒有想到你的朋友為了錢就那麼著急把自己嫁掉。」周琳娜有些氣急敗壞。

「這可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心愿。」陳染不緊不慢地說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米加加,並且衝著她笑了一下。

「兩個人的心愿,要是我叔叔沒錢,她會跟我叔叔嗎?」周琳娜氣哼哼地質問道。

「如果米加加沒有容貌,你叔叔也不會娶她呀。既然這樣就扯平了。婚姻就是尋找一種平衡,達成一致就可以進入婚姻了。所以我們誰都沒有權利在背後說三道四,這是我朋友的婚禮,也是你叔叔的婚禮,不是嗎?」陳染看了看四周,又道:「祝福他們吧。」然後她起身走向了一言不發的莊之言,說道:「這裡太熱了,我想出去透透氣。」

「好的。」莊之言緊隨其後,把喧鬧拋在了身後。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