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這個味兒,他那雙老練的眸子,就柔和了些。

但他還是冷哼一聲,道:「哼,我現在一堆子爛事沒處理完,你就別甭往我跟前湊了。」

「別呀老爺,四兒白天被人欺負了呢,你要是不理我,我就不想活了。」說著,李四兒就小聲啜泣起來。

還攢著抹了洋蔥的手絹,偷偷抹淚。

一下子,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拚命地往外流。

果然,原來還在氣頭上的隆科多,一聽她被欺負了。

終於肯轉頭看她一眼了。

他上下打量著李四兒,只見她的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痂。

便一把拽過李四兒的手,想湊近看看。

「呀~」李四兒順勢倒在隆科多懷裡。

還故意遮遮掩掩,不讓隆科多去看。

隆科多一手擎住她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嘶,老爺輕些,可疼了呢。」李四兒委屈地道。

隆科多細細看了看後,只感覺自個一顆心都要碎了。

他面上一沉,道:「誰弄的!誰敢把你傷成這樣!」

「是四福晉。」李四兒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聞言,隆科多眼裡才燃起的柔情,就又變得犀利起來。

他把李四兒從身上推開,嚴謹道:「四兒,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是誰,你從實招來。」

以往李四兒說什麼,他就隨她去好了。

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事情的真假。

只是懶得去計較,一味地慣著她。

但現在不一樣了,康熙寫了那麼一封硃批給他,他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李氏瞥見隆科多一臉嚴厲的樣子,心裡也有些發毛。

畢竟,隆科多一年到頭,鮮少給她臉色看。

難道......他知道些什麼了?

她嬌+哼一聲,道:「我還沒說呢,老爺給我派的護衛都是假把式,被洋人幾招就給打趴下了,我這滿腔的委屈無處控訴,老爺居然還不相信我!」

隆科多板著一張嚴肅的臉,挑眉問:「洋人?」

「對啊,今兒我從寺廟回來,那劫匪雖不是四福晉派來的,但他說他們是和四福晉有合作關係,因為我的攪合,壞了他們的買賣,所以他們就找上我來了。」李四兒到底是把實話說出來了,但撇清了刻意隱瞞一事。

問清來龍去脈後,隆科多劍眉不耐煩地皺起。

右手指尖煩躁地敲著書案的台面。

「四兒,真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你看看你,自從進了我府上,我好吃好喝好玩地供著你,你卻把我府上攪得雞犬不寧,那四福晉又哪裡得罪你了,讓你如此胡攪蠻纏!」

聞言,李四兒心裡「咯噔」一下。

心說這死鬼今兒真不好哄,不管她怎麼撒嬌、撒潑,他都不相信她的話。

「還不是上次她不肯放佟佳采羚,又讓奴才打了我一頓,不然那采羚早就嫁給我堂侄了。」李四兒撇了撇嘴,又道:「老爺今兒又是為的什麼發愁,一見了人家就滿腔怒氣。」

「還不是你那好哥哥,上新鳳院喝花酒不給錢,還強了人家的頭牌,又不給銀子!」

李四兒沒所謂地「切」了一聲,道:「不就是個下作的窯姐麼,睡一下又怎麼了,我哥哥睡了她,那是看得起她,還真當自個是千金大小姐了。」

「簡直是婦人之見,你可知那頭牌的出場費,就要一百兩銀子,況且人家是賣藝不賣+身的,頭一回待客,還沒破過身子的,那都是上千兩銀子起價,你哥哥斷了鴇媽的財路,還打了人家的夥計!」

「呵呵,這個我確實不懂,想來老爺最懂了,我不方便的日子裡,老爺沒少去喝花酒吧。」李四兒陰陽怪氣地說。

隆科多的嘴角,心虛的呡了呡,下巴上的鬍渣也微微一抖。

「就會胡說八道!」他佯裝底氣十足地道:「你哥真不是個東西,最近又把一戶人家的村姑給強了,人家村姑可是村花來的,跟縣令的兒子訂了親,現在事情鬧大了,人都知我隆科多的大舅子是個強犯了,就連萬歲爺都寫了硃批警告我!」

聞言,原本還滿肚子小心眼的李四兒,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老爺,這事兒有多嚴重,我哥哥的命還保得住不。」她一臉擔憂之色,不等隆科多回話,就自顧自地道:「我爹娘只有我哥哥一個兒子,他要是沒命了,我們老李家還有什麼盼頭,那我也不活了!」

說完,她還偷偷用手絹抹淚。

「這事兒,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隆科多見不得李四兒哭,「但你在京城得罪了四福晉,萬一事情鬧到萬歲爺那兒,那就會牽連到很多事了。」

「這個好說,大不了我明兒就去百貨行說明情況。」李四兒掩面啜泣。

「不止澄清,還得賠禮道歉,得讓皇家知道我們的態度。」

一聽說還要賠禮道歉,李四兒的眼睛,越發的紅了。

但想了想後,她還是點點頭,應道:「行吧,我聽老爺的,但我只求老爺一定要救救我哥哥。」

一想到她老李家要無後,她是真的知道傷心了。

事情說好了,隆科多便淡淡瞥了一面啜泣,一面抹淚的李四兒。

她素來打扮的高調,就是今兒個,一瞧就是特意打扮過的。

一身橙紅色的漢服,還是坦領半臂襦裙,其坦+漏的效果,堪比唐裝。

寬大的的橙色腰帶,系了個大大的結,把她的腰束得緊緊的。

舉手投足間,簡直是浪氣十足,比新鳳樓頭牌的風塵味還要重。

看得隆科多那雙老練而犀利的眸子,頓時眼冒綠光。

李四兒似乎是察覺到隆科多的眼神在自個身上。

便噙著一汪淚水,抬頭委屈地望著隆科多。

那一雙尖酸的大眼睛,噙滿一汪春意。

看得隆科多心都軟了,便一把將李四兒又拉到懷裡坐著。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哥哥那兒,我替你擺平,但四福晉那兒,你必須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好吧。」李四兒咬咬牙,終是妥協了。

似乎看出李四兒眼裡的不服氣,他又叮囑道:「你要記住了,皇家的人,不是你能冒犯的,就是我也不能。你家裡人不爭氣,你要給我聽話,最近萬歲爺盯我盯的緊,你切莫在這節骨眼上,壞了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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