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番外——亞歷克斯與伊爾妲(20)

那麼您又為什麼要將這些無用的累贅帶在身邊呢?艿哈萊在心中問道,她懷疑亞歷克斯是否也有著與那位同行相似的需要。

可她不能說出口,說出口就是和這個古怪的吟遊詩人,一個危險的傢伙做敵人了——她只是提起了防備,也許她應該提醒一下精靈?但那個精靈顯然對詩人十分信任,他們之前是否有過共同冒險的經歷?如果詩人已經取得了精靈的心,那麼她的提醒很有可能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天賦者們總是有很多秘密。」艿哈萊走出來說,她必須來做這個斡旋者——貝印如此不過是依仗著瑪羅吉城主的看重,他做了幾十年的瑪羅吉首席法師,可能早就忘記了警惕與謙遜該怎麼寫,瑪羅吉的施法者們對其逢迎有加,外來者就算對他不滿,也不會在這座城市裡輕率地與一個城主的御用法師作戰。

他很在意吟遊詩人用了什麼手段毀掉了魔像嗎?或許,對魔法器具貝印要比一般人更貪婪,但更多的還是一次試探,看看這個吟遊詩人是否與他的外表一樣年輕——有些善良的年輕人會對年長者保持尊敬,這份尊敬偶爾會讓他們處於不應該的劣勢,有時候還會喪命。

可惜的是黑髮的吟遊詩人不是那種年輕人,他和精靈在一起,但脾性更靠近那些龍裔術士,傲慢而又暴躁,蒼老的面容與灰白的長髮,彎曲的脊背只會引發他們內心的惡意與鄙夷。

「好吧,」貝印抬起頭,也擺出了一幅冷漠的姿態:「如果正如你所說,維尼托僭主之子,接下來我們各行其事。」他的兒子攙扶著父親,對亞歷克斯怒目而視,堪加倒是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他向亞歷克斯點點頭,不過還是站在貝印這邊,考慮到貝印的身份,堪加的兄長還要在瑪羅吉經營旅店,他的顧慮也有情可原。

「我要和可愛的女孩在一起。」艿哈萊在貝印移過視線之前搶先說道,在這裡只有她和伊爾妲是女性,她做出這樣的決定無可厚非,「我沒問你。」貝印粗暴地說,「我也不需要別人。」他喊道。

雖然這樣說,但盜賊們分出幾個人去服侍貝印等人的時候亞歷克斯也沒說什麼,他僱傭銑刀等人也不過是為了不讓瑪羅吉的盜賊工會給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煩,盜賊們最渴望得到的是錢財,偏偏他對錢財無所謂,之後他們可能還要面對更多的魔法陷阱與守衛,貝印、貝印的兒子還有堪加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何況他們還要在貝印這裡變現呢——也就是之前的那些魔法用具與施法材料。

艿哈萊是銑刀邀請來的,但阿芙拉的主任牧師身份讓她無需擔憂貝印的為難,她如她所說的那樣,與伊爾妲寸步不離,但微妙地與亞歷克斯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貝印的到來讓他們又滯留了一段時間後才繼續往前走——貝印之前在地圖上施放過的法術又在這裡重複了一次,那條線向前進了一段,但不算很長,「這是一件好事嗎?」銑刀嘀咕道,「我覺得不是。」

他們打開了佇立在魔像身後的門扉,它連接著又一條通道,比他們之前經過的更黑暗、潮濕與冰冷,盜賊們的火把不斷地熄滅,最終無法點燃,用來照明的只有施法者的戲法與鑲嵌氟石的珠寶,

在一個空洞的耳室里,他們失去了三個同伴——都是凡人,盜賊與刺客,他們死於自己的貪婪,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在掘地蟲的巢穴里還能有返回的機會,現在?就算沒有蛙人、淤泥怪或是其他地底怪物,他們就連找到回去的路都艱難,甚至有可能因為迷途而活活餓死,渴死。

之後他們又經過了兩處溶洞,一處溶洞裡擠滿了吸血蝙蝠,但只要有火,就算盜賊們也能應付它們,另一處則出現了石化蜥蜴,他們在這裡又損失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堪加的僕從,說是僕從,他也是個術士學徒,但也許是天賦者的身份讓他誤會了什麼——他錯誤地投出了一團火焰,火焰對蝙蝠是有用的,對石化蜥蜴沒有,邪惡的紅色小眼睛看向了他,讓他的身體僵硬,皮膚發青。

伊爾妲射出了貫穿石化蜥蜴頭顱的一箭,但為時已晚,術士僕從的眼淚都凝固在了眼眶裡,他的嘴巴張大著,舌頭向前伸出,仿佛還要說些什麼,可他的靈魂與思想都已經離開了這具軀體,去了哀悼荒原。堪加也只有把他留在這裡——誰能背著一座石像離開這裡?

現在他們不到十個人。

幸而他們距離最終的端點不遠了,只是在看見獵物之前,他們還要經過一段艱難的道路,那是一條完全沉沒在水下的甬道,若是一個凡人在這裡,一定會失去向前進的勇氣,想想吧,那就是一口充滿了水的石棺,漫長而不知道有沒有盡頭,你看不見,也幾乎聽不見,無法呼吸,手腳都無法自由活動。

亞歷克斯的活化繩索再一次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它沉入水中,靈活地游向彼端,在一段讓所有人都覺得漫長的時間過去後,繩索回來了,它不能說話,卻能做動作——反覆摺疊了十次,表示這段甬道大約有五十尺左右。

「我的地圖似乎並沒有那麼長的距離。」貝印咕噥道,雖然他嘗試過不主動和吟遊詩人說話,但他很快發現要做到這點很難,也有吟遊詩人在之前的戰鬥中確實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關係。

「有轉折的地方。」亞歷克斯說。

他們計劃了一下,很快確定了順序,亞歷克斯在最前面,精靈與艿哈萊緊隨其後,堪加其次,然後是銑刀和貝印,貝印的兒子,之後是其他人,肉錘在最後面,沒辦法,他是所有人中最強壯的,如果他卡在了中間,後面的人都要折返,銑刀之所以有幸和貝印在一起,是因為銑刀是他們之中水性最好的一個,他可能要隨時援助貝印與他的兒子。

甬道里的水如**寒就不說了,銑刀緊緊地盯著前方晃動的氟石發出的微弱白光——水波弄散了這些光,他看到有一些細長的影子正從他們上方下方,兩側游向他們,只是一些食肉盲鰻,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依然很危險。

但就在他的手滑向匕首的時候,他感覺到水溫正在迅速地升高,有人施放了法術,不用很高階,戲法就行,盲鰻對溫度十分敏感,只是溫熱的湍流就足以讓它們退縮了。

銑刀覺得自己可能遊了有一百年,當然,沒人能夠屏住呼吸一百年,他們用很短的時間穿過了地下甬道,一雙纖細的手把銑刀拉了上去,看到艿哈萊,公會首領對她微微一笑。

「那是什麼?」貝印驚奇地問道。

「光,」伊爾妲環顧四周,說道:「陽光。」

這個溶洞比蛙人用來哺育拉曼妥思子嗣的溶洞還要大,它是一座位於地下的森林,高大的蕨類如同樹木,低矮處布滿了地毯般的苔蘚與花朵般的菌類,陽光從最高處的裂**進這裡,潺潺流動的溪水波光粼粼,溪水中有著透明的蝦和白色的魚。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一路追索的目標。

就算無人向他們描述過那個流浪劇團首領的面目,他們也能一眼認出來,沒別的,他的身邊正半臥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士,她確實有著令人難忘的美貌,若是你不往下看,一見傾心也不奇怪——但往下看,就能看到一個大到畸形的肚子。

孕育孩子的女性,只要是還保持著一點人性的人,都不會對她產生欲求,這就像是生命在你的靈魂中定下的規則,但她的肚子,雖然同樣讓身為母親的她容色消退,卻不是因為上面的原因,有另一股力量讓人生出厭惡與防備之心。

那個劇團首領就在她身邊,猶如保護般地挽著她的肩膀,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士,毫無疑問,有著幾乎透明的白皮膚,銀色的長髮與紅色的眼睛,在另一個世界人們會以為他得了白化病,在這個世界擁有這種特徵無疑是在說明他擁有非人的血統,這種血統帶給他一種奇異的魅力,當他微笑著看向你的時候,你會呼吸急促,體溫升高,頭昏目眩。

亞歷克斯只看了他一眼,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伸手一拍伊爾妲,從她身上借來了弓箭——他的箭術竟然也絲毫不遜色於精靈遊俠,白髮的劇團首領跳了起來,箭頭帶來的疾風擦過他的面頰,頓時鮮血飛濺。

瑪羅吉城主的女兒放聲尖叫,魔法的光亮在她與劇團首領之間爆發,這是一個防禦法術,但不是因為箭矢,而是因為箭矢帶來的活化繩索,銀色的細繩高高躍起——它和原主人,現在的主人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困住過多少人,或是非人,神祇有時候也難逃它的束縛。

但這次它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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