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司機穩穩停在路邊,常喻往後看了一眼,現在計程車比剛才好打了一點,她輕微點頭跟兩位同事告別。
坐上副駕駛跟司機說:「麻煩到北光大廈......」
後面又說了什麼張淮以沒聽清,司機一腳油門已經開走了。
只剩下他和王潭還在風中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為什麼,氣氛突然尷尬了起來。
王潭終於把手裡的煙蒂扔到地上,雙手插兜自言自語道:「代駕怎麼還不來?」
然後轉頭對張淮以說:「你現在可以叫車了。「
見後者被他突擊提問愣了一下,王潭擺手說:「你剛剛不就是特地把車讓給她的嗎?」
張淮以沒否認,聳聳肩說:「女士優先啊。」
「哦。」王潭又露出一副賤兮兮的笑容,笑而不語。
......剛剛常喻說什麼來著?您什麼時候變這麼八卦了。
「我車來了。」張淮以搖了搖手裡的手機,為了證明自己是真叫到車了。
「那明天公司見。」他說著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哎呀!「在張淮以關車門前,王潭突然從口袋裡摸出張門禁卡來。
他說:「我下午的時候問常喻借公司門禁卡,忘還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一張門禁卡而已,第二天在門口等,有同事路過也可以跟著一起進去。
王潭說完還把卡特地捏在手上拿出來,和張淮以短暫交流了一個眼神。
隔空眼神像是省略了800句話,張淮以伸手說道:「我正好也要去北光大廈......「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附近,正好順便給她。「
這話扯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讓王潭這個助攻很滿意。
計程車在夜晚的空蕩馬路飛馳而過,張淮以拿著手機,右手捏著公司門禁卡。手指在膝蓋上一點一點,對著微信介面不停打字又刪除。
還沒想好要怎麼說,王潭的微信先發了過來。
「你怎麼還沒跟她說?」
張淮以:「?」
反應了兩秒差點從車上跳起來,引得前排開車的司機看了好幾眼後視鏡。
開口問道:「小伙子,去追女孩啊?」
「不……不是,」張淮以用力把門禁卡捏在手心,「給我同事送門禁卡。」
「……大晚上特地打個車去給同事送門禁卡?」司機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喜歡你同事啊?」
被這麼一說,張淮以從坐上車開始就無法鎮定下來的心跳反而平靜了。
他看著螢幕上常喻的微信介面,輕聲笑道:「她挺可愛的。」
然後撥出了個電話。
計程車在下一個路口駛上高架,常喻接到電話的時候有點詫異。
她看了眼窗外,說:「沒事,要不你明天給我吧?」
「我正在……」張淮以說道一半,聽到車窗外風吹得比剛剛還大,改口道,「行,你先去找你朋友吧,明天再說。」
掛了電話,從後視鏡反射出司機無語的眼神。
「高架上可不能改道。」他提醒道。
「師傅您往前開吧。」張淮以也看向窗外,「還是那個目的地。」
路燈飛速閃過,窗外景色不斷後退,夜燈下萬物靜籟。
司機把車內的電台聲調大,問道:「那你剛剛怎麼這麼說?」
張淮以把頭轉回來,捏緊門禁卡的姿勢鬆開。
他說:「風太大了,別讓她等我,我去找她就行了。」
風是真的很大,常喻下車的時候差點被吹得一個踉蹌。
北光大廈在一片商業樓的中間,抬頭望去,都快晚上11點了,還有一半的燈亮著。
她沒直接上樓,路過的時候繞進了便利店。
拿著手機和宋桉通話,另一隻手在貨架上拿牛奶。
兩盒,一個純牛奶,一個草莓味的。
便利店裡沒購物籃,兩盒牛奶一隻手拿不下,就這麼被她用手摟著。
直到快要結帳的時候,才掛斷電話,一手一盒端著往外走。
室外有風,常喻站在自動門前正好一陣風起,把她吹得往後退了幾步。
張淮以就站在便利店外,隔著玻璃看她在貨架前慢悠悠的打電話,又慢悠悠的拿東西。
七月夏天的夜晚,上海大風,卻沒有下雨。張淮以的手裡還攥著把傘,他把傘收了起來,掛上個笑容走了過去。
「你怎麼在這兒?」常喻看到突如其來出現的人有點吃驚?
傘還捏在手裡,把另一隻手的門禁卡遞過去。
「正好路過附近,順便把卡給你。」他說。
接過的時候看到了他手裡的雨傘,常喻問道:「會下雨嗎?」
「應該不會,」張淮以看了眼天色,「但我習慣性備著。」
話題又一次中斷,捏著雨傘的手心微微出汗。
張淮以把手裡打開鎖屏,又什麼都不看關掉。
「行,那我先走了。」他說,「明天公司見吧。」
常喻點頭,把手裡的純牛奶遞過來。
「早點休息吧,今天晚上也辛苦了。」
說完再次點點頭,往北光大廈走過去。
便利店距離大廈就十幾米的距離,幾個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張淮以看了眼手裡的牛奶,笑了一下,才在打車軟體上輸了個家裡的地址。
風吹不進鋼筋大廈,耳旁呼呼的風聲從踏進大廈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大廈的旋轉正門已經關掉,大廳留了一排小燈還有一扇側門。
地毯踩上去細軟無聲,常喻剛進去沒走幾步就碰到打著哈欠巡邏的保安。
看到門口來了人,哈欠打到一半戛然而止,見怪不怪得問道:「你找誰啊?」
「加班累了下來買點吃的。」
常喻搖了搖手裡的草莓牛奶,她撒起慌來向來鎮定。
保安正犯著困,擺擺手就讓她上去。
整棟大樓雖然燈有一半開著,人卻留下的不多。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能看到走廊里關了大半的燈,只剩下光度不夠的廊燈,看起來空空蕩蕩。
走廊盡頭亮著燈,有幾個人坐在電腦前叼著麵包。
常喻眼神掃視一圈,把草莓牛奶遞過去。
宋桉沒抬頭就知道來人是誰,把桌子旁邊的拿鐵推開,拆開牛奶就喝了一大口。
常喻瞅了一眼,拿鐵還剩大半杯。宋桉向來喝不慣這些苦的,又偏要倔強跟著一起點咖啡。
「怎麼想到過來了?」宋桉頂著劉海貼抬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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