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謙原本還打算提醒一句,那座古墓很可能存在危險的血屍,不管是誰,真下墓沒個好。可轉念一想有警察看著,這就不該是他關心的,便不再多言。

張宇也不知是不是信了他的話,此後再沒提那座古墓的事。

梅謙又注意到寧馳雖然貌似認真開著車,可還時不時用後視鏡在看自己。又沒好氣地踹了駕駛座一腳。

雖然因為道路崎嶇,車速並不快,可他不想自己租來的車因為撞樹而報廢。

車內一時無話,梅謙惆悵地嘆了口氣。

對於自己的體質,他其實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

絕望吧,還談不上,倒感覺挺無奈的,反正他在心裡發誓,以後打死讓也不碰鏟子、鐵鍬之類能挖坑的工具,免得挖了坑再把自己埋了。

車隊一直行駛到了傍晚時分,找了個河邊安營紮寨。

在場人都極有野外生活的經驗,就算身為宅男的梅謙,其實都在野外住過,對支帳篷,生活之類的勞動自也熟悉。

不過這類雜活根本不用老闆動手,夥計們支起帳篷生起火來又穩又快。

梅謙開始還擔心張宇和寧馳露餡,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雖比別人慢些,卻也算利索。

沒過多久,小弟們連給幾位老大泡茶用的水,都在都火上煮沸。

這時有人聲稱想吃野味兒拎著槍準備打獵,被他們的老大制止了。

接著梅謙親眼見到陳先生的一個夥計從越野車上翻出來一張撈網。

梅謙:「……」

這就有點出戲啊喂!

等天完全黑下來之後,營地中央的篝火上,就多了一口燉著小魚湯的鍋。

作為非法犯罪集團的一員,根本不講究什麼行軍紀律。

不過老大的約束力還在,鑒於隊伍還沒經過磨合,暫時幾方勢力自己排自己的值夜表。

然後眾人在車上找出攜帶的罐頭、臘腸、花生和小魚乾,再開幾瓶白酒,每人分一杯滾燙的魚湯,就席地而坐,咋咋呼呼地喝起來。

好在幾個老闆帶的人比較靠譜,還算知道分寸,沒有捧著酒瓶不放的,聚餐結束,每個人都很清醒。

雖然整個團隊其實暗潮洶湧,誰也不服誰,甚至梅謙因為在眾目睽睽下暴揍了阿飛,和廖老六還存在極大的矛盾。

但不管怎麼說,喝了這頓酒,至少表面上,大家的相處氛圍比之前要和諧。

梅謙也喝了一杯,連微醺都算不上。

他見陳先生、廖老六還有那個討厭的阿飛都聚在白老身邊,便不想湊熱鬧。

他知道警方行動就在今夜凌晨,未免後半夜沒了休息時間,便打算回帳篷早早睡下。

至於守夜,當然是交給老張和寧馳兩個跟班,哪有老大幹活的?

可惜,他忘了自己在眾人當中,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絕不會被忽視。

他剛起身,就被白老大叫了過去。

梅謙不禁眉頭一挑,重頭戲來了……——

「說這次夾喇嘛為倒斗其實並不準確,應該是尋寶。」

等人聚齊,白老壓低聲音的第一句話,就說出了這次的目的。

而說完這句,他就開始觀察起幾位合作夥伴的表情。

直言尋寶,顯然為了挑起聽眾的興趣。

可惜,在場只有陳先生給了面子。

梅謙提前知道了對方的下場,所以面上神情淡淡,心裡就開始吐槽。

什麼寶物恐怕與你們都沒關係了,倒是銀手鐲可以期待一下。

倒是廖老六和纏著繃帶的阿飛也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

這並不奇怪,一個是西陝的墳墓大盜,要沒什麼能吸引他的東西,絕不會趕這麼遠的路跑來。另一個,嗯,臉上纏著繃帶,根本就沒表情。

不過,這是老大的小會,一個馬仔竟能參與,顯然其身份並不是表面那般簡單。

這邊尋思著,那頭白老沒有得到想要的反饋,倒沒失望,只是他看向梅謙:「梅先生名不虛傳,在會川只呆了幾天,就又尋到了一處大墓。」

梅謙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故作疑惑:「白老怎麼知道?」

「說來慚愧,是我手下的小弟不懂事,無意中發現了梅先生在探墓,他們出於好奇,便去看了看,沒想到只挖了兩米多就到了墓牆,還是個漢墓,規模著實不小。」白老面上開始是羞愧的神色,接著又轉為敬佩:「梅先生果然精通風水堪輿,找墓之准,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哦!」梅謙卻是眯起了眼睛,挺直身子用陰冷的聲音道:「你們往下挖了?這可太不講究了。也不怕告訴你,裡面可有大東西,我都不敢輕易去動,有什麼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不敢不敢!」白老忙擺手:「我也是道上混的,怎麼好壞了規矩?已再三叮囑他們只看看,不下墓。」說到這裡,又笑道:「不過,老朽倒期待與梅先生的再次合作。」

「好說!」梅謙似放鬆下來,輕輕回了句,然後問:「白老,都走到這裡,可以實話實說了吧,這次夾喇嘛到底為了哪座墓?」

「是啊,都幾天了,您是半句也不肯漏,勾得我這好奇心啊。」陳先生急忙附和。

「呵!」白老笑了聲,便開始述說這次夾喇嘛的原因和目的。

原來,白老曾在在一個外國人手中得到一本古書,翻看時無意中發現了張標明著大長和國開國君主鄭買嗣墓葬的地圖。

但是古人的地圖十分抽象,經過數年時間、許多手下的尋找,甚至請了西陝出名的廖老六出手,直到去年才大致確定了方位。

這次聚集高手合作,為的就是開啟這座古墓。

「雖然找到了地圖上描繪的山川水脈,可至今無法確認古墓位置,所以只能請梅先生出手了。」說到最後,白老一臉期待地盯著梅謙。

可沒等後者開口,那邊陳先生卻是皺眉:「什麼大長和?我一個本地人都沒聽過,恐怕就是偏安一隅的小國,能有什麼珍寶?值得咱們這幫人跑一趟?」

因為之前特意搜索過南雲存在過的國家,梅謙知道這個大長和國,不過,他只留意那些年頭長的國家了,之所以能記住,還是因為他和某部電視劇的名字很像。

梅謙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遠處守夜夥計手中的步槍,這麼一個沒有存在感小國,開國國王的墓葬,似乎沒有必要讓白老等人苦苦尋找數年,甚至去尋求廖老六合作,更是連熱武器都帶了。如此大動干戈,可見墓里的寶物絕對不尋常。

正自胡思亂想,就又聽白老嘆氣道:「我前後派了三名心腹手下帶著人探索,人是越帶越多,卻連墓門都沒看見,全損在那裡了。甚至連半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這麼危險?」陳先生驚呼一聲,看模樣似乎要打退堂鼓。

「干咱們這種買賣的,哪個不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白老搖頭,目光在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梅謙的身上:「這次既有堪輿入神,精通機關的梅先生輔助,又有經歷過槍林彈雨的陳先生的武器支持,更有廖爺手下老手坐鎮。咱們兵強馬壯,有什麼可怕的?」

說著他喝了一杯茶,似乎為了提升士氣,再次笑呵呵地開口道:

「不要小看只存世不過26年的大長和國,鄭買嗣殺了南詔國皇帝以下八百多人才得到天下,導致政權一直不穩。晚年為了懺悔殺人罪過,敕建普明寺、鑄鐵佛萬尊,死後更是秘密下葬,世人根本不知他埋在哪裡。傳說他的遺骸安放處,填滿了搜刮於前朝皇室無數的財寶。並留有遺言,若日後子孫落魄,可以開啟墓葬,準備復國。你們想想,這該是怎樣的財富?要不是地圖並不完整,沒有寶藏的具體位置和開啟方法,我們公司幾個月前在海上又賠了一筆買賣,能幹的都在善後。我現在無法調動太多人手,早就自己乾了。而這次按照商量好的分配方式,我保證大家都能大賺一筆。」

此言一出,幾人果然露出興奮之色,一直冷靜的廖老六都面色潮紅,連纏著繃帶的阿飛都連連點頭。

說實話,財帛動人心,梅謙不是嫌自己錢多,可他麻煩一大堆,就算得到好東西,一來無法保密,突然出現的財物怎麼解釋來歷?二來沒渠道銷贓,東西在手裡只能藏起來,偷偷摸摸去看,實在心塞。三麼,這是與警方合作,人盯著呢!所以,他心中半點興趣都提不起,只能裝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將杯子裡的茶水喝掉,才各自分散。

營地中漸漸安靜下來,周遭只有守夜人的腳步聲和帳篷內此起彼伏的呼嚕。

梅謙耳力雖好,卻沒感覺出什麼不適應,看守所里大家住一個房間,呼嚕跟打雷似的大有人在,早習慣了。

可偏偏,本想早點入睡的他又開始失眠。

出乎意料地,經常辦案,理應抗壓能力挺強的張宇竟也始終睜著眼。

兩人索性也不睡了,低聲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閒聊,靜靜等待黎明的到來……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