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千古應誰,歲來催。唱盡滄海豪邁此生隨。

夕陽醉,晚霞綴,釣天輝。卻是碧波明月一簫回。

太陽出來,斷掉的燈絲暫時接上,四個年歲不一的小美女繼續研究她們的電影播放,張小寶和王鵑悄悄告別。

雨停後的大小操場上,人漸漸多起來,打羽毛球讓球沾了水打對手一身的、踢毽子甩得倒處都是泥的、玩對抗足球朝玻璃上瞄的、拿石頭子往螞蟻洞裡使勁塞幫人家做防水的。

這是一群快樂的學生,是一群活潑又心地善良的學生。

一個據旁邊人說是研究院副院長的人正在掃著被雨打落的樹葉,學生從他身邊溜達來、溜達去的,沒人打擾他的工作。

「我是副院長,沒看見我在幹活嗎?你們這些身份不夠高的人,要懂得敬畏。」據說是副院長的人掃了會兒,被掃帚崩一身泥點子,直起身看旁邊有三個年歲不到二十的學生,很不高興地說道。

三個學生先看看那被掃帚帶出痕跡的泥濘地面,互相說著什麼好笑的事情,轉身離開。

或許是反應過來現在掃樹葉是種很傻的行為,副院長無奈地搖搖頭,嘟囔著『我的身份比他們高許多,他們竟然不在乎我,唉!人心不古。』

「他是新來的吧?」張小寶望著離去的一身泥點子的人,問身邊的助手。

「是的,六天前上任,是排名最後的副院長,為人刻板,曾經是婺州義烏縣縣令,因治下經濟發展過慢,被上調京城閒置,後因其刻板的性格,派過來專門管倉庫。」

助手介紹下此副院長的情況。

「很好,人盡其才。」王鵑覺得如此安排不錯,轉過頭對張小寶說道:「看到沒?當身份高到一定程度,與身份低的人,就像山頂和山腳一樣,互相看著,皆是那般渺小,沒人會在乎你。」

張小寶回給王鵑一個大大的笑臉,說道:「那我也願意在上面,因為從上面可以往下吐吐沫、撒尿、擤鼻涕,下面的人吐不上來。」

「別那麼噁心,這裡是研究院,神聖的地方。」王鵑往旁邊躲一步,似乎怕張小寶說順嘴了沖她吐吐沫。

「好吧,神聖的地方不吐口水,換一個,我在上面證明兩個鐵球同時落地,別人在下面琢磨萬有引力,當我把鐵球用力地摜下去的時候……」

「停,人家不是牛頓,研究的也不是萬有引力,人家是諾貝爾,研究的是……」

「我知道了,我同意他上山,上來總行了吧?還用炸山嗎?等他上來,我們一同往下扔的就不是鐵球子。然,不是所有人皆有資格上山,總要付出點什麼。」

張小寶剛開始說時還是說笑話的樣子,說到後面,目光深邃起來。

王鵑知道他是想起了他以前的事情,他曾經可謂是最山腳下的,不付出代價,憑什麼與天齊?

而到了此地也是一樣,由原來的小莊主到現在的大『莊主』,路上布滿荊棘。

「走吧,看看他們會給我們一個什麼驚喜,他們要是把衛星和航天火箭研究出來,我跟老李商量商量,把南太平洋上的天堂島賞賜給他們居住。」

張小寶拉著王鵑繼續向里走,嘴上說著。

王鵑仔細地回憶下張小寶說的地方,終於想起來那是哪,白了張小寶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們以後不搞研究,專門賣鳥糞唄?」

「不,我的意思是說,即使我們的技術再先進,即使我們國家的錢再多,也不可以用福利讓民眾養成好逸惡勞的毛病。」

張小寶語氣低沉,顯然是為了別人而感到傷心。

王鵑搖搖頭,沒說啥,她知道大唐不可能像那島國一樣,因為大唐人總想著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有競爭。

大唐人幾乎什麼都爭,爭誰扛的木頭更多,爭誰做的飯好吃,誰吃得多,爭田地中的作物產量,爭房子誰家的好,連孩子也要爭,爭學習、爭體育。

現在的大唐福利已經很高了,教育免費、養老免費、醫療免費,受災後的全補貼,除了住房需要自己蓋或買,基本上能有的全有了。

卻未曾聽說過誰天天等著吃救濟,這不是自己和小寶那個時代,很多人不要臉,這個時代有人吃救濟,會被人瞧不起的。

大唐人相對來說樸實,在本地沒有活干,官府詢問是否要救濟,拒絕,然後長途跋涉去別的『道』找活,路上逮個衙門就往裡進,拿出戶籍來,吃免費的飯,這個可以,去找活乾的人認為吃衙門的飯是自己暫時沒錢,自己會努力,朝廷管自己是對的,但領救濟是另一回事,那是懶。

所以像天堂島那種坐吃山空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一行人觀看著研究院的內部建築和設施,來到後面一處有著斷崖的地方。

通常有什麼新成果,都在這裡的一棟圈樓讓張小寶和王鵑看,以免走漏風聲。

斷崖景色不錯,下面是條河,河的上游寬闊,河本身不寬,只有二十多米,但流過斷崖幾百米距離後,河面又變大了,成為了一個小湖,在湖的另一個口處有水壩,整體像個葫蘆。

河是人工河,曾經這裡可能出現過河流,所以才有斷崖,但後來變成枯崖,現在是從別的河引水過來。

一個是為了阻止某些惦記著大唐技術的人輕易爬上來,另一個也是試驗水中實驗品的地方,更主要的是,它可以當成陷阱,有人想偷偷潛游過來,他們會知道這個選擇有多麼錯誤。

站到最後的圈樓面前,張小寶和王鵑都很滿意,因為一路走來,不少學子看到他倆,只是點個頭,無人表現出低三下四的樣子,更沒有人獻媚地湊上前聊天。

二人知道,如果有危險,學子們會用身體為他們擋,但不會因為他們的地位高,就過來討好。

研究院的人就要有這種氣質,被敵人的刀架在脖子上,得跟敵人說,等我做完這個實驗。

高興中的二人站在全樓大門前等待,等裡面有人來接,他倆不好直接進去,萬一有人正在研究什麼,被他們一群人的腳步聲打擾,實驗失敗,責任誰來擔?

等了一小會兒,有人從裡面出來,對兩個人說道:「先去斷崖中間的洞口平台。」

說完話,那人進去了,看他急匆匆的樣子,顯然還有事情做。

張小寶和王鵑沒在乎對方的態度,叫上幾個人,從一處地洞鑽進去,沿著台階向下,最後來到距離水面有五米左右的一個斷崖稍微延伸出去的平台上,這裡是人工建的。

然後兩個人就看到了一個他們暫時不想見的人,這人正在那裡釣魚,除了釣具,平台上還有砧板、刀架、灶台、石油液化氣罐。

還有一堆像是裝樂器的盒子。

「小寶、鵑鵑,來了?」釣魚的人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打招呼。

張小寶和王鵑互相對視一眼,同時深吸口氣,然後齊聲說道:「畢爺爺,您釣魚呢?」

「呵呵,是呀,釣啊。」畢構自從張小寶和王鵑的到來改變了死亡的命運後,現在是越活越精神,身體也夠硬朗。

只不過張小寶和王鵑不喜歡看見釣魚的他,天知道他今天怎麼就過來了。

張小寶往前湊了湊,看看旁邊的桶,裡面一條魚都木有,遂問:「畢爺爺,您釣多久了?」

「不久,兩個小時,等你倆,再有一會兒到中午,正好吃魚,工具和配料,全為你們準備好了。」

畢構一臉悠然的模樣,指指平台上擺的東西。

張小寶又在平台邊緣觀看,看有沒有順到下面的繩子,如果有,下面可能是存在著一個放魚的網,一般情況為了保持鮮活,會把釣上來的魚放進網中,再順水裡去。

結果看一圈,沒有繩子。

「畢爺爺,我和鵑鵑去取個網,回來給您網魚,走,夫人。」張小寶真誠地對畢構說一下,拉著王鵑要走。

「站住。」畢構依舊未轉身,說道:「不用網,現在的方法很好,我怕你倆去取網,一去不回。」

「不可能。」張小寶和王鵑只好又轉回來,看看畢構那個小手竿,又瞧瞧下面『葫蘆腰』處那湍急的流水,很苦惱。

先不說五米高用手竿,就這流水速度,難道指望魚不小心掛在鉤上?

畢構收鉤看看上面空了,重新上餌兒,是面餌,張小寶和王鵑看得牙都涼了,那之前的餌絕對不是被魚給咬走的,是被水沖沒的。

還用啥餌呀,直接拿著鉤在水裡面劃拉就行,掛到哪條魚算哪條魚倒霉。

「小寶、鵑鵑,中午吃什麼就靠你倆了,要努力,不要怕困難,要豪邁。」畢構一副我相信你們兩個的樣子。

張小寶認命般地點點頭:「好……好吧,畢爺爺,您還有鉤嗎?借我幾串。」

「沒有,就這一個。」畢構很誠實。

「一個?」張小寶仔細一看,果然,手竿的線下面,確實只拴了一個鉤,照此推算,蒙上魚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於是張小寶接過竿,也不掛餌,直接扔下去,眼看著線就斜了,沖的。

「畢爺爺,聊點魚的話題唄!」王鵑決定主動提一提,聊完好離開呀,中午得吃飯。

「呵呵,不急,等釣上魚的。」畢構說著話,從懷中掏出厚厚的一本書,上面寫了四個大字——大唐字典。

王鵑認識,專門為了人學習編的字典,同時編的還有一本詞典與一本成語詞典,現在不學《爾雅》了,一律用拼音代替以前的漢字拼讀的什麼什麼切了,直接拿字母代替,好記。

比如說某種韻切的『去』字,怎麼用漢字表示呢,就寫『屈玉』切,即用屈玉兩個字互相拼,換成拼音呢是『qūyù』快速連讀等於『qù』,這下知道『去』字怎麼讀了,由兩個字拼的。

但是,『屈』和『玉』又該怎麼讀呢?繼續用別的漢字拼,拼啊拼的,最後發現個問題,某一個字需要一個字和『去』字連拼,才能讀出來音,那麼『去』應該怎麼讀呢?參照上面。

是的,轉一圈又回來了,它讓人很糾結。

換成拼音則簡單許多,只要記住二十六個字母便可。

當然,此字典不是後世字典,裡面有許多讀音,如『biang』『pia』『duang』等,張小寶和王鵑不是很認同後世那些簡體字和拼音,因為有不足和錯誤的地方沒人改,一直用著,偶爾有人改一點地方,像天大功勞似的。

功勞可以給,但你繼續改呀,你一年改一個小地方,就為了多出新字典賣錢?

眼下畢構就捧著字典看,搖頭晃腦的,甚至對某個字的不同讀音在那裡不停地發聲,給人的感覺他不是在看字典,是歌譜,他看得很投入、很美!

張小寶和王鵑牙又疼了,拔涼拔涼的那種神經疼。

他倆不反對有人背字典,他倆以前也背過《爾雅》,可他倆受不了有人在那裡把一個字的讀音重複幾十遍。

畢構讀起同一個音時,他的節奏不同,正常來說你四四拍的,以四分音符為一拍,每小節有四拍,你就全讀成四分或八分音符,哪怕十六分音符那種速度快的,也能接受。

重複的節奏和音調,聽著聽著會自動忽略,變成背景音樂。

可你讀著讀著為啥要換節奏,一會兒附點、一會兒切分的,一會兒又是三連音,還帶弱起和空拍,別人的心神都得跟著你動。

聽起來是什麼感覺呢?電報。沒錯!就是它。

張小寶和王鵑又互相看了眼,兩個人懷疑有什麼事情自己二人忽略了,所以畢老頭不高興,用此手段來折磨人。

張小寶用那個獨鉤在水裡劃拉了一陣子,扭頭,聽著背景音樂,用唇語對王鵑說:『咱倆是不是找個藉口,離開呀?』

『估計不行,畢老頭聰明著呢,再說他不讓咱倆走,除非是真的遇到重大事情,不然咱倆還能硬走?』王鵑回復。

『說得是啊,咱倆地位如此高了,居然還會被人壓著,為啥呢?』張小寶說著從懷中摸出個小的單筒望遠鏡,往下面的水中瞄,他要看看,究竟有沒有魚。

王鵑拍了他一下,示意他看自己的嘴,然後說道:『說明我們守規矩,自願免費掃大街的老頭兒找咱倆過去幫忙,咱倆能不去嗎?』

張小寶搖頭『不能,得去掃,跟地位無關,屬於人性上的東西,有小朋友需要我們幫助畫跳房子遊戲的格子,我們也得幫忙畫』

『是呀,所以我們活得才充實,我估計是哪個地方沒考慮周到,畢老頭就喜歡玩這種遊戲,反正今天沒事,就陪他玩吧,算尊老不?』王鵑嘴動著說道。

『算……吧?你帶零食沒?』

『我又不是小貝,整天挎個包,跟百寶囊似的,還讓小遠幫著背個大包,裡面裝著各種東西。』

『是呀,可苦了小遠,攤上這麼個活潑好動有主見的老婆,你幹啥那樣瞪著我看?我沒別的意思,我是想說……咦?有魚上鉤了,看看,是什麼魚,唉!虛喜一場,剛才可能是有樹枝掛上了,你說這天兒啊,說下就下,說停就停,真有意思,呵呵!那個……』

『有主見的老婆怎麼了?』

『好啊,關鍵的時刻,自己不在,老婆可以處理事情,不用老公擔心,像個救火隊員似的,今兒這個老婆遇到麻煩了,老公急忙趕來,明兒那個老婆遇到麻煩了,老公……』

『幾個老婆?』

『一個!必須一個,我剛才的意思是說,今兒老婆遇到這個麻煩了,明兒老婆遇到那個麻煩了,文字的順序沒安排好,唇語嘛,有難度。』

「哈哈哈哈~!」王鵑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和唇語和難度有什麼關係?邊笑邊用拳頭捶張小寶的肩膀,她被張小寶誠實地糾正文字位置錯誤的表情給逗笑了。

張小寶繼續認真劃拉鉤,畢構愕然抬頭:「笑啥?我讀錯了?」

「嗚~!」王鵑捂住嘴,使勁搖頭,然後用指頭捅張小寶。

張小寶轉過頭,依舊是那副真誠的表情,向畢老頭說道:「不是笑您,是剛才有條魚,那麼大個,它一腦袋撞牆上了,然後迷糊著,骨碌骨碌就被水沖走了,在消失的一剎那,它居然回頭拋了個眉眼,把後面另一條那麼大個的魚嚇得也撞牆上了。」

「嗚~~!」聽著張小寶那真誠的話,王鵑一手捂著嘴,一手使勁捶他的肩膀。

畢構畢老頭顯然不缺心眼,所以無論張小寶的表情與語氣多麼真誠,他都不信,不過他不說,他當成『應如是』,繼續帶著感情色彩讀字典。

時間緩緩流逝,站在外面的話,太陽已經照到頭頂了,腳下的影子保證是一小團。

魚,一條也沒釣上來,畢老頭不『唱』了,在那裡翻,偶爾閉上眼睛作思考狀。

張小寶和王鵑同樣假寐,不就餓一頓嘛,沒啥,相信等畢老頭挺不住後,會說出該說的話的。

可惜小貝沒在,不然她的包里能找到吃的。

中午過去,大家都沒吃飯,張小寶怕王鵑餓,輕輕碰了碰眯著眼睛休息的王鵑,最動動『餓不?』

『你說呢?』王鵑瞟了張小寶一眼。

張小寶『其實有吃的,是咱舒坦日子過多了,沒反應過來,換成你執行特殊任務,換成我在叢林中躲避追捕的時候,咱早吃飽了。』

『吃啥?』

『面餌是好面,裡面還有香油呢,那麼大一坨。』

『換一個量詞。』

『哦!那麼大一塊兒,吃不?』

『再等等,畢爺爺也沒吃呢。』

『他不可能吃這個,他哪吃過咱倆吃過的苦?唉!都說我飛檐走壁姿態瀟洒,誰曉得我當初練的時候摔斷多少次骨頭、扭傷過多少回筋?』

『確實很帥。』

『謝謝!』

『不客氣。』

『那再眯一會兒吧。』

『行。』

兩個人一頓唇語後,繼續坐在那裡淺睡。

太陽開始向西走,走啊走的,四個小時就被它走沒了。

「該吃午飯了吧?」畢構肚子響了幾聲後,睜開眼睛,向兩個人問道。

張小寶和王鵑睡的正舒服呢,被聲音驚醒,互相看看,由張小寶開口:「晚上了,還沒釣上來魚。」

畢構聽到這個回答,用一種不可思議、難以理解、未敢相信的眼神盯著張小寶和王鵑看。

張小寶分明從畢老頭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你倆怎麼可能釣不上來魚的』信息。

似乎用手竿在五米多的高度於湍流中使用面餌釣不上來魚,是不對的,是要受到全大唐人指責的,自己應該自己羞愧的。

王鵑還在捂嘴笑,停不下來呀。

張小寶則覺得被人小瞧了,很生氣、很無語、很憋屈。

但他是個懂得尊老愛幼的好青年,於是他指指灶台上的器具,說道:「畢爺爺,要不我用漁線綁個器皿順下去,您先喝碗家鄉的水吧。」

「不,我就要吃故土的魚。」畢構堅持著,看那意思今天不吃上魚是不行了。

『回頭就把研究院的院長換了,居然敢和畢老頭作套陰我們。』張小寶對著王鵑,嘴動了動。

王鵑繼續笑。

「餓呀!」畢構雙手揉腹。

張小寶點點頭:「行,不就是吃魚嘛?我釣,竟然逼我顯露本事。」

話音落,他從腰間『刷』的一下抽出個匕首,準確地說是**。

畢構向後縮一縮,言道:「你要飛刀?」

「這個高度、這種流速的水,我飛刀?我那是神叨了。」張小寶說著話,在刀口面的柄處打開個口,從中拉出漁線和針。

王鵑這時止住笑,認真地從自己的衣襟上用張小寶拿出的刀割下來一塊布,然後用針和線縫製成一個魚型的東西,留個口,把面餌塞進去,把那釣竿的鉤埋進去。

接著撿起塊兒石頭用線纏住,與假魚一同掛在釣竿上,抖手摔下去,逆流來回拖動。

王鵑把自己身上帶的刀抽出來,綁好線遞給張小寶。

這個時候的張小寶和王鵑是認真的,對他倆來說,野外生存,沒有道理可講,要用上一切能使用的東西獲取食物。

王鵑曾經所在的部隊,要求是在特定的範圍和環境內,用制式戰術背包中的東西生存下來。

對張小寶則是,哪怕光著身子徒手,任何一種環境下,必須活著。

有把**,那是種幸福,一把單刃鋸齒刀,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比較的話,王鵑學過的課程比張小寶學過的差一截,不過王鵑懂得理論知識,而且過來這些年,也從張小寶的身上學到了許多本領。

於是在畢構難以置信的眼神注視下,一條大魚咬上了假的魚,王鵑猛然提竿,張小寶把後面帶著線的匕首甩出出去。

大魚在空中僅僅掙扎了一下,就被甩過去的刀扎進頭顱,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黑魚棒子,有七斤多,夠我們三個人吃一頓了。」張小寶摘下魚,對畢老頭笑著說道。

畢構:「……」

他是真的很無語,他知道張小寶個人戰鬥力強,而且專門玩野外生存,華山論劍時的飛檐走壁的動作還恍若昨天。

可是……今天自己的目的是要餓兩個人一頓,為此早上吃了四個煮雞蛋,剛到平台上等待時,還吃掉半斤牛肉乾,風乾的那種,很扛餓。

他張小寶怎麼能厲害到如斯?看上去即使沒有自己的釣竿,兩個人想要釣魚,依舊能釣上來,因為王鵑應該也有一把刀,裡面同樣有針有線。

張小寶開始忙碌,其實想要吃東西,真有,因為畢構帶的廚具中除了工具,還有輔料,辣椒、黃瓜、麵粉、雞蛋什麼的都不缺。

不過張小寶和王鵑沒想著吃什麼拍黃瓜、炒雞蛋,他倆是故意磨蹭到這個時候才拿出真本事,為了就是陪畢老頭做遊戲。

同時開三個灶,張小寶忙碌起來,七斤多重的黑魚,直接給燉掉,那也太沒有水平了。

魚頭剁下來做剁椒魚頭,魚骨頭剃下來熬湯,魚皮剝下來涼拌,與肉一部分切生魚片,一部分做成焦熘,魚尾巴拿出來,紅燒。

五菜一湯,一條魚就弄好了,除了生魚片和魚皮沒聞到味兒,其他的菜把畢構讒的直咽口水。

「畢爺爺您嘗嘗,小寶他好幾天沒做飯了,不知道手藝退步沒有。」王鵑找到一個二斤裝的五十六度的窖藏白酒,燙好後給畢構倒了一小盅,五錢的盅,兩盅就是一兩酒。

畢構確實餓,早上四個雞蛋和半斤牛肉乾,挺到現在早消化完了。

他拿起筷子便吃,至於說味道,還用考慮嗎?小寶出品啊。

張小寶和王鵑也吃,一人先喝一小碗湯,然後慢慢咀嚼食物,嚼得很細,這樣的吃法消化快,如果是直接吞一塊肉,胃酸要想消化完,需要從外面一點點向肉塊的內部腐蝕。

現在嚼成了沫,胃酸一碰就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畢構先對付個三分飽,這才放慢速度,抿著小酒,開口:「要不就說啊,還是家鄉的生魚片好吃,前段日子吃過日本人在京城開的小店中的生魚片,味道差遠了,是不?」

張小寶和王鵑連忙點頭,表示支持,但心中卻非常無奈,雖說很久以前華夏就吃生魚片和生肉,但後來最正宗的生魚片卻是日本的。

現在的做法也是日本的,它是一個體系。

究其原因,是民生跟不上,吃生魚片,對作料要求很高,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生魚可以有,作料弄不到,哪怕是鹽,有多少人捨得用生魚片蘸著鹽吃的?

好在現在不用管,說生魚片最正宗,自然是大唐,說牛排最正宗,也是大唐,說咖喱飯最正宗,還是大唐,魚籽醬、鵝肝、披薩、泡菜、吐司什麼的,全是大唐的。

沒辦法,張小寶和王鵑就喜歡給弟弟妹妹做各種希奇古怪的東西吃,就現在小貝幾個人哪怕是到了他倆在的那個時代,無論吃什麼東西,都能給你一種貴族范。

誰想拿兩頭鮑在他們面前顯擺是不可能,見過二斤六兩一隻的干鮑沒?人家小貝就有,從日本『公平』換來的,吃過五百年以上人參蘸醬沒?沒吃過吧?小貝他們也沒吃過,不敢吃,但人家有這人參。

所以大唐人和驕傲,尤其是在飲食方面,絕對是領先世界的。

畢構很喜歡這種領先,哪怕是吃個飯的領先,然後他開始說起魚的問題。

「小寶、鵑鵑,一條河裡啊,魚太多了並不好,亂,競爭增加之下,危險也跟著增加,原來不吃魚的魚,被逼著吃魚,還有的是看到別的魚吃得太多了,即使打不過,也要咬一口,被咬多了,終歸不好,你倆說是吧?」

張小寶和王鵑明白了,最近很多地方大唐的商人都受到了襲擊,雖說還沒有人員傷亡報告傳來,但人心難免不安。

可兩個人不知道畢老頭是什麼意思,是不再擴張,還是放緩速度?是繼續加大武力保護,還是直接攻擊可能給大唐商人帶來危險的敵人?

張小寶試探地問道:「按照畢爺爺您的想法,應該怎樣對付其他魚呢?」

「為什麼要對付其他魚?所有魚都在屬於自己的河裡呆著多好?你外來的魚過去,不小心死掉,它家中的其他魚該多傷心?」畢構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不要再瘋狂擴張了,給別人帶來傷害,也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下。

張小寶和王鵑互相看了一眼,王鵑說道:「可是這種地方的魚本事太大,即使小心藏著,終歸會被其他的魚慢慢學去,不趁著現在的機會把河流全占了,以後再想占,付出會更大。」

「若是不占呢?」畢構現在很不願意看到自己人死去,更不想看到其他地方的人在受到攻擊時的悲慘樣子。

「不占?這是江湖啊,不占江湖躲到哪?」張小寶覺得畢構年歲大了,也或許是大唐發展太快,給人一種以後也一直無敵的感覺,所以畢構的意思是大家和平相處。

但怎麼可能啊,鄰居之間還有口角呢,親人之間也有拌嘴,夫妻也要吵架的,當然,自己和王鵑從來不吵架,也不玩冷戰。

是因為自己兩個人以前的身份足夠高,有著共同的秘密和目標,可這是各別的,沒有普遍性。

即如此,你想不占就不占?你想不打就不打?純粹是做夢。

畢構還想勸一下,說道:「江湖啊,不在江湖飛上天不就行了麼?江湖可入也可退。」

「唉~!」張小寶輕嘆一聲,說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要不要這麼悲涼?」畢構聽著張小寶說的話,哆嗦了一下,然後笑著問,又道:「人生不如豪邁一點,潮起潮落、花開花謝、雲捲雲舒,何不駐幽處!」

「悲涼?這分明是深邃嘛!」張小寶爭辯道。

「沒看出來。」畢構放下筷子,吃累了。

張小寶和王鵑跟著停下吃飯的動作,他們不能吃太多,因為李隆基說今天要請他們吃夜宵,賞月的那種,新月,兩個人準備晚上一邊吃飯喝酒,一邊給李隆基唱:遙遠的夜空,有一個彎彎的月亮……

要不就是夜色茫茫罩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回憶往事……

所以他倆準備吃點肉,然後喝湯灌飽肚子,今天晚上不一定要應對多少麻煩呢,這畢老頭實在來得太不是時候。

想起望月亮唱歌思故鄉啥的,兩個人的目光就放到了旁邊堆著的樂器盒子上,一齊問畢構:「畢爺爺,您帶樂器來幹啥呀?」

「呵呵,是……秘密。」畢老頭眯著眼睛,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樣子。

「我唱首歌吧?你給我伴奏。」張小寶沒有追問,愛說不說,他轉而對王鵑說道。

「好啊。」王鵑已經知道張小寶要唱什麼歌了,她拿過來一個笛子。

張小寶則搬了一個箏,二十一根弦的,原來沒有,後來才在王鵑的描述下,別人做出來的,這樣彈七十二滾扶《流水》就方便了。

王鵑先吹『拉哆來咪拉哆來咪拉哆來咪拉哆來咪』

然後張小寶用箏接『哆來咪梭拉哆來梭~來~梭拉哆來~梭』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由於只有兩種樂器,王鵑的笛子一直跟著,尤其是唱到蒼天笑時,笛子聲突然突出,『拉拉梭咪來哆』把畢構的心神一下子就吸進去了。

當唱完『天知曉』時,王鵑的笛聲又一次突出來,『拉梭拉哆,拉~梭咪來』張小寶正好唱『江山~笑~~』

畢構已經聽呆了,詞簡單、曲也簡單,可為什麼和在一起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特別呢。

當王鵑吹起笛子solo,也就是獨奏華彩的地方時,畢構的身體不由得跟著音樂的起伏強弱而動。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在張小寶唱這個時,畢構居然很懂事地給配合出了一個二重唱,越唱越過癮。

等張小寶已經停了,他還在那哼哼呢。

過了一會兒,他才長出口氣,閉上眼睛邊回味,邊說道:「居然能把豪邁和蒼涼結合在一起,這讓我想起了另一首歌,鵑鵑唱的笑紅塵,那是把女人的軟弱與剛強結合在一起的,兩首歌同樣優美,給人的感覺,配合上你之前說的天下風雲出我輩,應該是一起的,男人、女人交織在一起,江湖啊~!」

張小寶和王鵑相視一笑,同時給了畢老頭一個大拇指,厲害!這多能感覺出來。

「來來來,再來一次,正好趁著流水碧波盪,晚霞伴夕陽。」畢構唱興大發,拉著張小寶重新再來。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啦啦啦…….」

PS:如果有人看到這章外篇,可以說說這個外篇和第外十二章前面的詞是什麼詞牌,在書評區留言,猜對了我再寫一個外篇,記得不要上網上問啊,問別人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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