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女士瑪格麗特、嘆息女士多米尼婭以及殺戮之王康拉德驚訝的目光中……
紅裙少女身上如龜裂瓷器般的裂紋，竟緩緩合攏，那股蘊含瘋狂的氣息，也隨之平穩下來。
這時。
康拉德突然抬手一揮。
整個夕陽市瞬間被一層朦朧的，拔地而起的幕牆所封閉，完全隔絕了外界的所有窺探。
寂靜女士與嘆息女士見狀，似乎並不意外。
因為祂們明白康拉德這麼做的原因……能夠將瀕臨失控的天使強制救回，這樣的力量屬實不可思議，殺戮之王在幫忙遮掩，以免讓有心人知道這個秘密。
陳侖所儲備的五萬多點理智值，在幾個呼吸間便消耗了大半，最後只剩下寥寥三千多時，這才停止下來。
朱蒂莉亞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沉浸在一片溫暖中。
不單單是懷抱的暖意，還有某種神秘力量的溫潤，以至於讓祂狂躁甚至是暴虐的心靈得到安撫與慰藉，原本逐漸模糊的意識，再次恢復了清醒。
祂輕輕推開了男人，仰起頭，重回光滑細嫩的可愛臉蛋上，俏皮一笑，再也不見剛才那般恐怖的模樣。
「傑克，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一起生個小孩玩玩？」
朱蒂莉亞用的帝國通用語。
瑪格麗特和多米尼婭兩位女士的臉上，頓時露出奇怪的表情，祂們現在是真的弄不明白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康拉德一臉饒有興致。
手裡端著一杯酒，邊品嘗邊打量著二人。
然而，陳侖抬手屈指，隨後一下狠狠敲在了朱蒂莉亞的腦門上。
篤！
黑眸少女的表情呆滯。
便聽見紳士一本正經地說道：
「朱蒂莉亞，你的人性已經被神性侵蝕嚴重，我需要加大力度將其喚醒……」
說完，一隻大手狠狠揪住了朱蒂莉亞的小臉。
「沒大沒小！竟然還想占你老哥的便宜是吧？！」
陳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朱蒂莉亞嘟囔著聲音：
「喂，我可是認真的好不好……反正沒人知道咱倆以前的關係，上輩子的事，幹嘛要影響這輩子的人生，現在這個世界除了你，也沒有誰可以值得我關心了……」
陳侖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揪臉。
嫩滑的臉蛋已經被扯成了大餅。
朱蒂莉亞啊的一聲痛呼起來。
雖然陳侖知道祂是裝的，但也故作滿意地收回手，以前，他就是這般教訓妹妹的。
「以後不准說這種話了，我不同意。」
陳侖搖搖頭。
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敢再說，看我揍不揍你。」
朱蒂莉亞卻是咯咯笑了起來，調侃道：
「可惜你打不過我。」
但是下一秒，看到哥哥平靜又略帶警告的眼神後，祂心中卻閃過了絲絲的敬畏，以及某種懷念。
朱蒂莉亞情緒複雜地應允了一聲：
「行了，知道了。」
旋即嘟囔了一句：
「老娘現在都四千多歲了，你管我叫曾奶奶還差不多……」
「你說什麼？」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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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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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康拉德冕下出手屏蔽了窺探，若是讓外界看到這些，恐怕會嚇死不少人。」
嘆息女士多米尼婭淡淡說道。
「帝國審判團已經通過白晝方尖碑，第一時間知道了這裡大概發生的事，群星教宗貝安琪、歷史總會長麥克尼爾與海陵團首席嘉迪絲這些人，也都通過各自手段瞥見了些許……」
黑裙老嫗緩緩道。
「傑克的真實身份雖然沒有暴露，但多半也會引起猜疑，我們還是儘可能地為祂遮掩一二吧。」
在場的諸位天使，看向黑服紳士的眼神，也鄭重了幾分。
不得不說，就憑剛才祂那神秘手段，將失控邊緣的朱蒂莉亞強制救回，就足以引起祂們的看重。
【多米尼婭對你好感度提升！目前為友善！】
【瑪格麗特對你好感度提升！目前為親近！】
陳侖瞥了眼面板彈出的提示框，有些驚訝。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欣喜。
能夠獲得痛苦三女士的好感，這可是意外之喜。
其中朱蒂莉亞是自己的妹妹陳沫，而瑪格麗特則是月神的一個面相，同時是芙洛伊的祖母……
自己不知不覺在「關係戶」的路子上，越走越遠了。
這時。
康拉德突兀地出現在了幾人身側，旋即，在痛苦三女士不解的目光中，取出了一本古樸暗紅的大部頭，隨手一丟，送進了紅裙少女的懷中，輕笑道：
「抱歉，將朱蒂莉亞小姐牽扯了進來，這是我的補償，請問是否滿意？」
痛苦三女士凝視著那本書。
正是紅蘋果教會的鎮教級詭物【玫瑰聖經】。
它不單單是一件S級詭物，還是一份完整的，血肉途徑的唯一神性！
若是有需要，可以直接將其吸收消化。
「康拉德冕下，您這可是一份大禮啊……」
朱蒂莉亞笑嘻嘻地說道。
祂的笑眼中，卻是滿含鄭重。
不單單是祂，就連一旁的瑪格麗特與多米尼婭都很清楚，以殺戮之王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不搭理幾人。
所謂算計，也只能由朱蒂莉亞自己吃下悶虧。
但是康拉德不僅坦蕩地出面承認，還將這份寶貴的唯一神性，作為「補償」送給了朱蒂莉亞。
按道理來說，就算祂什麼也不做，也不會有任何損失……至於交情，就更加扯淡了，康拉德離神位僅一步之遙，祂根本犯不著捨棄一份唯一神性，來結交朱蒂莉亞。
能用來解釋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
那就是傑克斯佩特……
因為看到了朱蒂莉亞與之親密的關係，康拉德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它於我而言，暫時無用。」
康拉德笑道。
隨之，又轉頭看向陳侖。
「傑克，我見證到了你的作品，很精彩……」
陳侖連忙朝其行了一禮。
同時內心也驚訝於殺戮之王的此舉。
他轉念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清楚康拉德冕下這是不希望自己留下芥蒂，從而對朱蒂莉亞作出的彌補。
或許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祂過於慷慨。
但若是從朋友的角度……
則無可置喙。
陳侖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了感觸。
殺戮之王先前拒絕讓陳侖現身的話，或許就不是藉口，而是真的將他視作了朋友。
可是陳侖心裡清楚，朋友也是需要對等的。
自己現在，還沒有資格。
「作為大功臣，這些不值錢的小東西都送你吧……」
康拉德輕笑一聲，抬手遞過來一杯酒。
杯中，盛滿了絢爛的紅色晶球。
陳侖認出了，這是大幾十份縮小的高階血肉物質，其中還摻雜著兩顆滾圓的血鑽……它們似乎是露依莎，和那四名十核大主教遺留下來的東西。
「謝謝您的賜予，冕下。」
陳侖雙手接過，道謝。
內心卻是想到了安東尼奧，這一杯東西，應該足以將其蛻變成神話生物了吧……
這時，朱蒂莉亞也收起了【玫瑰聖經】。
祂向康拉德道了謝，隨後轉頭看向陳侖，用家鄉話輕聲道：
「哥哥，我可能需要回去沉睡一段時間，等我醒了，會來找你……為了救我，你應該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到時候我再補償你！」
*
*
*
痛苦三女士來的快，去得也快。
陳侖沒來得及過問妹妹的事，對方便已消失了蹤影。可見他雖然將朱蒂莉亞從失控的危險中救回來，但並沒有根除問題。
黯淡女士缺少信徒與錨點，沒有足夠的理智支撐祂在現世活動……每一次行走與呼吸，都是在燃燒人性與理性，隨時都有再次失控的可能。
陳侖將妹妹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打算今後尋找解決的辦法。
片刻後。
殺戮神國，沉醉酒莊。
「傑克，此後一段時間裡，我可能需要消化多洛米的權柄，所以無暇予以回應……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阿茲吉爾羅解決。」
康拉德舉杯示意。
「乃至整個慷慨議會的力量，你都可以隨意調用。」
「謝謝您的看重，冕下。」
陳侖摘帽行禮。
他想了想，卻是試探性地問道：
「康拉德冕下，您，是否距離神位僅有一步之遙？」
殺戮之王對於陳侖的發問並不驚訝，祂只是抿著酒，靠在椅子上輕輕點頭。
以兩人的交情，祂並未隱瞞，坦然承認了。
「是的，我已掌握五份唯一神性……再進一步，便是序列零【死繭】，埋骨老人班克羅特夫曾經的真神之位。」
『原來陰謀途徑的盡頭，名為【死繭】……』
陳侖在心中暗道一句。
他隨之聯想到了仙境的陰霾平原盡頭，那座巨型屍山上，就佇立著一顆白色的大繭。
說不定，這便是某種意喻……
陳侖深吸口氣，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沉聲道：
「死神隕落，康拉德冕下的晉升之路已無阻礙，傑克斯佩特在此提前祝賀您登臨真神之位……」
然而康拉德卻是莞爾搖頭。
祂罕見地放下了酒杯，眼神平靜。
「傑克，成神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我所走的道路，與曾經的埋骨老人稍有不同，也沒有什麼太多可借鑑的地方。」
短馬尾男士靠在了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擊扶手。
「埋骨老人曾掌握的是混亂與殺戮，而我，在此基礎之上，更傾向於殺戮與陶醉，混亂不過錦上添花……」
陳侖聽完康拉德的話，這才明白，祂為何會選擇多洛米普爾尼斯作為狩獵目標。
藉機消化死亡雙子星的混亂權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早就盯上了祂的陶醉權柄……
多洛米死得不冤。
就算祂這次躲過一劫，殺戮之王也會一直等待機會，遲早將其唯一神性奪走。
「在五份權柄全都消化完畢之後，還有最後一道門檻，傑克，那就是成神儀式……」
康拉德淡淡說道。
「埋骨老人當初如何成神的，已經無人知曉，但是如果我想要在現今時代，復刻祂所走的路，幾乎不可能……所以我必須走出自己的路。」
祂看著陳侖，似乎是因為信任，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緩緩開口：
「唯有一場令人陶醉的謀殺，所引起的巨大混亂與殺戮，才能帶來的史無前例的反饋，讓我承載序列零的晉升……規模越大，成功率越高。」
陳侖端坐於沙發上，聽著殺戮之王輕聲講述。
耳邊，仿佛傳來了滔天的血浪。
鼻間，似乎嗅到了濃郁的血腥。
他明白，如果康拉德要成神，必然需要掀起一場可怖的動盪……
而自己，又將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