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就地正法」四個字說出口時,台上的所有官員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明朝中葉以後,大明各地的衛所漸漸淪為了擺設,數百萬衛所兵都需要朝廷的救濟,但由於朝廷財政枯竭,各地衛所的糧餉更是很少能如數如期的發放,因此各地官兵鬧餉之事時有發生,每年要是不鬧他幾回反倒是不正常了。一般來說朝廷也以安撫為主,象今天這樣要將鬧餉的官兵全部殺光之事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因此即便是向來看不起當兵的文官們一聽到岳陽要把這些亂兵全部殺掉後也被嚇得集體失聲。

蔣鑫仿佛第一次認識岳陽一般,結結巴巴的說道:「岳……岳大人,這些人……這些人可都是官兵啊。」

「本官自然知道!」岳陽冷聲道。

一旁的廖春宇也嘆息道:「岳大人,這些官兵也都是土生土長的渾源州人,他們在城中也有父母妻兒,若是全殺了豈不是又多了幾百戶孤兒寡母嗎?依老夫愚見,還是只誅首惡,余者教訓他們一番就放了吧,如此一來他們必然會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岳陽看了廖春宇幾眼,他知道廖春宇其實是為了他好。但是他依舊搖了搖頭,沉聲道:「廖大人,你說得不錯,本官固然可以放了這些亂兵,這樣或許他們會感激本官。但是您想過沒有,本官若是繞了他們,那些慘死在他們手上的無辜百姓怎麼辦?那些被他們糟蹋的婦孺怎麼辦?誰來為他們伸冤做主?身為官兵,卻對那些本應該被他們保護的婦孺孩童下此毒手,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不殺豈不是沒有天理了!」

岳陽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森森的殺意,任是誰都能聽出他話音中那決絕的意思。

由於岳陽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他的話自然被周圍的人全都聽了過去,台下的那些亂兵也不例外,這下那些亂兵們開始慌亂了起來。

其實在投降之後,這些亂兵們並沒有太過害怕,畢竟鬧餉這種事常常發生。朝廷一般對於鬧餉的官兵也只是訓斥一下,最後說不定還有幾個賞錢。因此這些亂兵剛被抓來的時候大都還都很鎮定,不少人還在相互說笑,跟同伴吹噓自己殺了幾個人。玩了哪個女人,但是當岳陽說出了要將他們全部處決的話後,這些亂兵兵立刻就慌了,不少人開始拚命大吼大叫了起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也只是聽從了上官的差遣,加之軍中已經數月未發糧餉,實在是身不由己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大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呀!」

嚇得跪地求饒,這是絕大多數亂兵們的做法,但是也有一些人沒有這樣做。這些人就是以一名姓白的千總為首七八名軍官,他們跳起來並大聲的嘶叫了出來。

「我不服,老子好歹也是朝廷冊封的武將,你岳陽一未報兵部,二未經皇上批下朱紅。有何權利處斬朝廷命官,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對,老子不服,老子是朝廷命官,你憑什麼處斬我們,沒有兵部刑部的公文,你不能處斬我們!」

看著這些大喊大叫的軍官。岳陽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絲冷意,他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千總楚狄大聲道:「楚千總!」

突然被喊道名字的楚狄猛然一驚,隨後才趕緊向前踏出一步說道:「呃……到!」

「你麾下的人馬和並未殘餘叛亂的官兵都來了沒有?」

楚狄立刻回答:「啟稟大人,卑職下屬和並未參與叛亂的官兵弓兩百餘人全都到了。」

岳陽冷然道:「你馬上帶著他們來到下面,列隊觀看行刑!」

「什……什麼?」楚狄嚇了一跳,這事跟我可沒關係啊。怎麼讓我們都去觀看行刑呢?

「嗯……」岳陽會過了頭問道:「怎麼?楚大人莫非不願意。」

「不……不是。」楚狄的頭立刻搖得像個撥浪鼓,「大人放心,卑職立刻帶人下去觀刑!」

岳陽點點頭:「那就好,馮曉明,此次行刑就由你來負責。開始吧!」

「是!」

平日裡臉上總是帶著一縷似笑非笑神情的馮曉明此時臉上儘是肅然,他雙手抱拳朝岳陽鄭重的行了個禮後,立刻大步朝前走去,並且下了命令。

很快,第一批的一百名亂兵被壓了上來,自知大限將至的他們此時一個個原形畢露,有的亂兵拚命的掙扎,有的亂兵卻是癱倒在地成了一灘爛泥,全憑身後的兩名軍士拖著到了校場中央。

而校場旁的百姓們也亂了起來,他們長這麼大,何曾看到過會有這麼多人被一次性處決,觀看這樣的刑法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不管那些被拉過來的第一批亂兵如何的掙扎,他們的命運都已經註定了,今天就是他們授首的日子。馮曉明帶著兩百名火銃手將第一批被五花大綁的亂兵壓到了校場中央,然後將他們扔到了地上。

這些亂兵當中有普通的官兵、也有一些人是城裡的青皮混混,更有一些什長百戶也夾雜其中,今天早上還殺氣騰騰的他們此時早就被嚇破了膽,一些人癱倒在地上嚇得屎尿齊流,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百姓那仇恨的眼光和旁邊站著的那些威武的軍士,一個個都已經說不出話來。

將這些人仍在地上後,兩百名火銃兵們立刻後退十步,隨後便將肩上的火銃取下,黑洞洞的槍口立刻對準了那些癱倒在地上的亂兵。

咱在一旁的馮曉明抽出了腰間的長刀高高舉起並大聲喝道:「行刑開始,第一隊準備,舉槍!」

「嘩啦!」

火銃手們開始瞄準,在他們面前那些那一百名亂兵此時早已身子亂顫,有的人放聲痛哭有的人則是自知難以倖免則是破口大罵。

隨著馮曉明大喝了一聲,「放!」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響起,在一陣煙霧當中,整個校場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場上一片鴉雀無聲,待到硝煙散去,校場上已經多了一排的屍體。

隨後,馮曉明的聲音又跟著傳來:「行刑隊上好刺刀,上前檢查屍體。」

開槍的火銃手們紛紛上前,走到被自己行刑的亂兵前進行檢查,若是發現沒有死的便會給他們補上一刀。

隨著第一批亂兵被處決,緊接著第二、第三……第五批亂兵也跟著步了他們同伴的前塵,最後五百多名亂兵全都被處決在了校場上,一時間校場上屍體堆積如山,一股股揮之不去的濃濃的血腥味飄蕩在校場上,使得無數人都忍不住當場嘔吐起來。

而距離行刑地點較近的楚狄和他手下那幫沒有參與鬧餉的官兵也一個個看得小臉煞白,不少人在慶幸自己幸好沒有參與鬧餉之餘,也不禁對岳陽的心狠手辣而吃驚不已。看著站在高台上面無表情的岳陽,楚狄的心中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崇禎七年十月初六,渾源州原城守軍鬧餉作亂,時任山西指揮同知的岳陽帶兵平亂,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岳陽平定了此次的叛亂,並將所有參與叛亂的亂兵全部處決,在這些被處決的亂兵當中包括兩名千總、一名鎮守官以及十三名百總,消息傳到大同後盡皆震驚。

盧象升也被岳陽的狠辣給震驚了,一下就處決五百多名鬧餉的亂兵,這可是大明少有的大事啊。現如今徵兵不易,各地的軍官誰不是把自家手裡的兵看成了寶貝疙瘩,一般即便是自家的兵丁犯了什麼事,各個武將也只是把板子重重舉起輕輕落下,可這位倒好,剛一上任不到三天便大開殺戒,幾乎將原來的城防官軍全部殺光,難道他就不怕引起那些官兵家屬的反彈甚至會鬧起來嗎?

不止是盧象升,其他的一些總兵官們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也是目瞪口呆。就連虎大威這個沙場悍將也長嘆道:「這個岳陽,殺氣實在是太重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渾源州那估計今後誰若是想鬧餉的話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鋼刀硬了。」

盧象升知道了,那麼作為山西巡撫的許鼎臣自然也不會不知道,看著手上的公文,許鼎臣長嘆道:「這個岳陽,都當上指揮同知了,行事還如此孟浪,一口氣殺了五百多鬧餉的官兵,他也不怕有傷天和。」

「這些亂兵殘害百姓死有餘辜,學生以為岳大人做得沒錯。」一旁的幕僚唐學穎卻是很贊同岳陽的做法,「反正岳陽是帶者三千精銳赴任的,他也不愁沒人守衛城池,加之他又是有名的土財主,缺了兵丁再招募就是了嘛。」

「嗯……也是!」許鼎臣點頭笑了起來:「本官倒是忘了,這個岳陽不必旁人,他有的是銀子和糧食,招個幾千人對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麻煩事,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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