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雖然坐在龍攆里,但外面發生的事情卻被他一一看在眼裡。

「這個岳陽膽子也太大了,虧朕先前還以為他真的有心跟洪承疇和好,沒曾想卻來了這麼一出,這些人難道不知道好好相處嗎?」

崇禎氣得猛的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直到手心傳來一股隱隱作痛的感覺他這才將頭探出了窗口對盡在龍攆旁的王承恩道:「大伴,你馬上去把那傢伙訓斥一頓讓他趕緊收手!太不像話了,他怎麼能夠這樣!」

看著吹鬍子瞪眼的崇禎,王承恩心裡卻暗暗叫苦。前邊這位不管怎麼說都是皇帝的女婿,而且還是特牛逼的那種,今天這事但凡是個明白人就明白是岳陽找場子來了,他雖然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可說到底也只是個奴婢,對上別人或許還能依仗皇帝的權勢威風一把,可對上這位專治各種不服的主他只能算只螞蟻,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去訓斥人家啊。

他諾諾了幾聲但腳下卻依舊牢牢的粘在原地不動彈,他的動作立刻被崇禎看到了,他眼睛一瞪正要發火,卻看到周廷儒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在他的後面還跟著包括陳演、馬士英等幾名穿著硃紅色官服的大臣。

周廷儒一邊朝著龍攆跑一邊不停招手,在外面警戒的侍衛自然認得這是當朝的首輔,是以並沒有阻攔這幾位。

周廷儒氣喘吁吁的跑到龍攆跟前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陛下……陛下……老……老臣有話說!」

崇禎掀開了窗簾沉著臉道:「周愛卿。你有什麼話趕緊說,朕可沒空看那些人的樣子!」

周廷儒一聽老臉立刻就紅了,一大群官員只是被一群大頭兵眼睛一瞪就醜態畢露。他作為大明朝廷的首輔臉上也掛不住啊,「陛下,是這樣的。適才吏部右侍郎馬士英馬大人出了個主意,老臣以為還有幾分道理,是以特來向陛下稟報一聲。」

崇禎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主意快說。」

周廷儒輕咳了兩聲,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陛下,是這樣的。馬大人以為可以讓宣大軍一起和洪孫兩位大人的人馬一起進城,這樣或許可以緩和一下宣大軍的怨氣。」

「一起進城?」崇禎頓時楞了一下沉吟道:「這樣行嗎?」

「當然可行。」站在周廷儒身後的陳演忙不迭的說道:「陛下。那岳陽心裡不是有怨氣麼,不如趁著此次郊勞的機會讓他和孫洪兩位大人的人馬一起進京,想必這回他就沒有怨言了吧?」

周廷儒等幾名內閣大學士如此上心也是逼不得已,宣大軍擺出的架勢實在是太下人了。一路過來被上萬人士卒這麼一圍觀,包括他們胯下的馬匹在內所有人都感覺不好了,在不能坐轎的情況下總不能讓他們這些人全都走著回去吧,這樣的話日後他們可就沒臉見人了。

「是啊,陳大人言之有理!」站在後面的馬士英也在一旁往裡頭澆油。

「這樣啊……」崇禎沉吟了一會,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深深看了馬士英一眼頷首道:「既然諸位愛卿都以為此法可行,那朕就答應了,此事就由馬愛卿你去告知岳愛卿吧。」

「臣遵旨!」

馬士英朝崇禎深深鞠了一躬後這才轉身離去。只是他總覺得剛才崇禎望向他的那一眼大含深意……

「你是說皇上同意了你的提議了?」在官道的一旁,騎在黑色駿馬上的岳陽看著馬士英問道。

「正是!」馬士英趕緊回答道:「皇上確實同意了,畢竟這是幾位閣老的一起提議。皇上肯定得給幾分面子的。」

岳陽微微一笑:「不過此時歸根結底還是馬大人你的提議很及時,否則也不會被採納。」

「這都賴侯爺鴻福,下官不敢居功!」馬士英趕緊擺手謙虛,自打他決心抱緊岳陽這根大腿後他就把自己的地位擺得很正,畢竟沒有任何一個上位者會喜歡居功自傲的下屬。

「好了,這件事馬大人你般的很好。現在你請回吧!」

「是,那下官就先過去了!」馬士英也知道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朝岳陽一拱手就走了。

馬士英走後,很快宣大軍中就傳來一陣嘹亮的軍號聲,原本站在官道兩旁猶如石雕般屹立不動的宣大軍士卒們開始動了,他們在各自軍官的口令下突然開始走到官道中央,把原本走在官道中央的官兵這麼一夾,隨後朝著京城走了進去。

宣大軍這番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官兵下了一跳,不少人都紛紛將目光望向了各自的軍官,而這些軍官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宣大軍不是來迎接咱們的嗎,怎麼突然和自己一起進城了?

而此時也有人將崇禎的決定告訴了洪承疇和孫傳庭,兩人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是相視苦笑而已。

這麼一來進城的隊伍很快就變了,變成宣大軍在外孫洪兩人的人馬被夾在中間,看起來就像是被押送進城似地。

此時最前面的隊伍已經來到了城門口,此時城門外已經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喜歡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京城百姓們一個個扶老攜幼將整個城門周圍擠得水泄不通,就連城牆上也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一邊和旁邊的人大聲談論一邊看著前方開來的隊伍。

很快就有人高聲喊道:「快看……來了……他們來了!」

隨著聲音落下,一隊隊人馬伴隨著煙塵大步想城門走來。

「喀喀……咔咔咔……」

「一二一……一二一……」

隨著一聲聲的口號聲,一隊隊人馬從外面朝著城門走了進來,隨著大軍的抵達,城門口的百姓也看清了行進間的隊伍。

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兩支隊伍這麼走在一起,相互之間的對比很快就顯現出來了。

在近代軍隊出現之前,軍隊里強調的是個人的勇武、軍紀和陣形,至於隊列之類的東西基本很少有人會理會,將領和軍官們的要求最多也就是打仗時隊列不要潰亂即可,是以這麼相互一比較之後差距就出來了。

一邊是隊形散亂,而另一邊則是喊著號子拍著整齊的步伐和隊列行進,這樣一比較差距就立刻顯現出來。加之孫洪的部隊是被夾在中央兩旁全都是宣大軍,乍一看就像是打了敗仗的俘虜正在被人解壓回來一般模樣別提有多狼狽了。

兩支隊伍這麼一進城門,城門口的百姓立刻就看出來了。雖然老百姓不懂什麼軍隊戰鬥力之類的東西,但一支軍隊最起碼的面貌他們還是看得懂的,一時間他們不禁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咦……奇了怪了,各位老少爺們你們快瞧這是咋回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走在外頭的應該是宣大軍吧,他們把另一支人馬給夾在中間了?」

「對啊……奇了怪啦,剛才我聽說這些宣大軍不是出城迎接孫大人和洪大人的人馬去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中間那些難道就是洪大人的人馬?」

「嘿……這叫什麼事啊,怎麼一臉的頹廢樣!」

有人看出不對來了,不是說皇上帶著滿朝文武迎接凱旋而歸的將士了嗎,現在怎麼就象壓著俘虜回來似地,這鬧的是哪出啊?

老百姓看得是目瞪口呆議論紛紛,而走在中間的官兵也是甭提有多鬱悶了,原本是風風光光的凱旋而歸,現在好了,活像一群打了敗仗的散兵游勇,這特麼的叫什麼事啊。

這個世界就這樣,有人難受就有人高興。裡頭的人難過了,走在外頭的宣大軍卻是高興了,他們聽著胸脯高昂著腦袋就這麼進了京城,這一下他們可是把前些日子受的的委屈全都討回來了。

就這樣,一場由陳演和一干大臣們發動的郊勞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宣大軍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尤其是宣大軍那英武的軍姿和昂揚的精神面貌可是讓京城的百姓們大開了眼界,在很長的時間裡這件事都成了京城百姓們的談資。

岳陽和宣大軍高興了,陳演和一些大臣卻難過了。

「這個岳陽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竟然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真以為咱們拿他沒法子嗎?」

在陳演的府邸里,已經換上了一身常服的陳演正在客廳里大發雷霆,在他的旁邊則是坐著洪承疇和孫傳庭以及好幾位大臣。

「確實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名長著一張國字臉的中年官員也附和道:「陳閣老,咱們得把這場子給找回來,否則豈不是讓小看了!」

聽到這裡,陳演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急忙問道:「洪生你素來足智多謀,你有什麼法子啊?」

這名中年官員名叫陳子昂,目前在御史台擔任一名御史,算是陳演陣營中的一員幹將。

他看著陳演眼中希翼的目光沉吟了一會後才說道:「陳閣老,那岳陽最近不是正在替皇上訓練新軍嗎,下官以為咱們若想出這口惡氣的話莫如從這點入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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