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山,後山,莫府。

書房內。

莫成君坐在書桌後,目光定格在手中的信件上,表情堪稱……精彩!

是的,混雜了『不可置信』,『難以理解』,『一頭霧水』,『瞠目結舌』等等表情在一起,你就只能用『精彩』二字來形容了。

但莫成君也是覺得,自己就沒法不露出這表情,因為,你猜猜他看到了什麼?

天庭!

是的,就是書信里提到了『天庭』。

要說巴陵兒給莫成君的回信,很多,也很長,反正比莫成君寄出去的要多得多。

其中內容,至少有一半,在控訴莫成君的不自量力,批評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小小金丹而已,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居然向他挑釁劍道。

還誇張的表示自己在外面與人斗戰多少多少次,殺敵幾何,斬妖幾許,得了什麼名號,又悟了何種神通等等……

反正把自己誇得啊,都快不是金丹,而是劍中仙人了。

凡此種種,莫成君都不帶用正眼看的,最多斜眼掃一遍,不屑一顧。

直到書信的後半段,總算是進入了正式內容——巴陵兒詳細的講了現如今雲州的局勢,以及他的分析觀點。

應該說,其具體局勢,和兩小隻所言的相差不大。

但巴陵兒對於局勢的分析,即不像兩小隻那麼樂觀,也不像外門李長老那般悲觀,他根據自己所獲得的信息分析所得。

局勢雖危,但真不能說多麼嚴重,其具體原因就四個字——一盤散沙。

是的,就雲州現在這狀況,西北有三大妖國陳兵邊境,東方有萬佛寺不懷好意,南方有太上道宗冷眼觀望,內部還有諸多反叛組織,再加上那位四皇子的一貫立場,豪紳官宦也心有顧忌。

凡此種種,似是哪哪兒都不順利。

但怎麼講呢?

終究是偉力歸於自身的世界,仙道修士,一人能壓一城,只要星河劍宗不亂,那就不是容易傾覆的。

更何況,這群人雖多,但群龍無首,實力聚不到一起,可不就是一盤散沙。

巴陵兒其實不擔心雲州局勢,他只擔心還躲在後面的那些人。

相比較已經跳出來的,那隱藏在暗地裡的毒蛇還是最可怕的。

好吧,巴陵兒確實不知這後面有『補天教』在推動,但依舊斬釘截鐵的和莫成君講,雲州局勢能『壞』到如此地步,必然有幕後勢力推波助瀾。

只是具體是哪一方,他並不清楚。

但要說哪個嫌疑最大,必然是中州之地,趙氏皇族,那位手段不俗的獨孤皇后。

最後的自是巴陵兒的猜測,莫成君自是不置可否,他對於這『一盤散沙』的評價也不驚奇。

能不一盤散沙嗎?

反叛軍頭頭都給他殺了,還截了不知多少物資,就埋在星河劍宗,他們不一盤散沙了才怪!

只是,莫成君也清楚,就『補天教』表現出來的實力,若是察覺到了屠蘇已死,估計會另外派人來雲州。

到時候又不知會如何了?

當然,你要說星河劍宗就沒有盤算,也不是的。

至少回來這麼久,莫成君也漸漸察覺到,七位宮主出去了六位,似是有所圖謀。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劍,會落在何方?

好吧,巴陵兒終究不在面前,兩人的交流也沒法相互溝通,這各自的想法,沒法多言。

然後,就是信件的最後,巴陵兒也是知道莫成君的。

知道他閉關一年,估計信息已經脫節,就給他講起了這一年間的種種事跡。

其他的,莫成君都不怎麼關心,只是有一條,他是真的挪不開眼睛了。

也就是數個月前吧,算算時間,應該是老夫子和四季劍尊自大荒山脈深處歸來之時,居然就下達了命令。

一方面,把天庭之事傳遞給了其他仙宗和趙氏皇族,且通告雲州大大小小的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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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而言之,不說人人都知道,但在這九州,天庭真不是什麼秘密了。

而宗門給的命令也明確:但凡有碰到自稱是天庭之人,需速速上報。

且,小心鬼神!

這『鬼神』是個什麼?

莫成君還不太清楚,但至少大部分的內容,他還是可以理解的。

可宗門後面的操作,他就有些懵了!

宗門尋了不少人在故紙堆里尋找『天庭』的記錄。

是的,既然天庭號稱仙道之始,文明之奠基,那久遠之前還能一點都沒記錄?

呃,應該說這思路其實是沒錯,卻也是莫成君萬萬沒想到的。

那感覺,有種這『遊戲』居然還能這麼玩的奇異既視感。

只是,更讓莫成君表情『精彩』的還在後面——書信的最後,巴陵兒特意做了補充。

真,短短的兩句話,愣是在莫成君腦海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已有史料證實,久遠之前,確有關於天庭的零星記錄。」

「現,八大仙宗,趙氏皇族皆在聚集儒生,翻看古籍殘篇,找尋更多的信息。」

你可以想像莫成君看到這些時,腦海里冒出了多少個問號。

這借用『天庭』之名,雖不說是他的臨時起意,但也沒差多少了。

可現在,居然被證實了?

你告訴我哪門子證實的?

還史料?

哪來的史料?

冒充史料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就好比古董造假一樣,你別瞎說哦?

及至此時,莫成君腦海里就冒了兩個小人出來。

一個小人在叫囂,這肯定是陰謀,老夫子估計想借『天庭』之名,做些什麼,所以才如此這般。

可另一個小人又偷偷在他耳邊滴咕。

要說八大仙宗都不是傻子啊,沒點真東西,怎麼可能認了這莫名其妙的『天庭』?

難不成,久遠之前,真有那麼一個神仙之居所?

……

也在今日。

雲間城。

今天的茶樹巷迎來了一位客人,一位面白無須,容貌清俊的小生微微扇動手中摺扇,與巷子外站了許久,許久,終是一收摺扇,緩步走入。

而當他邁入小巷的一瞬間,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那外出的行人,飄落的樹葉,吹過的晚風,乃至於私塾中,朗朗的讀書聲,似乎都定格在了這一刻。

整個空間唯有兩人還能動,一位正是那書生,他已經收回了摺扇,挺直了身體,表情雖然還是那般笑意盈盈,但隱隱間全是凝重。

而在他對面,私塾中,老夫子句僂著背,一步步走出,雖不見滔天法力,但他的每一步都讓白面書生臉色難看。

只是,看著來人,老夫子有掩飾不住的詫異。

「真沒想到,居然是你來了這裡?那柄神兵既然在你手中,為何你會願意受他們驅使?」

白面書生哪裡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立刻辯解:「誤會,真的誤會,我可不是因他們而來,更不是和您鬥法的。

我來此,其實是有事相求,您老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等劍陣用在我身上著實可惜了,可惜了。」

老夫子微微側頭:「你真不是他們派來的?」

白面書生指天畫地的發誓:「不是,肯定不是,您老允我些時間,我說明來意。」

老夫子認真的盯著他,好半晌才道:「居然真不是,浪費我的法力。」

說著,他轉身就回了私塾,而伴隨著他的一步步前行,那莫大的危機感也在減少。

遠遠地,蒼老的聲音又傳來:「進來吧,還要我請你不成?」

「來了!」

原處,那白面書生則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也一步步跟著進入了房中。

而當他邁入其中,一切凝固都恢復了正常。

行人正常的邁步,樹葉繼續飄落,有風刮過,帶著葉片飛旋,私塾內,朗朗的讀書聲越發洪亮。

客廳內。

老夫子和白面書生迎面而坐,有兩盞茶自行奉上,茶香鳥鳥升騰中,白面書生也說明了來意。

片刻後,老夫子忍不住抬頭,盯著白面書生,重複了他剛才的要求:「你來此,是為了我宗門弟子莫小子,想請他為你推演密錄法門?」

「對!」

「雖然我也承認那小傢伙是有些能耐的,但現在也不過金丹而已,屍仙級數的功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錯了,是我沒講清楚。」

白面書生輕聲解釋:「我需要他推演的是,《太平御鬼經》!」

「所以,你真的自鬼靈門來?」

白面書生苦笑:「也算是吧。」

「也算是?」

老夫子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道:「雲州諸多宗門實力如何,我不說如掌上觀文,但大都心中有數。

除了你們,鬼靈門,我總感覺你們隱藏了很多東西,很危險。

這不,不聲不響的就出了一位屍仙,屍道成仙,成夜叉相,真是多少年沒見過的事兒了。」

白面書生苦笑,卻又道:「其實您完全無需顧忌鬼靈門,他們啊,自顧不暇啊!」

「這話說的就更有意思了。」老夫子的眼神微微閃動,問:「是因為《太平御鬼經》?」

「是的!」

「難怪我聽錦繡提過不止一次,你們欲要請莫小字去宗門做客?」

說到這,白面書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事兒我知道,但老實講,裡面估計有人從中作梗,沒安好心。

索性,您這邊也沒答應。

不過,《太平御鬼經》的問題,確實到了不解決不行的地步了,我這次出來,察覺不妥後,就知道這事兒真不能拖了。

所以,我這不就立刻來了您這裡。

說來,下面的小傢伙們雖然不會辦事兒,但思路還是對的,密錄功法的問題,終究還得解決密錄功法。」

「原是如此!」

老夫子也不問具體緣由,只是道:「最後一個問題,若你願意回答,這事兒吧,我不敢說答應你,但會出面幫你問上一問。」

白面書生似是知道老夫子想問啥,張了張嘴,好半晌才道:「不說行不?」

「那就沒得談了!」

「問題是,就算你知道了,也無甚意義啊?」

「但我有好奇心。」

「算了,算了,既然想問,那你問吧?」

「你,是不是那一位?」

「你覺得呢?」

「我感覺不像。雖沒見過,但若真霸絕天下的那人,應該不會和我這麼好好說話。」

「我確實不是大將軍,而是他的劍侍。」

白面書生終是嘆了口氣:「既然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那是大夏末年,九龍奪嫡,妖魔作亂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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