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院,庭中月華如水。

屋內,董小宛聲音好聽,又是捋出故事中情節跌宕的地方來講,果然讓秦小竺聽得入迷。

「李師道聽了蒲大姊與袁七娘的主意,當即便派人到長安刺殺當朝宰相武元衡、御史中丞裴度……」

說到這裡,她想到了蘇州城內所見,馬時勝被王笑派人刺殺的場面。

李師道跋扈自雄、妄圖割據天下,其人性情暴戾,卻寵愛姬妾,任用女子為謀主、政事皆決於群婢……與王笑何其相似啊!

董小宛心裡還是想要借這故事,提醒秦小竺一番,勿效蒲大姊、袁七娘。

自己一介風塵女子,能為這家國天下做的,恐怕也只有這些了。

然而,媚眼拋給了瞎子看……秦小竺只是津津有味地聽故事而已。

「武元衡被刺殺前夜,似有預感死期將至,在庭中留下一首詩讖,詩曰『夜久喧暫息,池台惟月明。無因駐清景,日出事還生。』待到晨鼓敲過,天色未明,他出了長安城靖安坊的府第,赴大明宮上朝。剛出靖安坊東門,有刺客射滅燈籠,侍騎還擊,被射中肩膀。車夫驚慌駕車而走,刺客又追上。待到侍衛趕來,拿火把一照,武元衡已死於血泊之中……」

秦小竺聽到這裡,眼睛一瞪,不由又罵了一句「娘希匹」。

她剛才都聽董小宛說了,這武元衡是當時狀元、又號稱大唐第一美男子,心中便把王笑代入進去。

待聽到武元衡被刺死了,秦小竺卻又覺得……狀元又怎麼了,能遇刺身亡,比起自家『大楚第一美男子』還是差遠了。

——嗯,以後還要督促王笑好好練武才是。

「快說快說,裴度又如何了?」

「武元衡遇刺之時,通化坊外,裴度也被刺客共擊砍三劍,跌入路邊的水溝,刺客以為裴度已死,於是迅速離去……」

董小宛偶爾轉頭一瞥,見秦小竺那颯爽模樣,心中也有些啼笑皆非。眼下這場面,對方竟像是一個……恩客,只是這恩客好聽書,不好聽曲兒。

唯一遺憾的是,她不肯去反思。

這一段『二女獻計刺宰相』之後,董小宛又繼續說李師道最後如何身敗名滅,希望秦小竺能有所警醒。

可惜直到說完,秦小竺半點都沒覺察她是以李師道暗喻王笑。

「這就說完了?我還沒聽夠呢。」

董小宛低聲道:「貴女若還想聽,從武元衡、裴度,倒也能引出許多故事。」

秦小竺眼睛一亮,問道:「都有哪些?」

兩人正商量著接下來說誰的故事,那語調怪怪的女子又進來通報了一聲。

「國公回來了。」

秦小竺滿眼歡喜地轉過頭,站起身便要跑出去,臨走前倒沒忘了董小宛,吩咐道:「找間客房把小碗安置好,讓她好好歇歇。」

「嗨。」

「這是我的朋友,別怠慢了。」

「哇咔噠。」

「小碗你放心,回頭我安排馬車、調護衛送你回蘇州。」

董小宛抬頭看去,心想秦小竺看起來渾不在乎的樣子,原來是知道自己的處境啊。

而自己呢?其實是知道有人想利用自己、有人想霸占自己,寄望於她能保護自己,這才躲在這裡講故事。

莫名地有些羞愧……

再回過神來,那女管家已帶著她與婢子到了一間客院。

「這裡你住吧,有什麼事可以找我,我叫秋田優子。」女管家笑容很和煦,眼睛彎成月牙般。

董小宛回了一禮謝過。

秋田優子似乎能看出她的不安,又問道:「你怎麼了?房間不喜歡?」

「萬不敢挑剔。對了,冒昧請問……秋管事是東洋人?」

「內,東洋人內。」秋田優子笑道,「我是秦將軍的家臣哇,有人把我送給國公,國公沒有碰我,送給秦將軍,前兩天才來照顧她。」

她漢話說得不流利,倒是很愛說,每提到秦小竺,眼神里都泛出光來。

董小宛聽著,放心了不少。

想必那虢國公沒有碰這樣有異域風情的東洋女人,大概是不會對自己……嗯,想到這裡依然覺得丟臉……

~~

秦小竺穿過前院,小跑到書房。

路上她還想了想,擔心王笑問自己董小碗的事。

——嗯,他要問,我就說那女兒家沒地方去多可憐啊。

心裡準備好了措詞,秦小竺推門進去,只見王笑坐在那不言不語,神情有些不對。

「明清故道?明清故道……是有這個詞的吧……那是什麼時候改回山東的……清末……道光?咸豐?同治……」

王笑皺著眉低聲呢喃著,拿手拍著自己的額頭。

秦小竺連忙上去拉住他。

「王笑,你怎麼了?」

王笑回過神,拉過秦小竺的手輕輕拍了拍,道:「沒事,你先去睡好不好?我有些東西要想一想。」

「怎麼了……」

「國公,蘇大人和柴指揮使到了。」

「讓他們進來。」王笑吩咐完,轉頭對秦小竺道:「聽話,先去睡。」

「哦。」秦小竺轉頭看看天色,此時還沒破曉,王笑這種時候把下屬叫過來,看起來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也聽話,乖乖退出來,走到迴廊時轉頭看了一眼,只見蘇明軒和小柴禾匆匆進了書房,外面侍衛圍了一圈又一圈,顯然是機密的事……

——咦,王笑沒問我董小宛的事?要不我再多留她兩天講故事?但她太漂亮了留著也麻煩……唉,好猶豫啊。

……

書房中。

蘇明軒端著燭火,眯著眼看著圖紙,手指在開封附近無意識地划著。

「國公,此事未必如你猜測的這樣……」

「只能是這樣,一切才解釋得通。」王笑道:「多爾袞退兵……或者關明被我擊敗的消息傳到南京之後,鄭元化意識到,真開戰他不會是我的對手,於是打算掘開黃河、水淹山東,以此重創山東實力。」

「但他不敢這麼做,這事做了,他的官聲威望就毀了,青史昭昭不會放過他。同時,復社又一直在與他作對。於是他故意賣了破綻,示意應思節、曹浚、孟世威等人轉投沈保,打算退下來。」

「他退下來,沈保上位,一旦黃河被掘再次改道。這滔天大罪便是沈保來擔,復社的聲譽一毀,也完了,他再振臂一呼,威望只會比以更甚。如此一來,一石二鳥。到時黃河以南,他就是實力最強的一個……」

蘇明軒額上有冷汗下來,喃喃道:「誰也不能保證黃河的流向。」

「不,我確定黃河能改道山東,我確定。」王笑閉上眼。

他回憶起後世看到過的黃河……絕對不是從江蘇入海的。

蘇明軒深吸一口氣,道:「鄭元化真是這樣的人?但就算這樣,對於他而言也太冒險了。」

「他也沒辦法了。河患一年比一年嚴重,戰亂未歇、無力治理。他若不用這一計,一旦黃河發生大潰,首當其衝就是河南與南直隸,這是他的地盤,他只能做個選擇,是淹他自己?還是淹我?換做是你,會怎麼選?」

「不會吧?」

王笑道:「表兄,你知道我猜得沒錯,逃避也沒用的。」

蘇明軒表情凝固下來,感覺到手抖得厲害,放下燭光,頹然道:「若真是如此,我們沒有辦法阻止這件事,想不出怎麼才能阻止……鄭元化,一出手就是必殺之局啊。」

王笑閉上眼,良久無言。

「怎麼阻止不了?」小柴禾一抱拳,道:「卑職願帶人去開封,守住黃河!」

蘇明軒問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知道天下黃河幾道彎?守?要守哪裡?從潼關到蘭陽縣,只要被毀一處便是大水滔天,你去守,怎麼守?開封尚且不在我們手裡……」

說到這裡,他恍惚了一下,喃喃道:「這麼說起來,我們在德州與建奴鏖戰之際,他們就已經打好主意了……山東果然不是好成勢之地……」

小柴禾又道:「那我們就打下開封。」

蘇明軒擺了擺手,道:「來不及了,開封城若是那麼好打,吳閻王當年何必用水淹?就算現在我們撤回北地的大軍南伐,對方只要一得到風聲,隨時都可以扒開黃河。」

「不讓他們得到風聲呢?」

「攻下開封,至少要有三萬大軍。三萬大軍行進、還要渡過黃河,怎麼隱匿?到時候走到黃河北岸,被放水一淹,不僅是山東損失慘重,派去的兵馬也要被大浪吞噬。」

小柴禾不懂河務,原本還沒太當回事,此時眉頭終於皺起來,又道:「不如我先派人去打探?」

蘇明軒沉吟道:「此事必須極慎重。我擔心的是,如果鄭元化已有布置,只怕一發覺國公知道了他的想法,馬上就會動手……」

「那這跟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有什麼區別?」

「還不明白嗎?!現在就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了!」蘇明軒暴喝一聲。

小柴禾一驚,還有些疑惑。

蘇明軒喊了一聲之後,自覺失態,語調放輕,嘆道:「我這麼說吧……」

他手在圖紙上劃了劃。

「這五百里黃河,大大小小數十個河彎。鄭元化很可能早已屯了兵馬在其中,你派人過去,他一得到消息就開扒,你怎麼攔得住?」

「扒一道河堤兩天到五天,而用炸藥半天就能炸開。數千兵馬聽到你來就動手,你能飛過去殺敗他們?而且,你又知道他屯了幾股兵馬在其中?分別有多少人?」

「別說派人過去搶占河道,只怕我們在徐州稍顯出異樣,對方知道國公已察覺他的陰謀,提前動手,怎麼攔得住?」

兩人又低聲商議了一會,想不出怎麼才能攔住這件事,目光只好看向王笑。

好一會兒,王笑才緩緩開口。

「他們早就可以動手了,當我們在德州鏖戰之時、在台兒莊對敵關明之時……這都是機會。至於為何到現在還不動手?因為鄭元化知道我攔不住,所以不急。他可能想等沈保來來承擔罵名,也可能是想等到明年春夏之際,暴雨降臨?」

「徐州城剛拿下,如今城中必定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我。此事,你們不得露出一點風聲,不能讓人發現我已察覺。」

蘇明軒與小柴禾雙雙應下:「是。」

王笑又道:「如果……我讓你嚴密封鎖山東,不能讓有關山東情況的一個字傳出來……小柴禾,你能不能做到?」

「卑職……能!」小柴禾這次很乾脆。

王笑點點頭,提筆在圖紙上畫了一條長長的線。

「傳我命令,以開發膠東、河北為名,沿著王景河故道兩岸各一百里,把所有百姓、物資盡數遷走……」

「國公,這太……」蘇明軒急道:「事情還沒到這一步。」

「到那一步就來不及了,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樣大的動作,怎麼可能瞞得住他人耳目!只要有心人猜到,消息一泄,對方提前決口又如何?那麼多人遷移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很可能是才遷走數萬人,而害死剩下的數十萬人……」

王笑道:「所以,務必封鎖山東。」

「封鎖不住的啊……」

小柴禾抱拳道:「國公,卑職拚死也要做到……」

蘇明軒吼道:「做得到?那麼大一片地方,那多麼人口遷移,你拚死有何用?萬一有一個人跑出去把事情泄露了,要死多少人知道嗎?數十萬人身家性命,你一句承諾擔得起嗎?!」

小柴禾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國公,消息封鎖不住的,不能亂了陣腳啊。」

王笑默然良久,嘆了一句:「是啊……封鎖不住的。」

他抬手擺了擺,又道:「此事我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蘇明軒和小柴禾都還是第一次見王笑下了命令又收回去,心中愈發擔憂。

蘇明軒自己還在不停揉著額頭,嘴裡卻念念叨叨勸王笑:「鄭元華還在位置上,此事還有時間,我們再從長計議吧?眼下每一個決定不能不慎重……」

~~

次日,陳京輔起身。

走到前院時,他環顧了這個新居一眼。

年幼的陳璜正在院中讀書,起身問道:「父親,才來徐州,這便去上衙嗎?」

「是啊,終於可以治河了。」陳京輔感慨一聲,心道可惜楚朝南北割據,眼下只能治理徐州這一隅。

「恭送父親。」陳璜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陳京輔昨夜與王笑談到半夜,只睡了兩個時辰,卻是精神奕奕。

先到了府衙領了官身,覺得徐州官氣肅然,辦事務實有效率,可惜沒見到國公。

「陳大人,國公已經安排好了,讓小的領你到城北巡視河道。另外,治河所需一應人力物力,可找商處務王主事……」

陳京輔心中已有腹案,但他行事謹慎,還是先到黃河上看了看,脫了鞋襪,一腳深一腳淺地在淤泥里勘探河況,不時感慨「可惜了大好良田。」

半個時辰,遠遠有人策馬過來,卻是方以智三人帶著隨從。

他們也不嫌泥污,翻身下馬後向陳京輔趟過來。

一番寒喧之後,因泥水冰冷,復社三人已凍得發抖,侯方域更是臉色發青,咬牙強撐。

方以智遙望黃河光景,長嘆道:「陳大人要治水,卻只治徐州這一段,豈不是事倍功半?上游不治,泥沙沖積下來淤堵河道;下游不治,泥沙不能沖刷入海,最後還是要泛濫成災。」

「是啊。」陳京輔深以為然,「當然是要上下游並治才好,國公答應我,明年便能讓我徹頭徹尾治河。而今冬,我打算挖出淤泥,分流黃河,退水還田,修興水利,供徐州百姓明年能春耕……」

方以智又問道:「你可知國公此言是何意?想必是要用兵,打下開封等地,到時兵戈一起,又是多少人流離失所?」

陳京輔默然,道:「這不是我該想的,在其位謀其職,我只懂治河。」

「我又何嘗不想治河?」方以智道:「但萬事皆有章法,若有不經戰火、就能使楚朝上下一心之策,不需待到明年,今年陳大人就可以開始徹頭徹尾治理黃河。」

他一指黃河上游,道:「我在謀一事,欲使國公入主中樞,罷四鎮驕兵,薄賦輕民。只要事成,黃河南北不再有割據。到時,方某願跟在陳大人身後,不叫一聲苦不叫一聲累,你我同心協力,興水利、修民田,還蒼生安樂……陳兄,你可願助我再勸一勸國公?」

陳京輔嚅了嚅嘴,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好的……」

他其實是仰慕、推崇復社這幾個公子的,比起像老農一樣的自己,對方光彩照人,渾身都散發著才華橫溢之感。

眼看陳京輔動心,陳貞慧也勸道:「不僅是徐州。黃河為禍,沿岸的百姓全都太苦了,你我腳下的淤泥里還埋葬著多少白骨?但只在徐州修修補補,陳兄怎忍心別處的百姓任河水肆虐?」

「若能如你們所言,我自然拋了性命也要幫你們。」陳京輔想了想,忽然道:「但昨夜,國公讓我轉告密之一句話……」

~~

王璫得了給陳京輔提供治河經費的命令,反而是鬆了口氣。

無它,抄查的銀子太多,看著也麻煩、搬也麻煩,能花出去才好。

他整理了一下帳本,只等陳京輔來討錢子,左等右等卻不見人來。

「這個陳京輔,要多少銀子先和我打聲招呼啊,我好安排……」

周衍則是又扮成個下吏跟著王璫身邊,心裡有些擔心。

——今天,姐夫竟是連自己也不見了,一直悶在書房和蘇明軒、小柴禾議事……

「你說,南面那幾個書生,不會真能說動姐夫吧?」周衍向王璫問道。

「不可能。」王璫隨口應了一句,盯著手上端著一個瓷瓶,喃喃道:「這個關明,不會是又搶的假貨吧,這唐三彩……我怎麼看都像是贗品。」

周衍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打個比方,有個大戶人家讓我休了妻子,去他家當女婿,我去嗎?這有什麼好想的。」

王璫放下瓷瓶,攤開一幅捲軸,皺眉道:「書畫我不太懂,幫我看看這是米芾的真跡嗎?」

「假的。」

「唉……假的最麻煩,還要我一件件再核對一遍,免得下面人把真的報成假的自己貪了。」王璫抱怨道:「這關明的東西都是一箱一箱搶來的,真的貨色多,假的貨色也多。」

說著,他氣極敗壞地又罵了一句。

「狗軍閥,搶東西一點品味也沒有,還要麻煩我來給他鑑定……眼睛都花了。」

周衍和王璫呆了一會,莫名安心不少,問道:「你怎麼這麼懂古玩?」

「以前偷我爹的東西去賣,在古玩店裡一呆就是一天,聽老先生講可有意思了……對了,那誰,陳京輔還來不來了?我一會還要去平興伯府呢。」

「回王主事話,陳大人出城了。」

「嘖,走吧走吧,我去找他……」

王璫帶著一眾官吏才走到大街上,只見一匹快馬從城南奔來,當街疾馳。

「快避開!」

這邊一團呼喝,那邊駿馬累極,突然悲鳴一聲,轟然摔在地上。

馬上的騎士在街上滑出老遠,磨了大片血肉,卻是站起身直接就向府衙方向跑去。

周衍注目望去,心中猜測是出了什麼樣的事,接著他被王璫輕輕拉了一下。

「殿下。」

「嗯?你知道是什麼消息嗎?」

「不是。」王璫輕聲道:「你看那邊,那個小女子被嚇哭了,樣子好可人啊……」

……

到了城北,抬頭看去,黃河浩浩,岸邊跟沼澤一樣,前面一群官員書生正站在淺灘的泥地里說話。

「我最討厭沼澤了。」

「為什麼?」

「想到白洋淀那鬼地方,可餓死我了。」王璫招了招手,向人吩咐道:「讓陳大人過來吧。」

周衍又看到復社幾個書生,皺了皺眉,低聲道:「我們過去吧,別讓人看輕了山東官員。」

「別吧?為了現在作作樣子,回頭又要洗,多耽誤時間,我事情還一大堆呢……」

不一會兒,陳京輔被招過來與王璫商議,僱人挖淤整理河道要花多少銀子、修渠又要花多少銀子、引河分流又要花多少銀子……

王璫頭疼不已。

還以為只要劃筆銀子,沒想到差事遠比想像中辛苦。

周衍站在人群中,只拿目光冷冷盯著遠處的方以智三人……

~~

「走吧。」

被人家一個親王拿不善的目光盯著,三個士族出身的讀書人心中惴惴,又不敢上去請罪。

只好吭不悶聲地走開,待到理得遠了,三人又往周衍所在的方向行了個禮。

——雖然你齊王有不臣之心,但我們作為臣子還是要盡到禮數,但你是微服出巡我們也不好拆穿你,那隻好就這樣給你補上……

突然,只見徐州城北,一批又一批快馬飛疾而出,向北面狂奔。

「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回去打探一下……」

才到戶部山下,只見前面官道上一個侯家家僕策馬奔來,急得滿頭大汗。

「公子!」

「公子……」

那家僕也瞧見他們,嘴裡大喊著,復社三人連忙迎上。

「發生什麼了?出什麼事了?」

「沈大人急信……」

「方兄,南京……南京那邊,鄭元化已致仕了!其重要黨羽皆已辭官,鄭黨完了,事成矣,事成矣!」

「太好了!」

「哈哈,蒼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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