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兵能力方面,黃忠確實是沒得說,畢竟他昔日也曾在象林營任職,後來又追隨劉儉征討黃巾軍,指揮兵馬調動士卒方面,他絲毫不比北方的領軍人物要差。

不過幽州之地的屯曲畢竟不同於南方,雖然軍校都能用兵,但兩個地界的用兵之法,還是很不一樣的。

黃忠在象林營的時候,他的對手主要是日南的叛軍,亦或是山越叛軍,在那裡,遍地都是荒山,天氣悶熱,蟲豸毒障極多。

那些年,黃忠和他手下的將士確實是吃了很多年的辛苦,一旦有戰事,三軍將士就得徒步進入山林之中,到處搜索賊軍的蹤跡。

在山林之中,一不小心就要被毒障毒蟲毒蛇所咬,還要面對潛藏的猛獸,有時候碰到山勢過於崎嶇,還要小心跌落山澗與被敵人埋伏、以及迷路的巨大風險。

所以說,別看目前這個階段,大漢朝北方的將士們在戰力上比南方的將士們強,但實際上南方軍士在某些方面所受的苦和耐受力,還真就不是北方的將士們所能比擬的。

故而作為南方出身的戰將,黃忠到了北方的軍中之後還算是相對適應。

只不過,目前對於黃忠來說,他還是有一個瘸腿的。

那就是黃忠不精於騎兵戰法。

別看他在軍中多年,但在象林營的戰鬥中,他積累的都是指揮步兵山戰的經驗。

即使後來他到了雒陽城中任越騎營司馬也沒多大進步。

越騎營雖然稱謂上是越騎營,但操練騎兵戰術的時間也是有限的,而黃忠只是營中一個司馬,並不負責整個越騎營的操練,將士們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宿衛京畿,聽憑宣調。

越騎營有一百多個司馬,並不是任何一個司馬都有時間將大漢朝的騎兵戰術學習個滾瓜爛熟,而且以黃忠當時的資歷而言,他在雒陽也沒有那個機會。

故而,這一次在北方與張舉和張純等人作戰,黃忠雖然藉助劉氏的財貨招攬了一部分精銳突騎,但是動用他們的次數很少。

張舉和張純姑且不論,丘力居身為遼西烏桓的首領,在使用騎兵這方面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如果是以騎兵正面對抗騎兵,黃忠估計自己完全沒有勝算。

在幽州境內,自漁陽郡以南,盧龍塞以南,遼西和右北平郡以西——都是大片大片的平原地帶,沒有山區,在這些地界作戰對於黃忠而言極為不利。

這也是一開始張舉,張純,丘力居等人沒有將黃忠放在眼中的重要原因。

不過,針對這一點,黃忠早些年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剛到幽州時,也曾經找簡雍和劉齒談過,為了預防萬一,他希望簡雍以及涿郡劉氏能夠給他更多的支持,協助他招募訓練一支奇兵。

黃忠是劉儉安排在幽州的軍事代理人,簡雍和劉齒自然不會拒絕他。

只要是黃忠所提出的要求,他們都會全力滿足。

於是,在簡雍的協調,以及涿郡劉氏、河北商貿協會的支持下,黃忠在涿郡組織了一支以弓弩為主的精軍。

這支軍隊的士兵,皆是從涿郡劉氏,以及這些年來與涿郡劉氏交好的幾個幽州大族中挑選出來的精壯兒郎。

長時間以來,他們在黃忠的手底下接受訓練,主攻項目一是弓術,二是弩器戰陣。

操練騎兵或許不是黃忠之所長,但是操練弓弩之軍,同時在不同的場合採用各種各樣的弓弩戰陣,這正是黃忠的最大優勢。

以己之長,戰彼之短,這才是一個善於審時度勢的將令應該做的事情。

北軍五營之中,昔日曾有一營,皆長於弓弩者,其名曰「射聲」,究其名字的深意,乃言其可以覓聲而射。

黃忠在幽州親自操練的這八百名弓弩手,則被命名為神臂營。

讀此三字,其意自明。

而在與丘力居的兩場戰事之中,黃忠大破丘力居的烏桓突騎,也正是憑藉八百神臂營軍卒。

丘力居在與黃忠交手的戰鬥中,因為沒有事先對黃忠手下的軍士進行調查,他憑著烏桓突騎的強大,未曾將黃忠放在眼中。

結果,丘力居被黃忠用驕兵之計引入薊縣東北的平谷,用神臂營大破之,手下的烏桓突騎死傷無數。

……

在黃忠手中吃虧之後,丘力居將兵馬暫時屯紮於肥如,另外派人迴轉後方調遣大批的烏桓將士,往幽州境內助戰。

而張舉和張純,則是換了戰術,他們派人前往遼西公孫氏,想要拉攏公孫氏與他們共同起兵擊潰黃忠,同分幽州之地。

但事實上,張舉和張純著實有些天真了。

遼西公孫氏的家公目前並非公孫瓚。

可即使不是他,但在最近幾年間,遼西公孫氏卻已經加入了河北商貿協會,

作為劉儉在地方的重要合作夥伴,公孫氏這些年所得到的利益極多,他們根本不可能在這個時間段與張舉和張純合謀反叛,喪失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家族利益。

公孫氏對於張舉和張純的提議斷然拒絕,同時他們還對張氏表示,公孫氏絕對忠誠於漢家天子。

將張氏的使者駁斥之後,公孫氏方面還派遣出了如今在大漢朝幽州軍事領域名列前茅,威震北疆的公孫瓚,代表遼西公孫氏支持天子與張舉和張純倆反賊作戰。

張舉和張純的幼稚之處,就是他們以為他們的家族與遼西公孫氏是屬於利益共同體。

但事實上,他們與遼西公孫氏之間的矛盾早就不可調和了。

昔日張溫徵召烏桓突騎相助討伐涼州的北宮伯玉,而身為幽州本地與烏桓相交甚厚的張氏,就曾想要代表幽州本地豪強統領這支烏桓突騎協助張溫。

但是,張溫最終選擇了遼西公孫氏統領這支烏桓突騎,而那個人正是公孫瓚。

雖然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選派將領的問題,但這內中牽扯的政治利益極為複雜。

其實兩族早就在那時候,就已開始爭奪替朝廷管理幽州境內異族的代理權了。

幽州各郡的烏桓諸落對朝廷來說,既是可用的僱傭兵,同時也是北疆邊境的不穩定因素。

所以朝廷需要扶持出一個能夠在關鍵時刻在幽州替朝廷穩定住烏桓的代表性家族。

但是這個家族的數目不需要多,只需要一個就夠了。

結果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公孫氏贏了張氏,成為了朝廷在幽州對烏桓的代理一族。

而落選的張氏之所以叛漢,或許也多少是因為這件事。

有這件事作為基礎,張氏想要拉攏公孫氏與他們一起反叛,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是純把公孫氏全族當二貨耍了。

但可惜公孫一族沒有二貨。

不過,張氏雖然沒有拉攏的動公孫氏支持他們,但對於漁陽郡,上谷郡,右北平的各大家族來說,張氏的拉攏還是很有效的。

張氏不斷派人前往各個家族說以利害,讓各個家族能夠加入他們的反叛大軍。

邊郡的家族與中原相同,但也不是完全相同。

在叛亂這件事上,幽州的豪右之家多少受到了一些邊境外族的影響。

在他們看來,反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特別是一些常年與外族交戰,同時受到外族影響較深的家族。

畢竟,不論是鮮卑還是南匈奴,多少年來都是叛了又歸,歸了又叛。

故而幽州北地的豪族,多少也會受些影響。

張氏一族以漁陽郡為中心,這些年在幽州的勢力和滲透力還是有的,不然他們也不會輕易造反,歷史上張舉和張純之亂,漢室朝廷在正面戰場上,也曾與公孫瓚打的有來有往,甚至一度占據了上風。

究其原因,也是因為在幽州境內,響應並支持他們的本地家族還是不少。

故而想要真正的解決張舉和張純,關鍵還是要想辦法爭取幽州本地豪族的態度。

而在這一點上,劉儉已經胸有成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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