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在將裕王和景王,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方才收回目光,感慨道。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

朱載坖和朱載圳兩人,見嘉靖臉上滿是感慨之色,內心也不由得有些許觸動。

自從嘉靖二十八年,被立為太子的二皇子朱載壑突發疾病去世以後,嘉靖對於陶仲文所提出的「二龍不能相見」的說法,更加深信不疑。

自那以後,嘉靖就再也沒有親近過兩人。

哪怕是逢年過節,兩人前去拜訪嘉靖時,嘉靖也顯得頗為冷漠,儘量避免與兩人相見。

眼下,嘉靖的這番表現,則是讓裕王朱載坖和景王朱載圳的心中不由得流淌過一絲暖意。

「看來父皇心中,還是有我這麼個兒子的。」

「先前父皇避免與自己見面,且異常冷漠的原因,也是因為父皇不願意再重蹈覆轍!」

想到這裡,兩人看向嘉靖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分親近。

隨後,只見嘉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朱載圳,緩緩道。

「你啊,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沒有子嗣,這讓朕很是擔憂啊!」

「你看看你三哥,孩子都有了。」

朱載圳聽聞嘉靖所言,心中不免閃過一絲喜色,暗自道。

「看來父皇還是要更加偏愛我一些!」

隨後,只見其面色恭敬,如此回應道。

「父皇,兒臣會努力的!」

「嗯,好,到時候朕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嘉靖對於朱載圳的回答似乎很是滿意,只見其輕輕用手摩挲著身下龍椅上所雕刻的龍頭,臉上滿是笑意。

「父皇,兒臣最近又淘換到了一批道教的經義秘籍,改天兒臣就遣人給您送過來!」

朱載圳見嘉靖心情不錯,當即趁熱打鐵,如此道。

「嗯,你有這個心就足夠了!」

嘉靖將朱載圳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臉上適時浮現出欣慰的表情。

一旁的朱載坖見此情形,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在內心暗自道。

「我呸,只會用這種手段來討父皇歡心,真是個卑鄙的傢伙!」

旋即,只見朱載坖輕咳一聲後,緩緩道。

「父皇,再過一段時間,兒臣的孩子就滿百日了,屆時,兒臣將在府上舉辦百日宴。」

「屆時,還請父皇務必賞光!」

嘉靖在聽完朱載坖的請求後,也是輕笑一聲,回應道。

「放心吧,這可是朕的孫子啊,到時候,朕說什麼也會去的。」

「還記得上次朕抱他的時候,這小傢伙,尿了朕一身!害得朕只能回來,重新換一身衣服。」

嘉靖在說到這裡時,一旁的朱載坖和朱載圳則擺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順著這個話頭,嘉靖開始講起了朱載坖和朱載圳兩人小時候的糗事,引得兩人滿臉黑線,養心殿內,充滿著快活的氣氛。

就在這時,只見呂芳邁步進入了養心殿。

「啟稟陛下,御膳房那邊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都可以上菜!」

「嗯,讓他們上菜吧。」

嘉靖聽聞呂芳所言,點了點頭,如此吩咐道。

「遵命,陛下!」

呂芳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後,便恭敬離開了。

旋即,只見嘉靖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如此道。

「走吧,陪朕過去一趟。」

「是,父皇!」

兩人在應聲以後,隨即跟隨著嘉靖的步伐,來到了此次吃飯的地點。

嘉靖坐於上首,朱載坖和朱載圳坐於一旁,待三人先後落座以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緻菜肴,就被端了上來。

桌上的菜肴極其豐盛,無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亦或者是水裡游的,盡數囊括在內,此外,還有許多珍貴異常的山珍野味也包含在其中。

嘉靖率先拿起手中的象牙筷,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中細細品味。

在品味完畢後,嘉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兩個兒子,如此吩咐道。

「嘗嘗吧,這可是朕特意吩咐御膳房那邊,替你們準備的!」

「這其中,全是你們喜歡吃的菜。」

兩人見狀,在互相對視一眼後,方才動起了筷子。

桌上的菜肴確實如同嘉靖所言,盡皆是他們各自最喜歡的菜肴!

或許是為了討得嘉靖歡心,裕王朱載坖和景王朱載圳都格外賣力,手上動作如飛的同時,還不停誇讚著飯菜之美味,並趁機向嘉靖請求,以後時常來宮裡蹭飯。

對於這些要求,嘉靖自然是自無不可,旋即一一應允。

而嘉靖的這番態度,則是讓朱載坖和朱載圳同時看到了希望。

「只要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多與父皇相處,就能夠極大地增進父子之間的感情。」

「同時距離儲君的位置,也將更近一步!」

嘉靖見兩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旋即拿起一旁的酒壺,在給各自都倒上一杯酒後,緩緩道。

「今天,你們能過來看朕,朕很高興,朕在這裡,有三件事要對你們說。」

「這第一件事便是,希望你們兩個以後,也能像今天這麼和諧,朕不希望看見你們兄弟鬩牆的樣子。」

「明白了嗎?」

嘉靖說完,便端起酒杯,等待著朱載坖和朱載圳兩個人的反應。

只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端起各自的酒杯,向嘉靖保證道。

「是,父皇,我們知道了!」

嘉靖見狀,點了點頭,隨即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朱載坖和朱載圳見狀,也將杯中的酒水飲盡。

嘉靖在將杯中的酒水飲盡後,便順手拿起一旁的酒壺,如同先前一樣,在各自的酒杯之中,都倒上了一杯酒。

只見嘉靖將目光從自己的兩個兒子身上收回,緩緩道。

「朕接下來要說的第二件事,便是先前皇貴妃的那件事!」

聽聞嘉靖此話,一旁的朱載坖和朱載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端著酒杯的手,也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你們不是很好奇,為什麼先前替你們辦事的下屬,在被東廠的人抓走以後,就杳無音訊了嗎?」

「無論你們通過什麼樣的方式,都無法探聽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朕或許可以為你們解答這個疑惑。」

嘉靖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停頓了片刻,方才繼續道。

「因為他們都死了,是朕親自下的命令!」

「你們這兩個逆子心裡在想些什麼,難道朕不知道嗎?」

「朕還沒死呢!」

隨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嘉靖將手中的酒杯分外用力地擲在地上。

此番動靜,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在外面巡邏的禁軍的注意,當他們衝進來查看情況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裕王和景王渾身顫抖著跪伏於地,而皇帝則是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

「你們來幹什麼,都給朕滾出去!」

只見嘉靖用一種十分漠然的眼神,掃視過這些禁軍,冷冷道。

「是,陛下!」

這群禁軍見狀,當即噤聲,隨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現場。

隨後,只見裕王朱載坖跪伏於地,泣聲道。

「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應該……」

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嘉靖冷冷打斷了。

「想必這些話,是徐階他們教你這麼說的吧?」

朱載坖聽聞此話,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遭到了凍結一般,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言語。

嘉靖說完,便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朱載圳身上,冷冷道。

「還有你,你這個逆子,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

「慶幸吧,還好皇貴妃沒有出什麼事,不然的話,朕會親手殺了你。」

此刻,朱載圳聽聞此話,臉上的表情已經逐漸被驚懼所取代,呢喃道。

「不,這不可能!」

「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兒臣沒有做過這些事啊!」

朱載圳說著說著,便爬到嘉靖的身前,緊緊抱著他的大腿不願意放手。

「鬆開!」

只見嘉靖用一種分外冷漠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朱載圳,而後者被嘉靖身上的氣勢所震懾,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將手緩緩鬆開。

「接下來,你自己挑個日子,去往封地就藩吧。」

「若是你不甘心的話,那麼就做出一番成績來,讓朕看看。」

「如果連這也做不到的話,那麼就趁早絕了這心思,好好當你的閒散王爺吧!」

「朕不會幹涉你的選擇,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讓朕知道,你在禍害封地內的百姓!」

「不然的話,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嘉靖旋即將目光從朱載圳的身上收回,如此囑咐道。

朱載圳聽聞此話,整個人如遭雷擊,在原地呆愣許久後,方才從地上緩緩起身。

只見其眼中燃燒著名為鬥志的火焰,直視著嘉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父皇,兒臣知道了。」

「不過兒臣會讓你看到,兒臣的決心與能力的!」

嘉靖將朱載圳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點了點頭,沉聲道。

「朕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而朱載圳在起身後,還不忘將朱載坖也從地上扶起。

嘉靖見此情形,神色異常淡漠,停頓了片刻後,方才開口道。

「朕接下來要講的第三件事便是,你們可以滾了!」

「是父皇,孩兒這就告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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