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回到營帳中,其他的魔法師這會兒才緩過來,被阿努比斯一陣攪合,雖然取得了大勝卻完全沒有興奮的心情,當然,終究是用魔法殺了這麼多人,也不會有人真的感到開心。

「那我們的試煉,這就算完成了嗎?」塞拉瑟斯也沒什麼實感得問索倫。

「差不多了,剩下的精靈海軍都是硬骨頭,就讓阿努比斯的大軍去處理吧,現在就只差一個女王的腦袋,」索倫想了想,「戰場上沒發現示巴女王的蹤跡,不過我派白鷹團的人去找了,我想就這兩天就能查到她的下落。現在我們可以回軍吉薩準備撤軍的事宜了。

當然,如果你們有誰想去恩斯納參加那個什麼封神試煉的話也來得及。」

這時女妖劍閃爍了一下,「塞拉瑟斯,我想剛才那個白袍也看出來了,你確實有繼承『沙之鍊金』的『資格』。現在確實是個扭轉你命運的好機會。

不過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那樣,這個神格雖然很強,但不大匹配你的風格,還有另外幾個更好的,當然,看你自己選了,如果想要這個主神位的話,我就協助你完成鍊金的試煉,沒什麼問題的。」

塞拉瑟斯猶豫了一下,看看手裡的請柬,最後還是搖搖頭,「還是算了,我對鍊金學沒什麼興趣,還是選法蘭妮那個好了,離家近點……不過多少是個機會,你們誰想去試試嗎?」

「沙之鍊金的傳承麼,」波魯裘斯摸著下巴,「我很懷疑憑人類的身體,能不能真的接受精靈諸神的完整傳承。

阿努比斯的弟子如果都學了初代鍊金創造的,換頭神體改造魔法,或許還有進一步封神的機會。但我們就算去了,恐怕也只能獲取一些古代魔法和鍊金的配方吧,收益不是很大。」

吉爾特搖頭,「主要是『鍊金』的神格。如果掌握在帝國的手裡,精靈同盟就少一個主神的名額,而且可以用『鍊金』的名義,支配沙之國的各種禁製法陣。

這樣倘若精靈諸神的軍隊入侵,就會遭到神禁的巨大削弱。從戰略上來說,阿努比斯是一定會掌握在手裡的,它已經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證明要除掉我們對它而言易如反掌,就沒必要和它爭奪了。」

星也拒絕,「不錯,阿努比斯對我這叛徒的殺意可不低,我可沒有什麼『思念』護身,就不送上門去了。」

「那我們就準備返……」

「我去,」西瓊走進帳篷,「借一隻翼龍給我,我去接受試煉。」

西瓊在腰帶上掛滿了各種捲軸和藥水,披著龍皮斗篷,頭頂戴者鍊金眼罩,身後背了一個大包裹,全副武裝一副要大開殺戒的模樣,就連和奴隸騎兵團決戰前,都沒見到她這樣動真格的。

吉爾特和波魯裘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索倫無奈得勸道,「西瓊,阿努比斯和亞丘卡斯是一丘之貉,你沒必要因為那個混蛋的話生氣……」

「生氣,有一點吧,不過他這樣的話我聽得太多了,帝都每個白袍都用類似的理由拒絕過我的學徒申請,更難聽的都有,我早就習慣了。」

西瓊從塞拉瑟斯手中奪過邀請捲軸,插在腰間,「所以我才更要去。巫妖可不講感情,更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這樣只有點小聰明,卻沒有半點魔法潛力的凡夫身上。

如果我自己再不拼盡全力爭一下,難道要真的如同它們吩咐那樣,生個崽子就算完成了人生的宿命嗎?我看了那麼多書,學了那麼多法咒,要我因為它一句話就放棄認輸,別開玩笑了!」

她一甩頭走出軍帳。

索倫嘆了口氣,衝出去追上西瓊,在她之前搶過翼龍的韁繩。

「幹嘛!你還要攔著我?」西瓊的聲音都高了八度,沒生氣才怪了。

「我陪你去,我也有些事情和阿努比斯當面確認一下,上來吧。」索倫招出關海法,西瓊也不含糊,跳上巨大的黑豹。

「你們先回吉薩,大頭都讓阿努比斯賺去了那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把皇宮神殿和貴族的地皮再刮它一層,記得把港口的艦隊搶到手裡,掘地三尺賊不走空!」

索倫隨口朝士兵們吩咐了一句,帶著西瓊沿著河畔和行進的金甲大軍,向南方,沙提河的上游跳躍過去。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臉皮特別厚,都被人說『不配』了還舔著臉湊上去!」

西瓊伏在索倫背上,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是啊,我就是臉皮厚!

我的小玩意都是自己做的,我的小花招都是自己想的,我的機會都是自己坑蒙拐騙搶過來的!

因為只有真正的『天才魔法少女』,才會有那麼多機會主動送到她面前,由著她挑,由著她選。

真好啊!可惜我不是這樣的天才少女!我不配這樣的好命!

可就算這樣一條沒什麼未來的命,我也不想這樣自暴自棄得丟掉!

我不願意!我不甘心啊啊!!

我編織不出『思念』?我編織不出『思念』!?他憑什麼說我編織不出『思念』!!!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沒法編織『思念』!!

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西瓊用不了的魔法!!

可惡啊!給我等著啊啊啊啊!!!」

「……」索倫流著冷汗,不去打擾身後正對著狂風發泄的魔女。

話說回來,考慮到圖書館君,基力安和阿努比斯這幾個白袍的反應,再聯想到司寇德的情況,恐怕編織『思念』,最關鍵的應該不是魔法的造詣,而是其中寄託的感情。

所以要是問索倫,他也不覺得阿努比斯有說錯什麼,現在的西瓊,連『相信』別人都很難做到,又怎麼可能編織得出『思念』來,恐怕她自己心裡也清清楚楚,才這麼不甘心。

咳咳,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風涼話觸霉頭了。

不過,不管西瓊是不是被刺激到了,阿努比斯是不是真的只是隨便找個藉口下台,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他索倫是被『思念』救了一條命的。

說來慚愧,索倫還真是一點都沒有『思念』司寇德來著,他都快忘了身上還有這麼一個魔法守護在呢。

可這真的不能怪他渣啊,不管是不是未來和多元宇宙的老情人,現在的司寇德怎麼看都是未成年啊!能編織出巫妖們都從沒見識過的『思念』的人,居然還是個小學生,你敢信?

索倫現在想起來都感到亞歷山大,罪惡感十足。

哇,這份熾熱而禁斷的情感,真是受之有愧啊……算了算了,還是先拖著吧,拖個十幾二十年的,起碼等她成年了再說……

對!這不是渣!是遵紀守法……

關海法馱著各懷心思的兩人,在半空跳來跳去的,腳程倒是很快。一會兒就躍過巫妖大軍的前頭了。

索倫低頭看向地面上,

南邊沿著河道還有不少城市和村莊的遺蹟,但看得出因為積年累月的兵災,曾經肥沃的田野全部都荒廢了。越是往南,戰場的痕跡也越明顯,很快能看到被夷為平地的原野,大地上縱橫著無數壕溝和營壘,而沙提河上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是的,明明再往北一點就是熾熱的沙漠,但往南的河流已經被魔力凍結成了冰川,兩岸覆蓋著皚皚白雪,不要說什麼農業糧食基地,根本就是寸草不生了。

這也難怪艾拜克不肯帶著兵團南下決戰了。居然能有這種等級的魔力改變地貌,再往南根本就是找死。

西瓊也在明顯冷冽的寒氣吹拂中逐漸恢復了理智,「『寒冰刺骨』,帝國和生靈作戰時常用的大魔法,應該是建成了通靈塔。」

索倫點頭,確實,已經接近了阿努比斯圍困恩斯納的外圍陣地了,明顯能看到空氣中充斥著大量的魔力,粘稠得好像膠水,很快,遠處那些如骨爪一般高聳的通靈塔的影子也從厚重的霜霧中顯露出來了。

不是一座,大大小小十二座通靈塔建在恩斯納城北,高塔的周圍建起了巨大的城牆,不,那不是城牆,是屍牆。密密麻麻的屍骸,精靈,獸人,鬣狗人,蜥蜴人,鼠人,哥布林,腐爛的殭屍和血肉剝離的白骨被堆砌鑲嵌在一起,建起的十米高的城牆,和壕溝,冰河一起,徹底圍困斷絕了南邊河畔的精靈重鎮,恩斯納的生機。

之前沙之國還流傳阿努比斯不屠城,不濫殺的賢名,不過這麼看來,都是這位白袍的謀略和偽裝罷了。畢竟那些被屠了的可沒機會出來反駁。而真的到了決戰的時候,那個外表看起來笑眯眯的陽光青年動起手來不要太狠絕。單是從這包裹全城的屍牆看,南方的活物大概都被阿努比斯殺光了。

不久之前,恐怕有數以十萬計的死靈大軍陳列在城外,在無窮無盡的魔法壓制掩護下,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得衝擊恩斯納的城防。而現在,從北到南的陣地上一片死寂,全無半點的聲息。這也再正常不過了,畢竟,這就是死亡獲得勝利後的光景了。

索倫和西瓊對視一眼,呼著冰氣,乘著關海法跳入城中。

外圍的城牆和軍事建築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統統被各式魔法打成了廢墟,由於恩斯納就處在沙提河邊,水系魔法衝擊的跡象是最為明顯的,從東北角沖入的激流淹掉了大半的城區,然後化為四射的冰錐,遺留下來的一片狼藉,就好像猙獰的長龍沖入城裡滾了一圈似的。隨處可見比巨獸人塊頭還大的冰錐插在城市和神廟中,冰雪不是白色,而是一種骯髒的褐色,天知道這冰塊下面,碾壓揉碎了多少屍骨和血肉。

索倫皺著眉頭,對戰場的情況有些疑惑,沒有屍骨,這倒可以理解,畢竟帝國一個趨役死靈就能打掃戰場了,方便得很。他感到奇怪的是,從魔法的破壞效果來看,阿努比斯似乎只用了一個水系大魔法,或者禁咒,就差點毀掉半座城市,那為什麼之前會對峙那麼久呢?

「戰場上的大魔法,歸根結底就是看誰先徹底壓過對方掌握了對元素的控制,」西瓊解釋道,「恩斯納城和艾拜克的軍團不一樣,之前城裡的鍊金師和法師,應該一直與阿努比斯爭奪周圍魔能元素的控制權。在此期間就純粹是死靈軍和精靈僕從軍的城市白刃戰。

在沒有一個對位的守護神協助的情況下,還能逼著一個白袍建了這麼多通靈塔來補充魔力,花了好幾天才施展出禁咒把城攻克,阿斯特拉鍊金學院的法師已經無愧沙之國的供養,和南大陸最強魔法學院的名聲了。

我想示巴女王如果一開始就遷都,帶大軍死守恩斯納的話,阿努比斯根本沒法靠一人之力攻克這裡。」

「憑一人之力能攻克才離譜啊……」索倫嘴角抽搐。

所以該說示巴女王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麼?

不,這也是馬後炮了,畢竟之前雙方主力在法尤姆對峙了那麼久,天知道阿努比斯居然那麼有耐心,偽裝麻痹對手幾百年,這才突然偷襲恩斯納。

而要示巴女王主動後撤遷都,從政治角度考慮也是不可能的,畢竟戰都不戰,就放棄首都圈的核心國土,轉進逃亡,人心只會潰敗得更快。

說到底還是國家沒有一個神級的頂級戰力,那麼遲早都會敗亡,或者換個角度來看,連守護神都沒有還能將一個白袍巫妖拖在這片沙丘這麼久,沙之國當年的強盛真是可見一斑了。

「那裡,應該就是阿斯特拉鍊金學院的廢墟。」

西瓊指著城市中心一處巨大的坑洞。一眼望去深不見底,坑洞的周邊都是正融化的冰川,看得出又是被什麼大魔法打成這副鬼樣子的,現在魔法解除了,魔力冰川開始融化,水流就如同瀑布一般稀里嘩啦得傾泄入坑洞之中。

「……我記得地理書上說,那個鍊金學院,之前也是蜥蜴人靈巢改的吧?」索倫汗顏,就是說之前是一個金字塔,現在被打出一個隕石坑了。

「是的,靈巢是神殿中樞,本來就會建在地脈魔網的節點上,蜥蜴人利用自然魔能布置結界的水平還是很不錯的,沒有必要修改太多。這個痕跡,明顯是用地元斬把地脈節點整個給打爆了。

原來如此,我猜之前鍊金學院是有強力的魔法封印,所以鍊金師們才自信短時間內不會被巫妖解除的。想不到阿努比斯居然用這麼暴力的手段強行對轟。那十二座通靈塔的魔能都不夠的,可能城外,東南西北四面都有通靈塔來供能。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建起來的啊,到底是怎麼樣在精靈眼皮子底下,突然建起這麼多通靈塔的……」

西瓊陷入深思。

索倫抬頭看看被冰雪覆蓋的沙提河,「大概是之前在法尤姆對峙的時候,大大方方當著精靈大軍的面建造,然後將建築材料拆開,順著沙提河運送到恩斯納,而核心部件則從賽德港的秘密水路轉運,最後直接在恩斯納城外撈起來拼裝,出奇不意得偷襲順帶縮短工期吧。」

西瓊瞪著他,「……你怎麼猜到的?」

阿努比斯也點點頭,「對啊,你怎麼猜得到?」

索倫聳聳肩,「類似的劇情以前遊戲里玩過……臥槽!阿努比斯!」

兩人一齊扭頭,瞪著無聲無息浮在他們身後,灰發白袍的巫妖。

「還以為你是個不喜歡用腦子的莽漢,談到打仗倒是很有點天賦嘛,」阿努比斯讚賞得沖索倫笑笑,「這計劃我也暗自謀劃了好久,想不到你一眼就看破了。不錯不錯,不枉我放你一條生路。」

巫妖又看看西瓊,「雖然長相差了些,但看來你多少還是繼承了點王血,寧願捨棄人的感情,也要實現自己的巨大野心是吧。」

索倫汗,這巫妖怎麼回事,和西瓊的相性這麼差啊。

西瓊忍著上竄的怒氣瞪著他,「閣下覺得我不配參加試煉麼,可惜我得到了『邀請』,你也不能驅逐我吧!」

阿努比斯露出一副失望表情得搖搖頭,「我只是不想老友的血脈就此斷絕,歷代的人王就沒有能得善終的,你又不可能轉化巫妖,有機會置身事外,平平安安度過餘生不好嗎?何必又卷進這些麻煩事來呢?好吧好吧,來都來了就進去試試吧。」

它伸手按住兩人的肩頭。

一陣天旋地轉,

索倫一個趔趄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金字塔高台上,周圍的石像鬼和骷髏士兵舉著火炬,照亮四周截面光滑,好像用刀切開的岩壁。只有從頭頂極遠的開口處,才露出一絲微弱的亮光。

這裡大概就是被整個轟掉的阿斯特拉鍊金學院的地底。

索倫轉過頭,才發現西瓊不見了,阿努比斯站在高台邊,正低頭看著金字塔下面的迷宮。

「下面是鍊金的封神試煉場,艾斯黛爾小姐和我剩下的三個弟子正在接受試煉。

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鍊金』布置的試煉主要是謎題,測試智慧和心機,只要通過測試走出迷宮,就能獲得自稱『鍊金』的資格。

如果通不過測試,雖然會困死在其中,但我的弟子艾德喬資質拔群,幾天內必定能完成試煉的,艾斯黛爾小姐雖然潛力有限,但應該不至於被餓死。

哦,你想不想試試?」

智慧和心機麼,索倫汗,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算了,我死亡騎士來的。」

阿努比斯點點頭,「做死亡騎士也好,你的軍事眼光還蠻不錯的。早點當上大團長,到我旗下來幫忙,我可不想有一天到了正面戰場和精靈同盟決戰的時候,麾下儘是群腦仁還沒肌肉大的牲口。」

恩……其實爆了霸體他的腦仁應該也沒肌肉大……不對!

「恩?去正面戰場決戰?你要回帝國?」索倫反應過來。

阿努比斯笑眯眯得道,「基力安沒告訴你嗎?也對,他是從來不會把事關重大的機密,告訴無關緊要的棋子的。

大致是這樣,我們打了個賭,如果我能征服沙之國,這片土地就是我的封國。允許我以帝國的名義獨立。

但是假如,有其他人先我一步滅掉沙之國,那麼我就得帶著軍團回去帝國,接替首相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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