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這邊這麼好說話,老實說索倫是沒想到的。

不過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這就好像你有一筆錢,但幾次投資都虧得血本無歸,只好躺平了看著資產貶值,但這時候橫空出世一個天才基金經理,怎麼投怎麼賺怎麼投怎麼賺。而且眼看著身邊的其他人都下注了,一個個還賺的盆滿缽滿的,那你還能怎麼選?乾脆跟著搏一把唄。反正還能差到哪裡去呢?

於是,莫名其妙得又拉來一筆天使投資的索倫,就直奔帝都大圖書管了。

「朱月這本書可借的夠久的啊,不過她當時是用天秤抵押的,繳納十五個金砂的人工手續費就行了。」圖書管君去書山里翻找了好一會兒,積了一頭的灰,才把當年的登記冊找出來。

「呃,就這樣就行了?那我拿走嘍?你們不需要留著這天秤選拔學徒了嗎?」索倫指著桌子上的天秤問道。

圖書管君用手絹擦著眼鏡上的灰塵,「有什麼關係,反正還有等級考試不是嗎?而且明顯是大帝的寶庫更重要吧。

當然你要是找到了寶藏,還能把天秤借我們用就再好不過了。」

「沒問題,多謝了圖書管君,」於是索倫把背著的布兜放在台子上,「對了,還有這些你能幫翻譯一下嗎?說是血族收集的武神技。可都是古代文字了,我想普通人可看不懂吧……」

圖書管君也早就盯著這筆大生意呢,戴上手套摸了一個捲軸出來,也不打開,就盯著封印仔細瞧了瞧,「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武神傳承的秘笈呢,等一下,這得叫人。」

然後他扭頭沖一本書說道,「叫館長過來。」

那本書立刻撲騰撲騰得飛去地下室坐地鐵。

索倫聳聳肩,小心得把莫比烏斯的天秤捧起來。

再次見到這神器的時候,那頭美杜莎似的蛇身女神依然在斜依著金盤假寐。這時候索倫才意識到,這條蛇身的女神,是附著於天秤上的強大魔法,其實是他用『視因果』的魔眼才看到的,而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的或許僅僅是個金天秤罷了。

這時『biu』得一聲,大圖書館的守護英迪克斯出現在前台,從自己的分身手裡接過了秘術卷。很小心得拿到另一邊的書桌上展開。

索倫把天秤也一起塞到包里,奇怪得在一旁看著,「那些秘卷又不是普通的古籍,有魔法保護的呀,不會氧化的吧。」

圖書館君解釋道,「你不懂,這些都是武衛家族秘藏的真貨,不是單純的知識,而是封印了武神傳承的載體。閱讀秘術卷的人,會和武神的氣息共鳴,短暫得進入武神態的體悟,從而有機會獲得先人的傳承。

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基礎,隨意進入武神態很容易暴走失控,對身體造成極大的符合。你應該有數吧?」

索倫點頭,這倒是,他當初開霸體直接開死一條命呢,這三年的訓練才勉強把肉體練到可以承受武神態的地步,不由得感嘆,「還是武神之心這天賦好啊……」

圖書館君好奇,「武神之心是什麼?」

「就是古帝國傳說中的絕世天才,隨時隨地都是武神態,永遠知道最優的戰鬥策略,天生的戰鬥天賦和靈感……」

「胡扯,哪有那種離譜的天賦。」英迪克斯合上捲軸,遞還給索倫,「這是一張劍術卷,記載的是古時的劍術『顧應法』。」

索倫一愣,接過捲軸猶豫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英迪克斯解釋道,「『顧應法』,是一種雙劍劍術技巧,觀看時會代入武神在沙場中拼殺的記憶幻境,武神的傳承差不多都這樣。所以最好一個人練習,免得收不住手把周圍人都砍倒。」

「不是,我是問武神之心,我聽說,有一種生來具有武神之心的人,是千年一遇的絕世天才,而且我也曾經進入過那種狀態啊,就是,知道這一劍揮出去的時候該怎麼砍,這個人該怎麼撕那種……」

圖書館長呵呵一笑,「我懂你的意思,『悟』『殺意』『霸者』『武神態』又或者『武神之心』,隨便你怎麼叫吧,描述的都是一種東西。

那都是人類的武神們,在死戰的極限,超脫肉體和精神的枷鎖,突破到未知的可能性的瞬間。

所以沒有人能『生來』就具有這種狀態,你既然在此世降生,就會被此世的種種因果所束縛。

每個武神傳承的,掙脫那些枷鎖的道路或許各不相同,導致最終看到的東西也略有差異,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那是只有拼到極限,犧牲一切,才有可能從泥沼中掙脫出來,觸及到的,最頂上的,那一瞬間的風景。

所以你明白了吧,只要是人,就沒有什麼『天生的武神』。

想要看到頂上的風景必須有所犧牲,否則,就只能是從什麼別的地方過來的,『其他的東西』了。」

索倫若有所思,所以基力安真的是衝著當年那些發小的情誼,才特地開後門照顧吉爾特的嗎?還編了個什麼武神之心出來?

可吉爾特的水平,看起來確實不是正常人。

還是說,他為了達到那種『天生的武神之心』,已經付出了相當程度的犧牲了麼……

「索倫,你是打算把這些武神傳承,給士兵們看?就算是貴族世家的騎士,學習武神傳承也是很謹慎的。貿然看這些殺招,一般人的身體恐怕承受不住啊。你真的有把握嗎?」圖書管君打斷了索倫的思考。

「冒冒險吧,『霸體』不太好傳授,但現在死兵都在學習『殺氣』,他們可以配合魔藥,進度非常的快,我想消化到第八瓶的,已經可以開傳承捲軸看了。有時候,你確實得承擔一定的犧牲不是麼。」

索倫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一個人再怎麼增強,也不如一堆人一起增強,你看那麼多古神魔龍說起來這個帝那個王的,碰上四十人團的腳男,還不都得死無葬身之地麼?

而且說真的,你看先鋒軍這一波又一波送的,從石心騎士的初代先鋒軍開始,七本槍的大團長,血公主和血親王,烏爾里德斯家和渡鴉山,基力安的垃圾幫,花和血騎軍,勇者萊卡特和先鋒人民軍……

光索倫知道的反抗者,數過來就這麼多代了,個個都牛逼得很,哪一代的首領不比他更厲害?不比他更能打?可一個個的結果如何呢?

兩個字,悲劇!

一個字,慘!

真的這一個個的,諸神都刷出經驗來了好嗎!

說白了,這世界個人英雄主義根本就走不通。

那就只能換個方向,發動人民群眾創造新的歷史了。

你以為抓住一個基力安,打掉一個索倫,新先鋒軍就沒轍了?

嘿傻了吧!爺這裡是個人都有傳承!每個人!都是武神!

咳咳,咱也別說到底有沒有用,至少這招都沒見過吧?臥槽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恩……好吧,我這裡還抄了些治療術捲軸,你拿去給士兵們用吧。這一場仗,一定要贏啊!」圖書館君返身離開了。

大概也是記憶中見過的失敗要多得多吧,雖然是同一個人,英迪克斯的態度卻要冷淡的多,它只是平靜得站在一邊,看著少年的『自己』跑回後邊的書架去,打算把好不容易抄錄完,準備趁著戰事賣個高價改善生活的治療捲軸全拿出來,打算統統送到索倫的手裡。

為了所謂人類的復興……

「你還記得我對先鋒軍是怎麼評價的吧?」白袍子這麼問道。

索倫想了想回答道,「看到一個錯誤就去糾正,而不是思考錯誤發生的原因,每次只能從火場裡救出一些人,但火災本身卻沒有撲滅,於是反覆做著無用功,到頭來還是老樣子?」

英迪克斯看著他,「那麼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索倫笑笑,「我把所有人都喊過來救火了。」

「唉,一個比一個瘋,」圖書館長搖了搖頭,把手裡的秘術卷放在桌子的另一邊,「這一卷『槊譜』你可以看看,教的是騎槊和步槊的使法,恩,槊是以前一種專門破甲的騎槍,現在都稱作龍槍了。」

它說完,又取了一卷秘笈,拿到一旁去拆看。

在大佬和圖書館君的幫助下,索倫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他背包里的武神傳承秘卷,已經根據兵器種類,戰術風格和傳承幻境的強度,分門別類得用各色絲帶紮好,作好了分類標識。

現在前線的士兵可以根據自己擅長的武器和戰術,直接選擇自己更適合入門的武神傳承。而且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還可以從天秤城的武庫里挑一套正兒八經的神兵。

索倫站在大圖書館門口的廣場上,自己都一陣陣恍惚,忍不住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這是不是有點太順了?他好像啥都沒做,就口遁了兩句而已,居然集團的戰鬥力又有了質得提升,過分了呀!就算他是主角,開掛也不能開得這麼離譜口牙!

然後一輛馬車停在索倫面前。

車門打開,看到車裡的人,索倫的心裡猛得咯噔了一下。

這世界上能半路攔住他的,自然是司寇德,三年不見她倒是成長了許多……恩……從小學生長大到初中了……

臥槽那也還是未成年啊!亞歷山大啊!背德感爆棚啊!簡直了……咱還是再等兩年吧,啊,為了世界線不因為違法而出現收束,相關劇情再等兩年……

然後索倫看到坐在司寇德對面的一位,心裡又是咯噔咯噔!

是許久未見的死徒修女海拉。

而後者還是那樣子,一件『聖骸.亡影』的修士袍……恩……就一件。她還笑眯眯得翹起二郎腿,和本能似得,五指撥弦似得朝索倫招招手。

哎喲媽耶……這兩個祖宗到底是怎麼匹配到一塊的喲……

「呃……」

「索倫,多謝你的禮物了,先上來吧,背包放到後面行李箱。」司寇德倒是和正宮似得,非常大度,沒在意索倫的眼神留在修女大腿的時間比自己更久……吧?

「哦好好好……」和一個先知,尤其是你未來老婆的先知說話的時候最後完全照辦,索倫不用人教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他忙不迭得打開馬車後備箱……

「嗚!嗚嗚嗚!」

索倫猛得關上後備箱,皺著眉頭,「呃……」

「還沒好麼?我們得抓緊時間了。」司寇德好像並不打算立刻解釋。

索倫只好撓撓頭,又打開馬車行李箱,把裡面那個被捆成麻花的獸人往裡邊挪了挪,將裝滿傳承秘卷和聖天秤的大背包塞進車廂。

然後關上後備箱把『嗚——嗚——嗚嗚嗚』得慘叫聲鎖住,自己上了馬車,主動和司寇德坐在一排……

索倫乖巧得不去看對面,死徒修女露出來的福利大腿,禮貌得微笑著看向司寇德的銀瞳,「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教團。」倒是海拉笑吟吟得回答道。

「哦,」這索倫倒是不意外,這個修女出現,十有八九又要去教堂走一圈了,說不定還能再見『死亡』那逼一面,可後備箱裡那個獸人是什麼鬼?而且,「你們怎麼湊到一起的?」

司寇德沖索倫笑笑,指指自己的嘴,搖搖頭,然後指指修女。

於是索倫就明白了。

現在是一個觸發中的預言。

是的,他當然從三年前開始,就和司寇德打聽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另一個世界的索倫和司寇德到底遭遇了什麼,被改變的命運又是怎麼一回事,人之常情吧,誰不好奇呢?

可司寇德從來就不肯說,因為現在她是個真正的預言命運的先知了。

何謂預言命運的先知?

就是有些事情,她僅僅是複述,都可能轉換成現實。

而且不僅如此,每次發生預言,這個作出預言的先知的位置就會一同被記錄下來,這就可能被神殿的祭司和占星師所測算,接著遭至根的追殺。

好吧,這麼謎語人還真是挺煩人的,但也沒辦法,先知這種戰略級別的底牌,可能是關係到整場戰爭的勝負手。

索倫也不能單純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破壞這麼多人,這麼多代人奮鬥至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這麼一點點勝算不是。

不過還好,司寇德倒是蠻善解人意的,她不能說,但修女可以解釋。

「我們要說服死徒教團參戰。」海拉朝著後背箱,揚了揚修長的脖頸,「教宗委託你的任務你已經忘了吧?我收到了她的信,就順手從艾阿里系抓回來了,等會兒你把那頭獸人一起扛進去,給教宗交差就好了。」

「哦……哦哦!哦……哦。」

索倫汗顏,把那個支線任務都忘了……

「真是多謝,對了,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是在沙之王國傳教來著……」不過司寇德這麼強的嗎?居然還能一封信飄洋過海寄到沙漠裡去?

「不是傳教,是聯繫阿努比斯閣下,保護『死亡』的容器,」海拉伸了個懶腰,看上去由衷得放鬆,「現在先知在我們這一邊,閣下也是『死亡』青睞的騎士,那麼說出來也無所謂了。

『死亡』在『人王』的祭祀下降生,它的容器,就是蜂家的小女兒。亞丘卡斯閣下遇刺後,我們本想用東方辰星號送它去阿努比斯將軍帳下保護,可那艘船被『命運』看到了,遭到過襲擊,再走南線就不保險了。

所以將軍派部下保護『死亡』去了法蘭妮。可同樣被『命運』覺察到了。

要不是先知小妹關鍵的時候幫了我們一把,發動試煉弄瞎了『命運』,還把勇者拉到我們這邊,這麼多年的謀劃恐怕就統統付諸東流了。

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況可真是夠兇險的,為了爭奪『死亡』,三個巫妖,三個大騎士長,兩個主神都隕落了。

但萬幸,現在有阿努比斯將軍親自保護『死亡』,等它完全甦醒,諸神也不值一提了。」

索倫聽得一愣一愣的。

啥?這是啥隱藏劇情?隱藏的這麼深有點太過了吧?他怎麼好像完全不知情啊?

「你,你先等等,先等等,」索倫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才發現其中一個關鍵的,邏輯說不通的矛盾點,「你們為什麼要逃離帝都?有必要東躲西藏嗎?為什麼不幹脆把『死亡』交給基力安?」

海拉似乎楞了一下,有點吃驚似的扭頭看著司寇德,「你一直沒和他說嗎?」

司寇德搖搖頭,「或許正是因為他選擇了不同的過去,才能創造不同的未來。所以我不會干擾索倫的判斷,但是修女你現在可以把這些告訴他,這樣才算『公平』。」

兩個人打了半天的啞謎,海拉才頗有些猶豫得,看著索倫開口。

「你知道基力安到底想幹什麼嗎?」

「……滅亡精靈諸神?」索倫皺眉,或許再加個復興人類?

「滅亡麼,也算是吧,具體得說,它想『吃』了它們。」海拉認真得解釋道,「基力安已經瘋了,它想把所有的『神』都吃掉,或者說,和自己融為一體,替代『死亡』,成為真正的『死亡』。

你去過它辦公室的所在吧?那個地方叫作『偽沉眠之海』,可如果它能消化『死亡』的神格,那裡就能升格成真正的『沉眠之海』。

可『基力安的死亡』和『我主的死亡』是不一樣的,我的主,想為大地帶來真正的安寧。

而它,只是拒絕失敗,想著把自己輸掉的東西再找回來,

想要這些年它失去的親人,犧牲的戰友,那些寄宿在『偽沉眠之海』的半死人,統統都在它的死國中復活。

但是你的話,大概能明白吧?死亡是不可逆轉的。

真讓它得逞的話,最後行走在大地上的,就只剩下弦月那樣,心智不全的東西了。」

修女安靜了一會兒,看著目瞪口呆的索倫。

「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吧索倫。

如果不阻止基力安,這個世界將徹底失去,寧靜,永恆和絕對公平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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