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虎口掏心的刺殺
囚車司機柳川斗煥是韓國人，他父親本姓尹，在日治期間不得不改姓為「柳川」。
後來，柳川斗煥被樸素妍爭取，秘密加入了韓國光復組織。
這次柳川斗煥跟樸素妍聯繫，透露了日本特工將用囚車將李、金兩人接回日占區的情報。
在襲擊中，柳川一個人活了下來，他也知道憲兵司令部會處罰自己，但他認為還能應付過去。一旦自己撤離，光復組織在憲兵司令部里就沒有內線了！因而，他決定冒著風險留下來。
等到樸素妍等人離開五分鐘之後，柳川斗煥這才假裝慌張朝法租界警務處衝去。
警務處的人看到了柳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柳川用日語說：「快！囚車被搶了！」
警務處的人聽不懂。
柳川拉著警務處的值班人員出來，指了指遠處，又用日語說：「有人搶了囚車！」
磨蹭了一會，警務處的人跑過去一看，嚇得趕緊回來彙報。
這樣，警務處的警察才趕過去查看、維護現場。
柳川也得到打電話的機會。
日軍上海虹口區憲兵司令部接到電話之後，馬上聯繫了晴氣慶胤。
晴氣慶胤帶著人來到現場一看，再問一問柳川，便知道是余則成乾的。他馬上跟馬嘯天說：「馬上封鎖法租界、公共租界所有的出口，堵截這兩個韓國人。」
「哈依！」馬嘯天喊道。
沒有準確的情報，晴氣慶胤還不能派兵進入法租界大面積地搜捕余則成。他早已讓馬嘯天動員租界裡所有的線人明察暗訪了。因而，對於余則成，他沒有進一步下達命令。
隨後，晴氣慶胤將柳川斗煥押回去了——
在劫囚車前，余則成就已經思考過，李同志、金同志已經暴露，他倆留在身邊是個定時炸彈。因而，他跟樸素妍達成了一個共識；一旦劫囚車成功，便將他倆轉移出去。
按照計劃，王千滾帶著李同志、金同志直接奔向法租界西邊的柵欄。
這裡有餘則成挖的地坑，稍稍扒拉一下，就可以從柵欄下面的坑裡鑽出去。
王千滾看到他倆出了法租界之後，便直接回去了。
聽到敲門聲，樸素妍馬上衝出來開門。她看到是王千滾回來了，問道：「他倆離開了嗎？」
王千滾點了點頭，說：「順利出去了。」
樸素妍拍了拍已經有點高聳的胸脯，長舒了一口氣。
余則成也出來了，聽說那兩顆帶隱憂的炸彈離開了，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了。
余則成本來也想讓樸素妍離開了。一來，是樸素妍跟著李、金離開有風險。二來，他還想接手韓國光復組織在上海的網絡。因而，他冒險將光復組織聯絡員樸素妍帶到自己的聯絡點裡。
要想全盤拿下韓國潛伏在上海的光復組織，必須要樸素妍歸心。
余則成讓徐寄鴻跟樸素妍多接觸。
樸素妍看到余則成，說：「孫同志，下一步請你想辦法殺了叛徒李雲漢！」
余則成當然不會馬上去刺殺李雲漢，他要一點點摸清楚韓國光復組織的底細。他說：「好，你將李雲漢的具體情況說一說。」——
葉吉卿回到上海之後，首先就摸清了陳恭澍下水的具體情況。
這天，葉吉卿正陪著關路聊天。
「叮鈴鈴……」
葉吉卿心裡一動，便抓起電話：「喂？」
「是表姐嗎？我是韓明庚啊。」
葉吉卿知道是余則成，說：「你現在在哪裡啊？」
「在公共租界，馬爾斯咖啡館。」
葉吉卿說：「我知道了！」
葉吉卿隨即跟關路倆出門，兩人分別叫了兩輛黃包車分頭離開。
葉吉卿帶著一副惟帽，用緯紗將她那一張臉遮了個七七八八。她知道余則成不會是真的在馬爾斯咖啡館，他一定在去馬爾斯咖啡館的路邊等著。
果然，在進入公共租界之後不久，葉吉卿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余則成。
余則成隨即朝一家茶社走去，隨即要了一個包廂。
葉吉卿直接到茶社停了下來。
進入包廂，葉吉卿摘下惟帽，看著青春活力無限的余則成，她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
余則成用笑眯眯的眼神看著葉吉卿，接過她的惟帽，說：「姐，請坐！」
葉吉卿坐下。
余則成將惟帽掛在衣帽架上，又給葉吉卿倒了一杯茶，說：「姐最近過得很開心啊！看著年輕了十歲！」
葉吉卿想到自己早就過了豆腐渣的年齡了，她也知道余則成是故意奉承自己的，不過，她仍然很開心！因為李四群很少這樣夸自己。
她故意翻余則成一個白眼，說：「哪有你的那些小美人年輕！」她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說：「陳恭澍是因為齊慶斌被抓，齊慶斌二話沒說就投降了。然後，馬嘯天就派人在那裡埋伏著。陳恭澍看到馬嘯天之後，沒有任何反抗束手就擒。堅持一天就投降了。」
「齊慶斌？」余則成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葉吉卿說：「是啊！這次齊慶斌還說了，上次你的那個手下……王……被捕就是他出賣的。」
余則成兩眼頓時冒出火光來！要不是他找了葉吉卿，動作稍稍快了一步，王千滾就死了。
王千滾雖然是組織同志，又是核心成員，他能不能熬得住酷刑都還不敢肯定！
葉吉卿繼續爆料：「齊慶斌還說了一件事，他要去策反軍統局的一位要員。他手上可能掌握著那要員的什麼黑材料。」
這件事有點重大！余則成連忙問：「你可知道他要策反的要員是誰？」
葉吉卿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因為軍統的事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四群也不願意多說，畢竟他跟軍統是不死不休了。」
余則成在大腦中思考了一番，在隨後的年代，軍統中被拉下水的除了李海豐，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大員了。其他的人都是被捕之後下水的。
余則成也要真關心一下李四群，他問道：「連襟他可有什麼要我乾的？」
葉吉卿想到上次余則成幹掉了崗村適三和熊劍東，還嫁禍於陳公博，她對余則成簡直是佩服至極。她說：「四群說了，要我感謝你！」
余則成說：「那都是應該的。希望連襟他能活到抗戰勝利，最後為組織上做出較大的貢獻，洗贖他投靠汪賊的罪孽！」
葉吉卿內心裡有些惆悵，問道：「真的能洗贖清白嗎？」
余則成也不敢說，歷史上跟李四群類似著名的人物是吳花文。
吳花文的部隊起義之後，改編為第三十五軍，僅僅整編了一個月就參加了淮海戰役，隨後又參加渡江戰役解放南京，占領南京的總統府。
隨後，第三十五軍南下追敵。在三十五軍中因為整改不充分，內部不是太協調。軍委命令三十五軍在杭州就地轉為省軍區部隊，取消了番號；成為解放軍歷史上壽命最短的軍之一。
吳花文隨後擔任浙江省人民政府委員，交通廳廳長、*****，在西湖邊擁著三個老婆過逍遙的日子。
不過，吳花文在一九六二年病逝。
假如吳花文在文格還活著，估計要受罪。解放之後，他在上海治病期間，大量的人去醫院抗議，請求政府處治他。
要不是陳老帥頂著，吳花文五幾年就要翹辮子。
余則成說：「根據我的了解，連襟只要在抗戰中保持跟組織聯絡的狀態，在勝利之後再送一個大禮給組織上，立功受獎是肯定的。這個你和連襟大可放心！」
葉吉卿半信半疑……——
陳恭澍的廚娘今年三十五歲，就是原來軍統上海區總部的女傭趙蘭芳。
陳恭澍和主任秘書齊慶斌被捕之後直接叛變了，因而，軍統上海區總部被一鍋端。
陳恭澍後來將上海區的人事助理桂滌非，桂妻孫益之，女傭趙蘭芳都保了出來。
這次，陳恭澍為了保證自己的飲食安全，將趙蘭芳要了過來。
趙蘭芳內心裡是很掙扎的！她也是軍統特工，不願意當漢奸，但在看到陳恭澍、齊慶斌等等都下水了，這才安下心來跟著陳恭澍。
每天，趙蘭芳都要外出採買。這天，她感覺身後有人跟著，她幾次藉機回頭觀察，但都沒有看到可疑人影。
回到陳恭澍的家之後，趙蘭芳幾次想向陳恭澍彙報，但一想到自己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員，便忍住了。
接連四天，趙蘭芳都感覺身後有人盯著。她也接受過專業訓練，對於自己的直覺是有些相信的。她決定今日回去之後，一定要向陳副處長彙報。
在走到一條巷子時，趙蘭芳那種被人盯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想快步走出去，以擺脫這個盯梢的人。
這時，迎面走來了一個人。
趙蘭芳一看，那人風衣敞口上露出一支帶消音器的槍口，她立刻明白了，自己被余督察長盯上了。她說：「別！我是被迫的。」
那人一擺槍口說：「進去！」
趙蘭芳回頭一看，旁邊一扇門開了。裡面露出一個中年婦女的人頭，她頓時嚇得兩腿發軟！她嘴唇顫抖著說：「你……你是鬼嗎？」
那中年婦女說了一句話。
趙蘭芳眼前一黑，眼看就要倒下。
那男人正好走到趙蘭芳的身邊，將她架著進入了房子——
趙蘭芳拎著菜籃子回到陳恭澍的家。
門衛看到是廚娘回來了，便打開了門，他低頭朝菜籃子裡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說：「今日有肉吃啊！」
趙蘭芳笑了笑，直接走了進去。
陳恭澍住在一樓的客房裡，此時他正在研究余則成的劫囚車案。
趙蘭芳走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門，低聲喊道：「副處長！陳副處長！」
陳恭澍開了門。
趙蘭芳遞過去一封信，說：「剛才回來時，有一個陌生人說要給你帶一封信。你看……？」
陳恭澍有些擔心信封上有貓膩，他低頭看了看，說：「你放在我辦公桌上。」
趙蘭芳幾步走進房間裡，她將信封放在桌子上。
陳恭澍將房門關上，拉低電燈，拿出放大鏡對著信封仔細看了看。
信封上寫著「陳恭澍先生親收」。信封略微有點鼓脹。
經過仔細觀察，信封上沒有塗抹的痕跡。
陳恭澍戴上手套，將信封拿起來搖了搖，感覺裡面有信紙在晃動。他又輕輕捏了捏，沒有感覺到裡面有什麼異物。
陳恭澍隨即拿出一把剪刀，將信封剪開。他放下剪刀，用左手將信封捏開，他朝裡面看去。
裡面只有一張紙的信，摺疊得很小。陳恭澍伸手進去掏。
突然，陳恭澍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他兩腿發軟，他很想喊出來，可是一張嘴，人就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過程中，陳恭澍突然想起余則成手裡有迷魂香，儘管他是頂級的刺客，他也沒有想到余則成會用這種手段……他想到自己即使是被迷魂香熏倒了，自己在家裡也沒有關係……
聽到房間裡的異動，趙蘭芳走了過來，輕輕地敲了敲門，喊道：「陳副處長！陳副處長！」
趙蘭芳沒有聽到迴音，便掏出房門鑰匙，將房門打開。
看到陳恭澍倒在地上，趙蘭芳輕輕關上門，用一根繩子套在陳恭澍的脖子上一勒……
這個趙蘭芳是吳憶梅化裝的。她的外號叫「千面女郎」。
真正的趙蘭芳在看到那中年婦女時為何會暈倒？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自己。
那中年婦女說：「我叫趙蘭芳！」
那聲音跟趙蘭芳也是一模一樣。
趙蘭芳的直覺沒有錯，前三天，吳憶梅一直跟在趙蘭芳的身側，只不過，她三天化裝成三個不起眼的婦女而已。
吳憶梅是在模仿趙蘭芳走路的樣子和說話的聲音。
吳憶梅上次向余則成提出的方案被余則成否決了。是因為她的方案是喬裝廚娘進入小樓用武力或者無聲手槍刺殺陳恭澍。
余則成覺得這樣做的風險極大，因為陳恭澍武功高強，也是刺殺高手！一旦失手，不僅吳憶梅會死，還會將余則成牽連出來。
余則成想到徐千湖有迷魂香，又用這種手段完善了一下，即使是哪裡出了問題，還有能讓吳憶梅撤離。這樣，才同意吳憶梅出來執行這次任務。
在那間小屋裡審訊了趙蘭芳之後，王千滾直接將趙蘭芳擊斃了。因為這個女人見到了「千面女郎」，留下來後遺症極大。
趙蘭芳的遺體被埋在了那房子後面的圍牆下。
余則成用繳獲來的電台，又跟徐寄鴻倆外出，用流動電台將營救兩位韓國人、「策反」趙蘭芳擊斃陳恭澍、趙蘭芳「犧牲」的情況向局本部作了彙報。
對於齊慶斌要策反局本部大員的事，余則成猶豫了一下，沒有彙報。這件事發回去之後，說不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自己會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