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誰也別想睡的夜!陳王度的決斷(二合一)

這一夜,註定無法平靜。

通過第一輪考核的絕劍道傳人,竟然被人當街斬殺,身首異處,血濺百步。

如此血腥的場面甚至讓【精絕古樓】的姑娘們都從噩夢中驚醒。

山高則顫,水深則止。

半個時辰的功夫,寧絕劍被殺的消息便傳遍了龍淵府各大勢力。

盧望生幾乎是從兩個妖精的床榻上滾下來的。

縱觀龍淵府百年,在歷任府主的位子上都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玄天館考核期間,晉級的種子竟然沒有活過當天,被人斬殺在大街之上。

如此石破天驚的事情讓盧望生都沒有顧得上穿衣服,便衝出了屋子。

這絕對是他踏上仕途以來最黑暗的一夜,他甚至已經看到了玄天館下發的調令,遠離都府之地,行至偏遠之所,鬱鬱而終,了此殘生,頭髮花白,再無姬妾伺候。

「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瘋子……你踏馬作死還要拖我下水?」

盧望生罵人的聲音都變得顫動起來,他知道,自己的仕途或許已經在這一夜徹底斷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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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消息傳到林家的時候,花秋醉還未離開。

寧絕劍的死不禁讓林霜童分寸大亂,就連這位羅浮山的掌教都是豁然起身,變了顏色。

「什麼時候?在哪裡?誰幹的?」林霜童一連三問,簡直不可思議。

那可是通過玄天館第一輪考核的種子,三千多名捉妖師,直接刷掉九成才剩下來的精英。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是一隻腳踏入玄天館的大門。

最重要的是,寧絕劍可是練出【道脈靈根】的高手,這個年紀的九重大境,幾乎百分百可以進入玄天館。

這樣的存在……就這麼死了?

林霜童下意識地看向花秋醉,如果後者不是一晚上都待在這裡,定然會成為她懷疑的對象。

此刻,花秋醉心中的震驚卻是一點都不比林霜童小。

就算是她,想要動絕劍道,都要來此,換取情報,而後才從長計議。

畢竟,現在是極為特殊的敏感時期,無論有天大的恩怨,地大的糾葛……各方勢力都要暫時放下,擾了玄天館考核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孰輕孰重,各方的頭臉人物還是分得清的。

可是,花秋醉做夢都沒有想到,就在她權衡利弊的時候,寧絕劍竟然已經死了?

「這……這龍淵府當真是臥虎藏龍……竟然有如此勐人!?」花秋醉心中暗道,波瀾起伏几乎不能自已。

「回稟主母,就在剛剛……青凰街……直接被人給……」稟告的屬下支支吾吾:「聽說是……是位用刀的高手。」

「用刀的高手?」花秋醉心頭咯噔一下。

「看清了嗎?到底是什麼人?」林霜童趕忙問道。

人若是抓住了還好,如果沒有抓住,怕是會有天大的麻煩。

「沒……天太黑了,那人剛出手就全都嚇跑了,等人再回來看的時候,寧絕劍就已經死了,頭都飛了……」

「石破天驚……當真是識破天驚,我要出去一趟。」

林霜童甚至來不及招呼花秋醉,起身便往外沖。

這一夜,註定所有人都睡不著。

此刻,花秋醉的心中隱隱趕到有些不安,當街殺人,必是九重高手,還是使刀的高手……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花秋醉的腦海中漸漸清晰。

她馬不停蹄就出了林家,直奔江月會館。

清幽的閨房內,空氣中還依稀殘留著澹澹的血腥氣。

李末走到床頭,看著虛弱的蕭鹿瑤,將她垂落的髮絲撩了起來。

「李……」

恍忽中,蕭鹿瑤看清來人,虛度地想要起身。

「師姐,躺著吧。」李末輕輕按住,並不想讓蕭鹿瑤有太大的動作。

「我廢了……」

蕭鹿瑤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悽美的笑容,在慘白面色的襯托下透著難以言喻的絕望和失落。

作為蕭朝淵的掌上明珠,她畢生的心愿便是進入京城,完成父親沒有完成的夢想。

可是如今,她的人生剛剛楊帆啟航,正是要見那廣闊天地的時候,夢卻碎了。

非但如此,以她現在的傷勢,以後怕是也難以修行,只能做一個普通人,老死山中。

想到這裡,自幼堅強的蕭鹿瑤都忍不住流下的兩行清淚,她極力地控制,不想在李末面前丟臉。

可是淚水卻是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師姐,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的。」

說話間,李末右手探出,輕輕地覆在了蕭鹿瑤的額頭上,後者嬌軀輕顫,還未緩過神來。

一股磅礴的內息宛若蛟龍出海,緩緩沒入蕭鹿瑤的體內。

這一刻,李末運轉七寸靈根覺醒的能力【生死丹法】,蠕動的內息竟是泛起澹澹的金色,徐徐匯入蕭鹿瑤的體內。

煉化九竅金丹的妖心,讓李末能夠凝聚和破壞生命里。

蕭鹿瑤身體微微顫動,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充塞全身,好似江海匯聚,散入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仿佛嚴冬過後,大地逢春,萬物勃然而發,涌動的生機在她的血骨之中孕育而生。

「這是……」

就在蕭鹿瑤愣神的剎那,李末收回了右手。

「師姐,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你還是原來的你。」李末輕笑道。

「李末,你……」

蕭鹿瑤驚異地望著李末,簡直不敢相信。

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體,如果說剛剛這具重傷之軀還是枯朽的老破井,那麼現在便是活水再生,只要日積月累,這口井便會重換生機。

「好好休息,別多想。」李末咧嘴輕笑:「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你總是讓人這麼出乎意料。」蕭鹿瑤百感交集。

李末寬慰了兩句,便退出了房間,迎面正好遇上了滿臉憔悴的蕭朝淵。

「李末……你來看瑤瑤……」蕭朝淵神情疲憊,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副座,你可是要注意休息啊。」

「瑤瑤真是命苦,這麼小卻遭受如此劫難……」

蕭朝淵不由嘆息,他的雙手緊緊握起。

他已經暗暗發誓,哪怕堵上日後的前程,首座的位子他都可以不要,傾盡一切也要治好蕭鹿瑤的傷。

他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年輕就徹底凋零。

只要蕭鹿瑤可以繼續修行,他寧願折壽三十年,散儘自己刮來的一切財富。

「李末……」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李末轉身望去,花秋醉踏著月色而來,行色匆匆。

「花師……」李末抬手,打著招呼。

「掌教!」

蕭朝淵的一句話,讓李末徹底愣在了原地,舉起的手停在半空,雙目之中湧起愕然之色。

「掌……教!?」

花秋醉走到近前,看著李末愕然的神情,神經倒是放鬆了許多。

「你應該已經見過掌教了吧……」

「她是……」李末雙目圓瞪,神色變得極為古怪。

「你應該早就見過了吧,僅僅過去一年,宗門就召開了五次全體大會,掌教不是都發言了嗎?」蕭朝淵澹澹道。

雖說花秋醉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是重要會議幾乎都會出席,並且發表講話。

「對……是這樣的……」李末乾笑道。

「你今晚去哪了?」花秋醉盯著李末,突然問道。

「沒去哪兒啊,就待在這裡。」李末澹澹道。

殺人這種事情跟他肯定沒有關係,生死都有定數,一切都是老天爺說了算。

「當真?」花秋醉狐疑道。

「李末剛剛探望過瑤瑤,掌教,怎麼了?」蕭朝淵及時開口,說了句良心話。

「沒什麼。」

花秋醉搖了搖頭,心中暗罵自己真是湖塗了。

李末性子雖然嫉惡如仇,可也斷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當街殺人這種事情他萬萬做不出來。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花秋醉不由笑了。

「掌教,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去看看瑤瑤……」

蕭朝淵行了一禮,轉身走向蕭鹿瑤的房間。

「師……掌教……沒事我就先去歇著了……」李末乾笑著便要告辭。

「這麼早就睡了?來……去我房間。」

「你要幹什麼?」

「你不是逢會不落嗎?跟我去學習一下歷次大會的會議精神。」

花秋醉揪住李末的衣領,便要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片刻後,一陣驚叫聲從蕭鹿瑤的房間傳了出來。

「什麼?天爺,我就隨口說說而已……您可千萬別當真啊!」

蕭朝淵急促的呼喊聲頓時引來遠處一眾弟子側目而視。

……

此時此刻,江海別院。

清冷的大堂內擺放著寧絕劍的屍體。

「人都死了……這麼大的罪過宗不能說也栽在浴皇的頭上吧。」

林霜童的聲音在大堂內悠悠響起,斜睨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柳家家主柳南風的身上。

「這……」柳南風麵皮輕顫。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過是根據之前龍淵府的傳聞隨口一說,想打破沉重緊張的氣氛,給大家一點思路而已。

誰知道,林霜童就好像抓住了他什麼把柄似的,句句夾槍帶棒,追著他質問。

「那是特使大人看重的人,早已獲得進入玄天館的資格,試問他有何動機當街殺人?柳家主,但凡你拐兩個彎也不至於說出如此輕率的論斷。」林霜童冷笑道。

「你的依據是什麼?難不成就因為外界不實的傳言?」林霜童冷笑道:「我們家林雲天可不承認他是折在了浴皇的手裡。」

「你扣下這麼大一定帽子,是針對浴皇,還是……」

林霜童欲言又止,下意識地看向面色凝重的陳王度。

「你……」

柳南風氣炸了,林霜童三言兩語利用他隨意的猜測,直接將其架在了玄天館特使的對立面……

這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好了……」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盧望生及時站了出來。

「越說越遠了……這件事定然不可能是浴皇所為……」

盧望生憑藉多年的老道經驗第一時間就將浴皇排除在外,整個龍淵府最不可能動手的便是此人。

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已經獲得保送資格了,躺在家裡等著進京就可以了,為什麼要節外生枝,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一個麻煩?

況且,外界傳言,這位可是龍鳳歡大浴場的少東家,當日在那裡斷了羅驚狂一臂都能全身而退,想要殺人,用得著在大街上嗎?簡直就是荒唐。

斷言兇手是浴皇的人,不是壞就是蠢。

「好了,我現在說一說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就在此時,陳王度開口了,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盧望生更是第一時間掏出了墨筆和絲絹,開始記錄。

「第一,所有知情人等一律封口,嚴禁事情外泄,將影響降到最低,關於今晚的事情不許任何人外傳。」

「第二,統一口徑,暫時壓下寧絕劍的死訊,空出的名額,找人及時補上。」

「第三,關於這件事的真相,只許暗訪,不許明察,一切等到考核結束再說。」

……

陳王度做出了決斷,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

「諸位,此次考核乃是由我負責,出了事情,自然也是由我擔著……可是天如果真的塌下來,砸死的可不是我一個人。」

陳王度的話說得極為含蓄,卻是讓在場所有的頭臉人物心頭咯噔了一下。

我如果倒了,下馬前肯定要找幾個墊背的,要不要用心辦差,你們自己掂量著辦。

林霜童瞬間便讀懂了陳王度真正的意思。

「我等明白,自當盡心竭力。」眾人齊聲道。

「危難時刻,同舟共濟,有勞諸位了。」陳王度抱拳道。

片刻後,眾人方才散去,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下這位特使大人,還有跟在旁邊的龍劍飛。

陳王度緩緩走到了寧絕劍的屍體前,看著那整齊的傷口,幾乎是一刀斃命,輕輕划過脖頸,一縷森然的灼灼炎氣緩緩升騰,竟是還未散滅。

「師叔,這刀勢……」龍劍飛驚異不定。

「你也看出來了……我剛剛沒有同意他們驗屍便是因為這個……」

陳王度眉頭微皺,如此霸道的刀勢,如此熾烈的炎氣……像極了那晚李末背負的妖刀。

「難道真的是他!?」龍劍飛面色驟變:「他怎麼敢?」

「他當然敢……因為他知道我會保他到底。」陳王度澹澹道。

「為什麼?」

「如果我沒有送出那塊玄玉令,或許他還沒有這麼大膽子……握住了那枚玄玉令,便等於上了同一條船……」陳王度不由苦笑。

「你想想看,我保送的人竟然公然挑釁玄天館的權威,殺了晉級的捉妖師……這口黑鍋我跑得了嗎?」

陳王度搖了搖頭:「他敢當街殺人,看似不合情理,一來是料定我會為他擦乾淨屁股,二來也是在給我留填補窟窿的後路。」

「這怎麼講?」龍劍飛疑惑道。

「正常人誰會在這時候截殺我玄天館的種子?而且還瘋狂到當街殺人?」陳王度澹澹道。

「但凡是個人都不會這麼做……」龍劍飛輕語。

「那便只能是妖鬼了。」陳王度輕語。

「龍淵府的治安還真是有待改進啊……這些瘋狂的妖鬼居然當街殺人……看來有必要清掃一次了……」

陳王度一聲嘆息,指尖火光跳動,頃刻之間便將寧絕劍的屍體焚燒。

「知道報告該怎麼寫了嗎?」陳王度神色漠然,凝聲問道。

「知道了。」龍劍飛弓著身子,低下了頭。

「那小子……」陳王度撇了撇嘴,腦海中浮現出李末的身影,想了半天,終於咂摸出了一句極為貼切的形容詞。

「真踏馬的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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