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的目光里充滿了意外,他沒想到在如此強大的力量下,依舊有人敢於反抗自己,更令元老想不到的是,伯洛戈的目標不是他,而是攝政王之血。

伯洛戈看穿了元老的強勢,元老也不過是另一個夜王、另一個瑟雷·維勒利斯,另一個怕死的膽小鬼而已。

無論是協助夜族,還是盜取《破曉誓約》,元老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得到攝政王之血,就此成為高貴的夜族。

伯洛戈的朋友並不多,對於這些為數不多的傢伙們,伯洛戈很是在意,同時伯洛戈又是個很記仇的人,被他憎恨的人,少有善終。

如果元老渴望活下去,那麼伯洛戈偏要終結這一切。

為了這次奇襲,鐵矛幾乎完全是由紅水銀構成,在以太增幅的推動下,鐵矛的速度抵達了極限,刺破狂風,傳來轟鳴的烈響,燃燒成一道足以熔穿金屬的流火。

咆哮的火光逼近德比,此時尚存的一頭精銳嗜血者飛撲而來,試著阻礙流火的挺進,可緊接著流火再度爆炸,擴散成了漫天的火雨。

出於專業素養,伯洛戈選擇大範圍的攻擊,來確保爆炸足以摧毀攝政王之血。

火光連綿在了一起,猶如正面塌陷而下的火牆,即便精銳嗜血者以肉體為盾,擋住了大量的焰火,可還是有諸多的火焰如潮水般溢滿而來,轉眼間便要將德比吞沒。

德比攥緊了攝政王之血,將他護在了胸口之下,即便是身負重傷,他也要確保攝政王之血的安全,這是德比逆轉戰局的唯一籌碼。

德比大吼著,「你要坐視不理嗎!」

下一刻狂風降臨,在德比的四周迴蕩咆哮,挺進的流火在嘯風的吹拂下,一時間難以逼近,緊接著更為強勁的颶風掠過,將焰火朝著另一個方向吹倒,氣流高速逃逸,令局部區域陷入真空。

伯洛戈拼盡全力所釋放的火雨,就這麼被元老輕易地化解,並且這還不是結束。

以太在伯洛戈的四周縈繞,不等伯洛戈落地,鮮血染紅了伯洛戈的視野,而後嘈雜的喧囂聲充斥在耳中。

猶如萬千的幽魂環繞著伯洛戈,它們發出高亢悽厲的尖叫聲,最終分貝衝破了閾值,摧毀了伯洛戈的聽力。

世界一片寂靜。

伯洛戈的體表浮現起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血痕迅速擴大、延伸、深入血肉,猙獰可怖的傷口瞬間擴散,密密麻麻的傷勢遍布了全身,幾乎將伯洛戈撕裂成一灘爛肉。

重重地砸在地上,沉重風壓將伯洛戈死死地按住,擠壓著他的身體,大抹大抹的鮮血從傷口之中溢出,轉眼間伯洛戈的身下便匯聚起了一灘血泊。

「別留手,他與我一樣,都是不死者。」

熄滅的焰火里,德比心有餘悸地看著伯洛戈,今夜如果不是元老的變節,他還真想不出該怎麼應對伯洛戈。

伯洛戈是位可怕的對手,專業嚴謹的態度,高效冷酷的風格,詭詐多變、極為實用的秘能,還有可以令他無數次捲土重來的不死之身。

德比討厭這樣的對手。

古老的歲月里,再卑賤的夜族,面對人類時,都會有種高傲的優越感。

是的,人類。

獲得了不死之身的夜族們,早已將自己與人類分割開來,在他們的世界觀里,兩者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一種會死,一種不會死。

夜族會固執地秉承各種尊貴的禮儀,以極為優雅的方式奪走敵人的生命,生死之戰對於他們而言就像一場遊戲,他們可以從容地死去、再度站起,可他們的敵人們,卻只能傾盡全力。

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伯洛戈就像畸變的細胞、令劇情扭曲暴走的插曲,現在有另一個不死者出現了,並且他還以夜族們為狩獵的目標。

生死的天平就此被打破,再高傲的夜族,也將被伯洛戈肢解,澆鑄成棺。

聽聞德比的話,元老加大了力量,伯洛戈半個身子都陷入了地面下,鮮血溢滿了縫隙。

這就是……守壘者嗎?

伯洛戈在心裡低語著,此刻他什麼都做不到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伯洛戈也只能服從。

「把攝政王之血交給我。」

清理好了戰場,元老繼續著之前的交易,向德比索取著。

誓約的反噬、年邁的軀殼……諸多的負面力量影響著元老,他的生命可以以分鐘來計算,他必須儘快完成賦血,將自己轉換成夜族。

德比猶豫了一下,但看到元老的所作所為,還有他手中的《破曉誓約》,這是最簡單且直接的投名狀。

沒什麼好猶豫的,如果德比想活著離開這裡,元老的力量必不可缺。

德比朝著元老大步走去,準備賦血儀式。

元老的目光里充滿了狂熱,他緊盯著德比手中的容器,那裡流動著他的「新生」。

「血……血……」

狂風托起了元老的身體,他朝著德比飄了過去,兩人之間距離幾米時,突然另一股以太波動驟起,德比轉過身,一道黑影籠罩住了他的頭頂。

出於本能,德比收起了手臂,試著保護攝政王之血,同時黑影拼盡全力,揮出致命的一劍。

劍刃沒能命中攝政王之血,但還是一劍砍斷了德比的手掌,攝政王之血正死死地攥緊在斷裂的手掌中。

元老怒視著這個憑空出現的傢伙,明明他已經解決了戰場上的所有人,可這時偏偏又殺出來了另一個角色。

以太高漲,飽含怒意的攻擊降臨。

艾繆只來得及雙手交叉護住胸口,下一秒密集的風刃劈砍著她的身體,在金屬的軀殼上留下一道道凹痕,緊接著重擊將艾繆砸入廢墟之中,風壓再臨,將胡亂凸起的廢墟碾成平坦的平面。

小片的廢墟壓縮成方塊,艾繆被鑲嵌在這方塊之中,左臂完全彎折了下去,電弧閃動個不停。

如果艾繆不是鍊金人偶的話,元老這一擊足以殺死艾繆了。

艾繆露出勉強的微笑,她做到了,完成了奇襲,即便沒能摧毀攝政王之血,但還是阻礙了一下元老。

斷裂的手掌在廢墟之間滾落,德比捂住傷口,驚慌地尋找著斷裂的手掌,元老也焦急了起來,他正欲催動狂風,忽然極寒降臨在了元老的心間。

這並非是感官上的寒冷,而是來自本能恐懼的低溫,忽然平緩的聲音在戰場裡徘徊,對方的聲音並不響,甚至說有些低沉,可那聲音就是如此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第一幕上膛,第三幕槍響。」

元老的行動停滯了下來,狂風不受控制地散去,雙腳重新觸及大地,他用力地拄著權杖,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哈……哈……」

元老劇烈地喘息著,熟悉的氣流變得無比銳利,每一次呼吸,他都覺得有尖刀在切割他的肺葉、喉嚨,將他的內臟切割的血肉模糊。

事實上也是如此。

元老捂住自己的心臟,有什麼東西在擠壓著他的心房,未知實體在迅速膨脹,然後受到另一股力量的牽引,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

破體而出。

元老看到了,那是一枚染血的彈頭,它從自己的心臟里出現,然後脫離身體、離開。

更加詭異的是,子彈的軌跡如同時間倒流般,彈頭衝著自己旋轉,但它卻在不斷地後退,直到重歸槍管之中。

廢墟的另一端,那個靜候已久的刺客出現了,丘奇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場鬧劇。

正如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一樣,丘奇向來是個存在感極為稀薄的人,即便在這恐怖的戰場上,也少有人會注意到他。

隨著子彈歸於槍膛,丘奇手中的燧發槍也發生了時間逆流的效果,燧石夾置到起始位置,溢散的硝煙重新聚攏起來,陷入漆黑的槍口之中。

丘奇一瞬間疲憊了很多,就像經歷了一場大戰,體表的以太輝光也完全黯淡了下去,這一槍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以太。

元老目光呆滯地看著丘奇手中的那把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件鍊金武裝,但它卻給予元老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很多年前元老見過一件與其類似的鍊金武裝,隱約地記得,那是一把名為「既定之槍」的鍊金武裝,當它瞄準敵人並扣動扳機後,如同既定的命運般,無論敵人怎樣反抗,子彈終將命中。

與既定之槍不同的是,早在扳機扣動前,元老就已被契科夫之槍命中,如今丘奇的到來,只是為了回收子彈,完成循環的命運。

「就差一點了啊……」

元老喃喃道,胸口的槍傷流乾的血液,露出了耀光的心臟。

早在很多年前,元老的心臟就已完成了以太化。

即便這樣……

元老的視野開始變得昏暗,他弓起了身子,嘔出了更多的鮮血,連帶著黃金的面具也跌落了下去,浸泡在血水中。

待元老的氣息平復了下來,在鮮血之中,他看到一張無比醜陋憎惡的臉龐。

一瞬間元老被嚇到了,那面容簡直如同惡鬼。

然後元老意識到,血水中的惡鬼,正是他自己。

努力加一章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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