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凡·克來克斯,隸屬於情報部門鴉巢,帕爾默在被踹出去前,就曾在尹凡的手下做事,丘奇自然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尹凡還與帕爾默之間有著另一重聯繫,他們彼此之間是血親,都擁有著克來克斯家的姓氏,從關係上來講,帕爾默是尹凡的侄子。

兩人因為之前曾發生的事,還有性格等問題,很少會湊到一起,更不要說交流些什麼,如今他們被丘奇聯繫在了一起。

「他還活著嗎?」尹凡問,「我是指有搶救過來的可能嗎?」

「這一點沒問題,他的傷勢雖重,但我們已經穩定了他的生命體徵,只要接受後續治療就可以了。」

醫生拍著胸脯保證道,隨即他的聲音變得猶豫起來,「但我們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帕爾默的聲音高了起來,他很少會這麼緊張。

「按理說,他的意識這時應該能清醒過來了,就算沒有自主思考能力,至少也能對外界刺激做出反應,可現在……」醫生沒有再說下去。

尹凡接上了話,「可現在就像一具活著的屍體?」

醫生沉默地點頭。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尹凡說著看了眼帕爾默,最後看向伯洛戈,以嚴厲的語氣質問道,「發生什麼了?」

伯洛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與尹凡一樣,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伯洛戈本以為自己做的足夠好了,摧毀石廳、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時,他的組員們應該能安全撤離才對的。

「起初,他被接入了我們哨訊的通訊範圍,可無論我們怎麼呼喚,他始終沒有反應……後來雪來找到了他,雪來很擅長找人,辨認出丘奇的以太反應,並不困難。」

沉穩的聲音響起,哈特走了進來。

「我們是在歐泊斯的街頭髮現他的,一處巷子裡,他就倒在垃圾桶旁,跟死了一樣。」

哈特想起了現場的異樣,「他的懷裡有束花,不知道是誰送給他的,也可能是誰憐憫這可憐人,塞在他身上的。」

「我們在執行一次滲透行動,目標是霧淵堡壘。」

伯洛戈這時接上了哈特的話,將臨時行動組的行動內容,粗略地告知了一下尹凡。

伯洛戈、哈特、帕爾默,在三人的敘述下,這場混亂的行動逐漸清晰了起來,尹凡的眉頭也越皺越緊,到最後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這次行動的故事仍然缺少了一角……缺少丘奇的敘述,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些什麼。

「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吧?」

帕爾默靠近了尹凡,他變得格外強勢,眼白里布滿血絲。

這已經不是丘奇第一次倒在帕爾默眼前了,自那之後,帕爾默以為這種事不會重演,可他還是發生了。

「別再試圖隱瞞了,我知道的!」

帕爾默怒視著尹凡,「丘奇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們會莫名其妙地忘記關於他的事,為什麼除了這個該死的名字外,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帕爾默的表現出人意料,似乎所有人都把他當做了蠢蛋,可實際上,帕爾默什麼都知道,他只是懶得計較。

尹凡說,「這是為了你們考慮。」

帕爾默反問,「考慮什麼?」

「你們知道的越多,越會容易忘記他!」

尹凡高聲怒斥著,火氣瞬間上涌,但又迅速消散,尹凡反覆地深呼吸,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尹凡,尹凡知道這件事沒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他示意了一下。

「其他人離開,你們兩個留下。」

哈特點了點頭,就連醫生也默默地退去,室內只剩下了他們這三人。

尹凡問道,「帕爾默,伯洛戈,你們兩個對波頓這個姓氏,有印象嗎?」

伯洛戈說,「丘奇的姓氏。」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

尹凡見此長嘆了一口氣,他知道,人們還是將他們遺忘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波頓……波頓家是秩序局的創始家族之一,鎖鏈與劍里,有那麼一把劍屬於他們。」

聽到尹凡這樣講,伯洛戈與帕爾默都愣在了原地,秩序局發展至今,創始家族們的影響力在日益衰減,秩序局……不,決策室把控了幾乎所有人的權力。

人們在澹忘這些家族,可因一些活躍人員,還是有那麼一些家族,無法令人徹底遺忘,例如克來克斯家。

尹凡講起這隱秘的故事,「因波頓家研究的那些東西,這個世界已經很少有人能記得他們了,就連秩序局的官方記錄里也少之又少,甚至說,有許多是波頓家的人,都忘記了,自己是波頓家的一員。」

「他們研究的是什麼?」

帕爾默問,問完後,他又看向病床上的丘奇,自己的這位前任搭檔總是如此神秘,帕爾默以為對他有些了解了,可那也只是假象。

無面人。

帕爾默忽然產生了一種荒誕感,自己真的了解過丘奇嗎?在他的眼裡,自己真的算是一位朋友嗎?

「恩賜,債務人的恩賜。」

尹凡對兩人沒有隱瞞,「波頓家自很久之前,就盯上了恩賜的力量,他們想嘗試複製這種魔鬼之力。」

「越是強大的力量,越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得到什麼,必然也會失去些什麼……這一點你們兩個應該都很清楚。」

伯洛戈與帕爾默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他們太了解這部分的事了,尤其是伯洛戈,他甚至覺得將恩賜形容為雙刃劍有些不夠恰當,在伯洛戈看來,真正意義上的雙刃劍,應當是魔鬼的加護。

「波頓家便研究出了這樣的鍊金矩陣,效果極為獨特且強大,但相應的,運行這樣的鍊金矩陣,勢必會反噬自身,而這就是波頓家獨有的、也是丘奇所身負的秘能。」

尹凡吐露那個令波頓家陷入萬劫不復的、鍊金矩陣的名字。

「狹間行走。」

帕爾默沉默了片刻,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道,「我就知道丘奇騙了我,他的秘能根本不是什麼無面人。」

該說是意料之中嗎?

「狹間行走的效果很簡單,降低自身存在感,乃至扭曲外界的對自身的認知,他將會是真正意義上的幽魂,足以躲開所有人的視線,但代價也極為高昂。

人們會真正意義上的忘記他,不止是敵人,朋友也是如此,發揮至極致時,他甚至會忘記他自己。」

伯洛戈開口道,「也就是說……丘奇忘記了他自己嗎?」

「應該是了,忘記自己是誰,乃至失去了自我意識,變成了一具真正意義上的行屍走肉。」

尹凡繼續說道,「這也是他醒不來的原因……我不知道他能否醒來。」

「狹間行走的力量是如此強大,歷代波頓家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植入並掌握了這份力量,他們被力量沖昏了頭腦,越來越多的人忘記了家族的事,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一個古老的家族,就這樣內部瓦解。」

尹凡的眼神裡帶起了幾分悲憐,「波頓家沒有絕嗣,他們的血脈仍流傳在這個世界上,但已經無人記得他們……就連他們自己也是如此。」

「丘奇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伯洛戈分析道,「他遇到了什麼極度重要的事,為了這件事,他甚至甘願冒險。」

尹凡說,「可現在沒人能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了。」

「不……還有人知道。」

帕爾默走到了病床邊,俯視著丘奇,他自顧自地說道,「原來你當時是這個意思嗎?丘奇。」

很久之前,丘奇與帕爾默之間曾進行了一場對話,當時帕爾默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現在看來,丘奇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哪怕不是現在,在某個未來里,他也會如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如一具屍體一樣。

帕爾默伸出手,扒開了丘奇緊閉的眼皮,用力地扣出了丘奇那枚假眼。

「記述之童,一件不具任何攻擊手段的鍊金武裝,它的效果是電影膠捲那樣,能記錄最近兩小時的畫面。」

帕爾默將記述之童丟給了尹凡,「解析它,我們就能知道丘奇到底遭遇了什麼。」

尹凡接過了記述之童,本該輕飄飄的東西,在他手中變得沉甸甸的,他看向帕爾默,帕爾默只是平靜地說道。

「我們都是專業人士,做專業的事。」

平常略顯有趣的話語,此刻顯得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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