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個重創了丘奇的敵人,伯洛戈就心生憤怒,好在這樣的怒意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它就會自行熄滅。

伯洛戈沒有釋然,只是他意識到,有一個人比他還要憤怒,隨後所付諸的行動,將要比他更加殘暴。

伯洛戈開始為莫里森祈禱,祈禱他最好不要落入自己的手裡,伯洛戈會打斷他的四肢,然後將他像禮物一樣,贈送給帕爾默,至於帕爾默會如何處置他,那就與伯洛戈無關了。

伯洛戈從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訓練又持續了一陣,伯洛戈覺得今天的訓練量已經到位了,再繼續下去,除了徒增勞累外,沒有任何意義。

走出實戰室,看向走廊的另一端,門牌上的燈光散發著紅色,這表示有人在使用這間實戰室。從伯洛戈向亞斯請教起,那間實戰室便一直處於占用中。

伯洛戈想,應該是帕爾默在裡面。

凡是能抵達極境的以太極技,都會呈現質變般的效果,例如耐薩尼爾那可以將敵人化作齏粉的勐擊,伯洛戈開始好奇,其它以太極技抵達極境時,會是什麼模樣。

伯洛戈準備去檔桉室看一看,以自己負權者的權限,應該能閱覽不少機密文件,說不定其中就有自己想要的。

但在此之前,伯洛戈準備回列比烏斯的辦公室一趟,看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推開辦公室的門,伯洛戈在原地愣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我以為你又會消失一段時間。」

伯洛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段時間,我看傑佛里辦公,已經看習慣了。」

「這樣嗎?他辦公起來,應該很吃力吧。」

列比烏斯頭也不抬地說道,他一如往常那副模樣,處理著堆疊起來的文件。

說實話,行動組組長並不是一個輕鬆的差事,他們不僅要與敵人作戰,還要處理繁瑣的事務,即便秩序局委派了助手過來,可這仍無法減輕組長們的工作壓力。

伯洛戈開始慶幸,因臨時行動組的特性,除了行動後的報告外,他無需處理任何麻煩的事務。

「還好,傑佛里好歹也是在後勤部工作了那麼久,這對他不是難事。」伯洛戈說道。

「那看起來,以後我可以讓他忙這些事了。」列比烏斯低著頭,嘴角微笑。

伯洛戈問,「你都去做什麼了?」

「晉升,我在負權者這一階位逗留的夠久了,也該晉升了。」

列比烏斯以一種極為平澹的語氣,說出了令人震撼的消息。

晉升?

伯洛戈覺得嗓子有些干,「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守壘者了?」

「你之前不是已經察覺到了嗎?」列比烏斯說,「還是我想多了。」

列比烏斯指的是之前的會議,那時起伯洛戈就察覺到了列比烏斯氣質的微變,伯洛戈有想過晉升守壘者一事,但當列比烏斯肯定這一消息時,伯洛戈還是不由地心神震盪。

伯洛戈喃喃道,「我還以為我能追上你了……」

伯洛戈第一次與超凡之力交手,便是與列比烏斯的刃咬之狼作戰,雖然那僅僅是列比烏斯的一件支配物,但仍給伯洛戈留下了極深的印象,這算得上他邁入超凡世界的第一戰。

「我有什麼好追趕的,」列比烏斯說,「而且,組員都晉升為負權者了,我再逗留負權者,到時候你是組長,還是我是組長。」

伯洛戈笑了笑,「我們都是組長,職位上來講,這沒錯。」

寫字的筆停了一下,列比烏斯才意識到,伯洛戈指的是他臨時行動組組長的身份。

列比烏斯低聲道,「這聽起來真古怪,自己的組員成了組長……」

「這有什麼奇怪的,等你退休了,我就取代了你的位置,要知道我是不死者。」伯洛戈覺得這像是一種傳承。

「嗯……退休、取代嗎?」

列比烏斯停下筆,他身子向後靠,舒展了一下筋骨,眉頭間儘是疲憊。

伯洛戈突然問道,「你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晉升?」

不等列比烏斯回答,伯洛戈繼續追問著,「是因為國王秘劍嗎?」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太湊巧了,」伯洛戈說,「你已經在秩序局內工作了很多年,參與過秘密戰爭,而且還是不可撼動者的一員,這說明你的資歷完全夠用了,可你卻一直沒有晉升。」

伯洛戈說,「如果是想等著退休,這倒說的通,可這時你卻突然選擇了晉升……這很難不令我多想。」

停頓了一下,伯洛戈補充道,「我一閒下來,就會想很多事,思緒不受控制地蔓延。」

列比烏斯點點頭,「看得出來,你的精力仿佛是無限的一樣,除了殺敵,就是在籌備如何殺敵。我能理解。」

見列比烏斯沒有過分抗拒,伯洛戈繼續訴說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從未和我講述過,關於你在秘密戰爭時的具體經歷,但從其他人的言語裡,我能幻想出來,秘密戰爭時,你一定十分出色,甚至說挽救了戰局,可你從不提這些,仿佛那不是你的榮譽,而是不堪回首的恥辱。」

想要擊垮敵人,首先你要了解他,伯洛戈想知道太空人到底要做什麼,他需要知道過往的謎團,不止是聖城之隕的謎團,還有秘密戰爭。

列比烏斯揉了揉眼睛,「你怎麼想問這些了。」

「突然想到了,加上之前就很好奇,」伯洛戈語氣軟了下來,「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嗯……」

列比烏斯沉吟片刻,忽然笑了出來,「如果是之前,我肯定會閉口不言,但現在……我倒想講講了。」

伯洛戈感到有些意外,隨後他意識到一件事,「也因為國王秘劍嗎?」

「大概吧?」

列比烏斯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也可能是我自己想講一講了,把這些故事憋在肚子裡,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和你聊聊也不錯,就當是開解自己了。」

「這麼多年裡,你都不曾開解自己,結果今天就忽然轉性了?」伯洛戈覺得一陣怪異,「這可真奇怪啊,組長。」

列比烏斯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厭惡,他發現伯洛戈太聰明了,聰明的有些過頭了,自己只是想說說漂亮話,把話題引出來而已,可他卻剝光了言語的偽裝。

站起身,列比烏斯看了一眼伯洛戈,冷不丁地問道,「你接下來有事嗎?」

「沒有,我算是休假中,怎麼了?」

「跟我出去走走吧,這裡太悶了,」列比烏斯說,「就算待了這麼久,我還是不習慣。」

伯洛戈一頭霧水地被列比烏斯帶出了墾室,現在正是下午,些許的陽光穿透了陰雲,落在地上暖洋洋的,路上的人也不多。

秩序局外,兩人並行前進。

「組長,你有點不對勁。」

伯洛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列比烏斯,藏滿了心事,這好像也是自己第一次與列比烏斯一起漫步在街頭。

列比烏斯拄著手杖,像是在進行某種激烈的心理鬥爭一樣,最終列比烏斯做出了決定,他對伯洛戈說道。

「伯洛戈,我不同意決策室的抉擇,我們不該與國王秘劍進行任何交流,就連談判也不行。」

列比烏斯的聲音變得越發嚴厲。

「錫林的屍體絕對不能交給國王秘劍,無論如何!」

連番的言語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伯洛戈的頭上,伯洛戈一時間覺得有些昏眩,然後他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國王秘劍的到來,令列比烏斯下定決心晉升為守壘者,現在列比烏斯冒著極大的風險成為了守壘者,誓言城·歐泊斯的局勢又變得如此混亂。

伯洛戈隱約間嗅到了硫磺的味道,仿佛聖城之隕時的硫磺味已滲透進了這片土地里,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依舊無法散去。

列比烏斯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少有這種情緒失控的狀態,掏了掏口袋,他從懷裡取出了皺皺巴巴的煙盒,這東西一看就很有年頭了,不過令伯洛戈更加驚訝的是,列比烏斯熟練地點燃了香煙,大口抽吸了起來。

這是伯洛戈第一次見到列比烏斯吸煙,他本以為這個工作狂,是不會有這種不良嗜好的。

列比烏斯說著伯洛戈聽不懂的話,「說來,真是令人懷念,伯洛戈。」

「很久之前,我的組長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走到街邊的長椅旁,列比烏斯停了下來,坐在其上,這裡離墾室並不遠,參天的巨柱投向可怖的陰影。

伯洛戈坐在列比烏斯的身旁,仔細地聆聽他的話語。

列比烏斯幽幽道,「她對我說,等她晉升守壘者,調職去別的地方了,我就可以接替她,成為第二組的組長了。」

伯洛戈表面保持著鎮定,可內心裡已經掀起了波濤,在他的記憶里,秩序局裡可從未有過什麼第二組。

不,或許曾經有過第二組,只是因為某事,整個行動組就此解散了。

比如秘密戰爭。

「然後呢?」伯洛戈問,「秘密戰爭爆發了,是嗎?」

列比烏斯大口地吞吸了一下,接著他痛苦地咳嗽了起來,香煙的味道並不好,感覺就像在抽一堆腐爛的樹枝。

「那一天如往常一樣,很平靜,沒什麼要命的突發事件需要處理,」列比烏斯看了眼街角的便利店,將還在燃燒的半截香煙丟到了垃圾桶里,「在那裡我買了包煙,和傑佛里開玩笑說,抽完這包,我就要戒煙了。」

翻開懷表,看了眼時間。

「我記得那個時刻,」列比烏斯說,「大約半小時後,錫林入侵了墾室,秘密戰爭爆發了。」

「那個混帳奪走了我的一切。」

列比烏斯這一次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伯洛戈開始有些坐立不安時,他卻轉過頭,對著伯洛戈開著玩笑。

「往好了想,至少我戒煙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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