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出宮後,已是巳時,烈日將打地越發炙烤得厲害,讓潞王內心也更加煩躁,如湯煮一般,再加上未能如願,也就在回府後,顯得臉色更加難看。

「殿下回來啦?」

潞王府承奉官茅隆見潞王回來,倒是忙迎了過來,且笑著稟道:「南都鄉宦蕭家向我們王府的寺廟捐田五百畝,另有南通政喬家再捐田三百畝……」

潞王垮下臉道:「捐了有什麼用,又不能免役!不要念了!」

茅隆聽後便立即閉了嘴。

「找個科道官上個讓孤就藩的疏,這京城沒法待了!」

「什麼都不能幹,連個不識抬舉的錦衣衛都只能踢一腳,說幾句嘴上厲害的話!」

「更別提干別的,做什麼事,都要考慮皇帝的感受,還不如去藩地呢,或許還少受些氣!」

接著,潞王則坐在椅子上吩咐了一句,然後就把腳搭在了茶几上:「來人,給孤按揉揉腳!」

說著,潞王就罵道:「真不知道什麼做的身板,怎麼踢一腳跟踢到鐵板似的。」

……

「潞王腳踢了內值房錦衣衛把總指揮?」

養心殿。

白晝漸長。

朱翊鈞也就在午後睡了一會兒,現在才醒,且醒後正一邊吃著西瓜,一邊享受著內宦轉動手搖風扇葉送來的涼涼微風,且因張宏來彙報了一件要緊的事,而問起張宏來。

張宏回道:「回皇爺,是的!」

「內廷密告匣里突然密告了此事。」

「不然,這樣的小事,想來底下的人倒也不會奏於陛下知道。」

朱翊鈞早在這之前就讓內廷設立了密告制度,由張宏負責取這些密告事於他知道,所以張宏也就能知道這事。

「這哪裡是什麼小事?!」

一西瓜皮直接被朱翊鈞摔在了張宏面前。

然後,朱翊鈞就呵呵笑了起來:「真正越是近的人越不想你舒坦啊,越不把你當回事啊!」

「回皇爺,還有一件來自慈慶宮聖母身邊宮人的密告,潞王調戲了宮女。」

張宏回道。

「什麼?!」

朱翊鈞瞅了張宏一眼,問:「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幸有女官提醒,倒也沒做什麼,只是言語輕佻了些。」

張宏回道。

朱翊鈞道:「輕佻也不行!」

「打朕的人,在朕的宮裡輕佻,是不是下一步就敢欺朕了?」

朱翊鈞問了一句。

張宏則在這時回道:「另外,慈慶宮的人說,潞王還慫恿聖母讓朝廷免天下寺田賦稅徭役。」

「把潞王押來!」

朱翊鈞沉著臉吩咐了一句。

……

「押孤?」

「這不可能!」

「皇兄怎麼可能押孤,他不怕母后生氣傷心嗎?!」

而沒多久。

當錦衣衛來到潞王府時,向潞王宣達了押他面聖的聖旨後,潞王頗感驚愕,同時也有些驚懼,並有效鴕鳥心態地耍賴說:

「孤不去!孤絕對不去!孤要去告訴母后!」

潞王似乎覺得他只要不去就沒有這事或者就能賴掉此事一樣。

來抓他的錦衣衛官白一清因擔心皇帝只是一時氣頭上,而事後可能還會寬宥自己的皇弟,也就不敢直接動粗,便頗為為難,只得派人將這一情況告知給了劉守有和張敬修。

劉守有也很為難,便看著張敬修:「你看這?」

張敬修則起身道:「我親自去一趟,皇命就是皇命,瞻前顧後不是我忠國公府的風格!」

說著,張敬修就真的親自來了潞王府。

而劉守有則訕訕一笑,不知該作何回答,過了許久後才道:「到底是太岳之子!」

這邊,身著飛魚曳撒服的張敬修,把著繡春刀,在見到潞王后,就問道:「殿下為何要抗旨?」

「要伱管!」

潞王哼了一聲。

張敬修直接拔出了刀,直接朝潞王搠了去:

「抗旨者,殺無赦!」

一時,電光火石間,潞王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饒命!孤沒有要抗旨的意思!」

張敬修的刀竟也恰巧地在這時停在了潞王兩眼間,然後吩咐道:「帶走!」

於是,跟著白一清來的錦衣衛校尉便攙起肥胖的潞王去了宮裡。

白一清則過來道:「幸而緹帥趕來,不然卑職不知該怎麼辦,不過緹帥的刀法倒是精湛,收放自如。」

「丁憂期間,跟定海伯(俞大猷)大公子、何夫山學的。」

張敬修回了一句。

白一清頗為驚訝,道:「如此說來,緹帥想必早已料到天子會用緹帥掌我錦衣衛,緹帥遠謀,吾等不及。」

「那也只是天子英明!」

張敬修回道。

潞王這裡被押到朱翊鈞這裡後,就果斷跪在了地上:「弟不知做了什麼錯事,還請皇兄開恩!」

朱翊鈞看著他:「你竟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潞王道:「弟愚笨,還請皇兄明示!」

「腳踹當值錦衣親軍,調戲服侍聖母的宮女,密謀幹涉朝政而欲陷聖母於不義!」

「你這麼快就忘了?」

朱翊鈞看著潞王:「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敢大義滅親?」

「皇兄容稟啊!」

潞王不由得一怔,隨即就感到後背發涼,他沒想到皇帝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些事。

頓時,他也想起了李太后說的話,說如今的朱翊鈞君威赫赫,天下咸服,任何人再對他不滿也只能忍著,不然只會沒好果子吃,也就忙喊了一聲,便解釋說:

「臣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宮女,並未真心要挑釁皇兄啊!」

「而且那錦衣衛也沒生氣,他若是生氣,臣弟是會道歉的!」

「可見他也是願意開這種玩笑被我這樣打鬧的;還有那宮女,臣弟當時也說了的,真的只是一時說著玩的,並不敢真的做輕狂之事啊。」

潞王回道。

朱翊鈞問道:「你是那隻腳踢的?」

潞王想了想道:「應該是右腳!」

「朕姑且算你是年少打鬧,不懂規矩,且此事也的確不是苦主狀告所致,再加上新禮崇仁,尤其是對本族漢人,要能不殺就不殺,故朕不殺你。」

朱翊鈞道。

潞王一愣:「所以活罪還是有的嗎?」

「怎能沒有?!」

「朕本待天下子民如赤子,何況他們還都是朕的人,可是你能隨意欺辱的?!」

朱翊鈞厲聲回答後,就道:「著侍御司擬旨,潞王無德不法,毫無忠義廉恥孝悌之心,打斷其右腿,作為擅犯朕親軍衛的代價!」

「另外,用竹板扇嘴二十,懲其口無遮攔之失!」

「革除王爵,廢為庶人,且圈禁東瀛長崎,無詔不得離開東瀛!著東瀛撫院造圈禁之所,永世不得再入宮!」

朱翊鈞說完後,潞王整個人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圈禁東瀛?

他沒想到會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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