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規則就是牢籠,不管是你是巨龍還是螞蟻,進來之後都要聽話

銀狐肖恩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漢子,一米七一的個頭,強壯的體型,一頭棕色的短髮,讓他看上去並不是特別的突出。他的眼神里永遠都透著貪婪,他渴望得到更多的東西,以滿足自己對權勢的追求。像他這樣的傭兵團團長,在傭兵這個行業中其實已經走到了末路,不會再有任何發展的前景。如果再擴張下去,不需要任何人針對他,統治階級就會狠下心不顧後果的將他清理掉。

傭兵團不是武裝勢力,也不能成為武裝勢力,因為後者意味著不受控制的威脅,也是那些統治者們最痛恨的目標。

所以肖恩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身份地位上,想方設法的要謀取一官半職,華麗的從傭兵組織轉變成特權階級。在他結交的名單中,有不少富商,還有官員,以及貴族。他雖然貪婪,但他並沒有被貪婪遮住雙眼,他知道自己是權貴手中的利刃,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慣用的利刃,撕碎那些敵人。

對於這些人的要求,肖恩從來都不會拒絕。他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這也讓大人物們對他的擴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自流。

前段時間有一位大人物讓他去劫掠一批貨物,他不問為什麼,也不問是什麼東西,立刻帶著手下埋伏在曠野中,成功的劫掠了五車的貨物。這些貨物是什麼,值多少錢,他不管不問,直接派人送到了大人物的家裡,為此他也得到了誇獎,可誇獎是不夠的,他希望得到更多,比如說警備隊隊長這個職務。

一旦他成為了警備隊隊長,他手下的傭兵們就會變成警備隊員,披上了一層官皮之後他就不是那個卑賤的肖恩,而是警備隊長肖恩,一個站在了特權階級里的「大人物」。

這件事過去沒幾天,就有人告訴他,他惹了麻煩。他劫掠的東西是屬於奧爾特倫堡的專賣商品。對於奧爾特倫堡肖恩不是很了解,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波爾家族攻打奧爾特倫堡,卻被城主施以手段反過來啃的渣子都不剩,那些需要他仰望的貴族更是被斬草除根。

奧爾特倫堡的雷恩,是一個狠角色。

不過事情都做都已經做了,這個時候後悔什麼的就顯得太沒有原則,而且想要往上爬,不得罪人是絕對不行的。相同的利益可以把兩個不認識的人綁在一起,相同的仇恨也同樣可以。

這段時間裡肖恩一直隱居在威尼爾的老巢里,幾乎連家門都不怎麼出,這陣風波沒有過去之前,他連城都不打算出了。

與此同時,他也在和身後的大人物積極的溝通,希望能得到庇護。如果是以前,那位大人物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但現在,情況似乎出現了一絲轉機。

剛剛吃飽喝足,運動了一番,在這隻有十幾度的氣溫下赤果著上身,一顆顆汗珠不斷相容,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條條水漬掛在他的身上,散發著陣陣繚繞的熱氣。胸口十幾道傷口讓他看上去有點駭人,會把他與壞人連在一起。如果忽略掉這些東西,單單去看他的臉,卻給人一種很普通的感覺,他就像路邊一個普通的老農,沒有絲毫驚人的地方。

舉起水桶將一捅涼水當頭澆下,喘息了幾口氣,將木桶丟到一邊。立刻就有女人湊過來幫他擦拭著身上的水珠,他沉思著,思考自己的出路。

不能太被動,在這件事上,一定要主動起來。

「團長,有一個大買賣,接不接?」,手下闖了進來,肖恩也早就習以為常。

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我不是說過麼,最近什麼活都不接。」

手下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肖恩眉毛都要豎起來,瞪了一眼,「說!」

那人舒了一口氣,才低聲下氣的說道:「金色麥穗的老闆說想請託我們運送一批物資去米林城,給出三十個金幣的酬金,不過他們要求挺多的,要我們按時送到,而且貨物不能有任何的損毀,還要我們先支付十五個金幣的保證金。」

金色麥穗是威尼爾城中的一家中型商會,主要經營糧食和生活用品,偶爾也會客串一下走私犯,買賣一點違禁的東西。其實很多商人、商會都在這麼做,買賣那些官方許可的東西並不會有太高的利潤,只有那些不允許買賣的,才能帶來巨額的財富。這次的單子顯然就是要運輸違禁品,否則也不會開出三十個金幣的高價。

這個價格是足夠高了,頂的上五六次出動的價格,肖恩也有點猶豫了起來。他手底下養著七八百號人,人吃馬嚼的每天都是一大筆錢。如果短時間裡劫掠所帶來的風波無法平息,不需要別人動手,銀狐傭兵團自己就瓦解了。他手底下那些亡命徒可不是善良之輩,跟著你肖恩搞不到錢,連吃喝都困難,那憑什麼還要為你賣命?

不斷兼并帶來的後遺症在這一刻變成了大麻煩,他能用錢收買這些人,那麼面對資金困難的境地,那些人自然也會因為沒有錢而離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妥協,「讓三隊去做,路上小心點。」

肖恩並沒有因此覺得有什麼不對,平日裡這種事也很多,一些貴重的東西讓傭兵團經手,就必須先付出一部分押金。萬一傭兵團覺得黑下這些東西比運輸帶來的利潤要更加划算,乾脆不押送直接吞掉,那些商人豈不是要哭暈在廁所里?也正是因為有了押金,商人們才敢於將貴重的東西交給傭兵團們押送。

十五個金幣很快就被取出,送到了金色麥穗老闆的口袋裡,兩輛貼上了封條,甚至被鐵皮圍死的巨大馬車在兩百多號人的護衛下緩緩的離開了威尼爾。

一直到三天後的深夜,肖恩被爭吵聲從夢中驚醒。他猛地坐了起來,一手從床邊掏出一柄長劍,整個人縮在了門後,仔細的聽著屋外的聲音。

「老大已經睡著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這是他的心腹,晚上負責守夜的。

另外有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叫嚷著,「還睡什麼覺?東西都被人劫了,趕緊把老大叫起來,不然要出大事。」

「那不行,反正事情都出了,等明天早上再說……」

「你這人踏馬的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緊跟著就是利劍出鞘的聲音,嗆的一聲。

「幹什麼,想造反啊?」,心腹也拔出了劍。

肖恩這個時候才放鬆了緊繃著的神經,他握著長劍推門而出,多少有些怒氣,「怎麼回事?」

來人他很熟悉,三隊里的一個小隊長,很激靈的一個人。那人頓時哭天喊地的撲了過來,「老大,兄弟們被人劫了,貨走了不說,還死傷了七十多號人。」

肖恩一瞬間腦子一翁,眼前發黑,東西被劫了,人死了他都無所謂,做這一行都是把腦袋系在褲帶上玩命的主。關鍵是那十五個金幣的押金,那可是他口袋裡最後的一點積蓄了。這些年為了巴結權貴,他幾乎花掉了所有的財富,否則那些真正的貴族怎麼可能帶你一個泥狗腿子賤民一起玩?連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這次劫掠奧爾特倫堡那邊的商隊,也沒有任何收入,得到的卻是一個人情。為了這個人情,他還拿出了一筆錢來酬勞那些出動的人手。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眼睛瞪的滾圓,臉上的橫肉凸起,滿面猙獰,「你再說一遍,東西丟了?」

「是……,丟了!」

肖恩用力將手中的人一把丟出來,焦躁的來回走了幾步,眼中閃過一縷寒光,「以前都沒出過問題,為什麼偏偏這次會出事情,而且還在這個時候?」,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去查,一個個的問,我要知道真相!」

與此同時,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披上了一件衣服,帶著兩名手下,快速的前往金色麥穗的店鋪。他需要解釋一下,最好能討要回押金,先熬過這個月再說。

等他到了金色麥穗的時候,店門早就關了,他又趕往南城區,找到了金色麥穗老闆的家。

面對找上門來的肖恩,金色麥穗的老闆多有不悅,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望著肖恩,「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肖恩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低聲下氣的說道:「東西丟了……」

那商人一愣,「丟了?」,他猛地抓起剛剛倒滿熱水的杯子丟向肖恩,「你踏馬的和我保證東西不會出問題,現在你告訴我丟了?」

肖恩不敢躲,也不能躲,任由滾燙的開水淋在他的身上,胸口一陣陣火辣辣的疼。他眼神格外的滲人,猛地揉了揉臉,讓僵硬的肌肉軟化下來,「是,丟了。」

「丟了你來幹什麼?」,商人站起來一腳踹翻了椅子,外面的護衛立刻沖了進來,虎視眈眈的望著肖恩等三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意圖。

「我現在手頭緊,能不能先把押金給我,等我緩過來氣之後,雙倍奉上。」,他表現的很卑微,也不得不這麼做。他正在努力成為特權階級的一員,就必須按照特權階級定下的遊戲規則來玩。掀桌子什麼的不是不可以,可一旦掀了桌子,就意味著上升的通道永遠的關閉,這個損失他承受不起。

商人冷笑著望著他,眼裡寒光閃爍,「想要回押金?可以!」,不等肖恩露出高興的表情,商人又說道:「東西找回來,我給你雙倍押金都行。要是找不回來……」,商人冷哼了兩聲,不再多言,轉身回了裡屋。

管家冷著臉擋住了肖恩的視線,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肖恩首領,請回吧,老爺要休息了。」

肖恩的指甲都掐進了掌心,他劇烈的喘息著,起伏不定的胸口裡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炸開。他眼珠子都紅了起來,森然的望著管家,用力點了點頭,「好,好,我走!」

在一眾護衛防備的視線中,他慢慢走出了富商的莊園。

怎麼辦?

一瞬間,這個有著雄心壯志的男人,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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