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雷恩簡直不可理喻!」,弗雷德恨恨的將自己的手套用力摔在桌子上,嘭的一聲,議事大廳里迴蕩起了一連串的迴音。他怒氣沖沖的來回走了幾步,抬頭望向賽亞,「我們不能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否則我們會一事無成,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刻出去勘探礦脈,然後將這裡的情報反饋到帝都。」

「不管是彼拉戈斯閣下還是帕爾斯女皇陛下,都不會讓雷恩這個混蛋繼續如此囂張的蹦躂。他居然敢殺一名申明了自己權力的貴族,這是再挑戰整個貴族階級,是在挑戰所有的統治者!」,弗雷德真的被氣壞了,他是彼拉戈斯的侄子,像權勢到了彼拉戈斯這樣,成為了貴族集團的首領,分家不分家對他就已經沒有了意義。

據統計整個尤雷薩家族擁有爵位的貴族已經超過十人,這些爵位來路都不怎麼正規,完全是巧取豪奪來的。特別是奧蘭多五世內亂期間,這些堅定的站在了帝國這邊的貴族抓住了反叛的貴族之後,會讓自己的孩子過繼給對方,然後逼迫他們將爵位傳給自己的孩子。在最後,他們會殺光所有叛國的貴族,只留下已經得到了爵位的子嗣,再把他們重新納入家族裡,這樣就可以為家族增加許多的爵位。

這一招被廣泛的應用在內戰期間,這也是為什麼從奧蘭多五世開始,貴族集團成為了皇室統治這最大的敵人。他們觸動了皇室的權力,挑戰了皇室的底線,如果不是皇室不願意讓國家四分五裂,或許他們之間早就開戰了。千萬不要以為那些貴族就真的畏懼皇室,在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絕對敢於揮舞著長劍,去嘗試著推翻現有的統治者。

尤雷薩家族的勢力和實力讓弗雷德這個並不算重要的家族成員也享受到了家族強大帶來的好處,在帝都,只要他亮出了尤雷薩家族的族徽,不管是皇室成員如賽亞這樣的,亦或是其他貴族,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一點面子,除非是立場和原則性問題。就像賽亞之前所幻想的,雖然監工是一份艱苦的活,不過勝在有足夠多的好處,而且離帝都足夠遠。

在這鄉下地方,他們這些大貴族的成員豈不是都成為了土皇帝一樣的存在?那可比在帝都處處受到掣肘要強得多。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剛來到威尼爾,就被雷恩明里暗裡的威脅了一頓,還被雷恩莫名其妙的打了臉,這讓弗雷德怒火中燒,恨不得拔出劍找雷恩決鬥——雷恩不能修煉戰氣和魔法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況且整個帝國中最強大的力量也不是個人的武勇,而是智慧與政治。智慧能避免傷害,政治能化作利劍斬殺對手。

每次政治風波中死去的那些大人物,又幾個是被強大的武者殺死的?他們不都是死在了政治的屠刀之下嗎?

賽亞陰沉著臉坐了回去,他捏著自己發青的下巴,堅硬的鬍子在手指的揉捏下微微刺激著他手指肚上的皮膚,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使團里其他的成員中帝國研究院負責勘探的學士望著描繪了彩畫的吊頂發獃,不管最終雙方有沒有什麼糾葛矛盾和衝突,與他們都沒什麼關係。而其他成員要麼沒有顯赫的身份,要麼只是來監督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的,和雷恩之間也沒有太直接的衝突,一個個都閉口不言。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其實也是一種政治,只是賽亞和弗雷德還太年輕,三十幾歲中有二十多歲時光浪費在了揮霍和女人身上,否則他們應該團結所有人,至少讓使團自己的立場保持一致,擁有同樣的目的才對。

想了許久,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賽亞和弗雷德擁有的東西譬如權力、家世什麼的雷恩根本鳥都不鳥,連帕爾斯女皇的最終決定他都可以反抗,更何況是這兩個小傢伙?這就像小孩子拿著小刀去找大人的麻煩,這個大人不僅身強力壯,還穿著全身鎧,是徹底沒有任何辦法了。

賽亞嘆了一口氣,「要不我們先把礦脈勘探出來吧,實在不行灰溜溜的回去也好,總之我覺得在沒有進一步消息的情況下,暫時不應該和雷恩有正面的衝突。」

弗雷德氣鼓鼓的望著賽亞,眼睛裡的諷刺似乎是在嘲笑賽亞居然畏縮了,可漸漸地,他的眼神也變得沉默灰暗起來。賽亞說的很對,和雷恩這樣只知道蠻幹而且膽大妄為的人作對,他們肯定討不了好。

「貝爾之王!」,弗萊德壓低了聲音,口氣里充滿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冰冷的可怕,「嘿嘿!」

收拾了一番心情,在幾名使團成員明確的拒絕下,賽亞和弗萊德再次充滿了怒氣的帶著一百五十名騎士和帝國研究院的兩位學士上路了,根據他們獲得的情報,這個礦脈應該在威尼爾的東北方向,位於威尼爾和西流城之間的荒野中。

當他們出城的時候,威尼爾城內的眼線已經將他們的行蹤都彙報給了雷恩。

雷恩坐在領主府的書房裡,拿著精緻的指甲刀為自己修剪著指甲,他專注的仿佛這個世界裡修剪指甲才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書房裡的人不多,博爾遜、米羅娜和維格羅斯,這三人此時都十分的沉默,博爾遜在思考雷恩為什麼突然要來威尼爾,而不是留在奧爾特倫堡處理那邊對黑蠻的戰爭,米羅娜卻想著和博爾遜不同的東西。雷恩所表現出的強硬讓她震驚,要知道約伯格還是貝爾行省的總督,這裡的事情和雷恩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但很顯然她在帝都時所知道的情報早就過時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被人戲稱為貝爾之王的雷恩,已經坐實了這個名頭。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孩子維格羅斯要在威尼爾這片封地上就任,首先需要面對的就是雷恩這樣態度強硬的傢伙。作為一個貴族,她是不合格的,缺少明銳的觀察力,缺少一顆聰明的頭腦,有時候還會盲目的衝動。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是所有母親的榜樣,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是不能付出。

答應博爾遜的求婚,一方面是被博爾遜所說的東西嚇到了,不過也不能說他做的不對,至少從目前來看博爾遜並沒有騙她。斯巴拉費這個小叔子在此之前一直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是沒想到居然被雷恩三下兩下就除掉了。但若是因此就真的委身於博爾遜,米羅娜心裡也是十分不甘心的。

比起博爾遜,顯然雷恩更具有投資價值。

她臉上不動聲色,低眉順眼的望著腳尖的地面,一副委屈柔弱的樣子。

而這間房間裡年紀最小的維格羅斯,依舊好奇的看著雷恩。比起其他人,這個小傢伙能明顯的感覺到雷恩和其他人的不同。所有人都害怕他,就像在帝都時維格羅斯面對嚴厲的學士那樣,由內而外的有一種恐懼和敬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可他很羨慕這種能力,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媽媽,他不知道如何做,讓人害怕或許就是一個好方法。

最先開口的就是維格羅斯,也是讓人想不到的小傢伙。他努力的回憶著學士教導他的一切,先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不讓自己看上去有失體面,然後捋了捋頭髮,握拳輕咳了一聲。學士告訴過他,如果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可以用一些比較禮貌的方式,而不是粗暴的直接說話。

一聲清脆帶著童音的咳嗽,讓雷恩微微抬頭望去,米羅娜心頭一緊,連忙伸手將維格羅斯攬在了懷裡。維格羅斯年紀很小,雖然學了很多東西,可畢竟是個孩子,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米羅娜緊張的望著雷恩,緊緊閉著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的瞳仁裡帶著一絲擔憂,「抱歉,子爵閣下,維格羅斯年紀還小,一點也不懂事。」

雷恩笑了笑,望著維格羅斯招了招手,他喜歡小孩子。小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樣,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心思,心靈純凈的如剔透的水晶,沒有一絲塵埃。和小孩子在一起,聽著他們那純真帶著天馬行空思想的對話,能讓自己的心態都變得年輕起來。

維格羅斯掙脫開米羅娜的懷抱,米羅娜想要拉住維格羅斯,避免他懵懂無知衝撞了這個位高權重的年輕人。可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雷恩眼神的一瞬間,手中的動作一頓,維格羅斯就脫離了她能夠到的範圍,跑到了書桌邊上。

小傢伙很精神,長得也不錯,繼承米羅娜秀氣的相貌,長大了應該是一個帥小伙。雷恩笑吟吟的望著他,目光溫潤如玉,「你好,你是想對我說什麼嗎?」

維格羅斯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頭望了望米羅娜,表情略微嚴肅的點點頭,「是的,閣下。」

他一般正經的模樣讓人禁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小大人說的就是這種表情吧?特別是他說閣下這個詞的時候,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嚴肅,反而讓很感覺到一種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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