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 在針鋒相對的過程中,不一定要循規蹈矩,頗具而出也是一種方式

維托沒有考慮太久,吩咐了一聲,「讓阿格羅過來。」

阿格羅是維托的長子,如果不是塞比斯的突然失勢,也輪不到他這個並不是很受待見的長子未來繼承維托的爵位。不過好在阿格羅雖然不受待見,可該受到的的教育也都接受到了,同時他曾經的身份和地位,讓他保持著一種謙遜恭謙的態度,這讓維托稍微順眼了那麼一點。

阿格羅這個詞在德西語中意味著鋒利的刺,想必他誕生的時候,維托也在他的身上也寄託了很多的希望,只是每個不同的家族對甄選繼承人身份的方式,都有著獨特的見解。

年輕的長子很快就出現在維托的書房外,他並沒有像塞比斯那樣不經過宣召就大咧咧的闖進來,而是站在門口敲了敲門,低垂著腦袋,雙手自然的垂在身側,低眉順眼的叫了一聲「父親」。

維托回過神來,抬頭瞥了他一眼,招了招手,指著桌子上的信函,閉上了眼睛。

阿格羅這才邁步走入這間書房,小心意義的湊到桌子前,也不坐下,就站在那翻看著桌子上的信件。他面色沉穩,無悲無喜,幾乎沒有任何的波動。他抿著嘴將信件收攏在一起,整齊的放在了書桌的一角,這時候維托才睜開眼睛,直勾勾的望著他。

「你有什麼想法?」,這也算是考校這個兒子的題目,其實他心裡也很矛盾。他很想聽見長子寬宏大量的表示一下兄弟之間的恭謙友愛,又想要他表現出果斷的決斷。前者涉及到了親情,而後者,將關係到阿格羅有朝一日繼承了族長和爵位之後的態度和風格。

一隻綿羊絕對不可能在狼群中活得太久,只有餓虎才能站穩腳步。

「弟弟實在太不像話了……」,阿格羅瞄了一眼維托,斟酌著用謹慎的語氣說道:「我的想法是禁足,將他圈禁起來,只有這樣他才沒有機會在外面亂來。」

維托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也不知道是覺得之阿格羅的方法太過於溫和,還是怪他有些不近親情,畢竟是親兄弟,居然要圈禁弟弟。

圈禁這個詞對貴族們來說,絕對比死亡這個詞所帶來的恐懼要更甚三分。

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恐懼和痛苦,而圈禁,則意味著長時間精神上的折磨。這就像將一個夜夜笙歌的浪蕩子拴在某個封閉的空間裡。還沒有等到他認識到錯誤的時候,說不定他已經瘋了,或者自殺了。

人可以把動物關在籠子裡是因為動物還沒有進化出類似人類這樣宏偉的生命和偉大的智慧,以及對自由無限的渴望與追求。但是人不行,所以每個貴族最害怕的不是攻擊性的懲戒,比如說挨鞭子抽打之類的,而是圈禁。

維托突然間感覺到一陣疲憊,他心裡的苦又有誰知道?黃金貴族這艘巨大的戰艦已經在緩緩下沉,為了讓家族不至於要淪落到成為歷史的塵埃的地步,他已經想盡一切辦法使家族重新振作。很多人說他不要臉,說他長了一張狗臉,說他是一個混蛋。為了獲得更高的地位和權力,他沒有什麼是不能出賣的。

可又有誰知道,誰可以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族,為了榮耀?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塞比斯還搞出這麼多事情來,顯然已經過了維托的忍耐範圍。他不得不讓阿格羅去告訴那個混帳玩意,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甚至在維托內心的最深處,有一抹若有若無的殺意一閃而逝。

他思索了片刻,揮了揮手,低著頭繼續看向桌面上的文件,「現在就去辦吧,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弟弟。不要讓他成為我們的負擔,但是也不能太過火了。」

阿格羅心頭一動,欠身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就像維托擔憂的那樣,在這個特殊的時候,任何有可能被當做武器來攻訐他的口實,都必須儘快抹去,做到不會出現任何一絲意外才行!

當然,他肯定不知道雷恩已經準備著手對付他,不然回去的就不是阿格羅,而是他本人。

在這看似平靜的湖面之下,其實早已暗流涌動。

最近帕爾斯女皇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之後,一些聰明的貴族們都已經現了帝國的政治氣氛似乎有一些不太對勁。特別是艾薩克、彼拉戈斯這樣過去的貴族集團領袖,他們更是現了一絲不太正常的苗頭,先那些貴族們,似乎有些已經不是那麼聽話了。這些人已經不知不覺倒向了皇室,倒向了帕爾斯。

等艾薩克他們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帕爾斯女皇用了一個小小的花招,就突破了帝國議會的桎梏,一口氣得到了她想要的政治成果。

而聰明的幕僚們,也終於明白了帕爾斯女皇的良苦用心――她想用法律作為籠子,將貴族的特權關入其中!

豁免權好不好?

對於底下層的貴族的確非常有好處,但是對於大貴族們,特別是像艾薩克這樣的大貴族,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一隻害蟲能做出最大的壞事,就是咬穿、啃食幾片葉子。想要一隻害蟲去毀家滅國,難度實在是太高了一點。那麼一隻巨龍能做出最大的壞事是什麼?那真的就是足以毀家滅國,千里無人煙了。

都是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壞事,為什麼所造成的結果有著天壤之別?原因還是在體積上,害蟲小而巨龍大。

這就像現在帝國和貴族們的關係一樣,小貴族就是害蟲,他們拼了命的幹壞事,無非就是折騰出一些不疼不癢的麻煩。但是那些大貴族們一旦要動,有可能就是驚天動地!

豁免權就是牢籠,第一步先限制住大貴族們,放掉數量更多的普通貴族,從而緩和貴族階級本身的可能存在的矛盾與衝突。人性本身就是惡的,哪怕是接受精英教育的貴族們,一樣熱衷於期待那些地位和權勢高於自己的人倒霉,這或許是每個智慧生物的特性。

等解決了這些最麻煩的大貴族之後,帕爾斯女皇就會對小貴族們開始動手,徹底清理掉貴族階級對皇室的傷害,將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議會?

真到了那一步,有沒有議會,還不是帕爾斯女皇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事情?

也許很多人還無法看到那麼遠的事情,但是已經能隱約感覺到莫名的危險正在靠近。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艾薩克躺坐在沙中,仰望著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別人,「我們的皇帝陛下不可能這麼好心,我的父親曾經告訴過我,當別人把錢主動放進你的口袋裡,要麼你擁有他需要的東西,要麼就是他想從你的口袋裡拿走更多的錢。」

「一定,一定有什麼是我們還沒有現的問題。」

房間裡烏煙瘴氣,煙燻火燎,彼拉戈斯皺著眉頭打了身邊一名小貴族去打開窗戶透透氣,他瞥了一眼患得患失的艾薩克,將手中的煙斗放下,「我認為,農加萊爾那個傢伙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然他這次為什麼沒有來?」

艾薩克、彼拉戈斯和農加萊爾三個人以前經常在一起會面,洽談一些關於帝國貴族和政治上的東西,私底下都在使勁給帕爾斯女皇下絆子。但是這一次彼拉戈斯邀請農加萊爾的時候,後者居然回絕了!這就讓兩位本身就有些多疑的大貴族,對農加萊爾無法前來的原因,產生了更多的懷疑。

這個傢伙,是不是已經和皇室搞在一起了?

南方新興的貴族集團隨著海運的逐漸頻繁以及船隻技術的不斷提高,從人人鄙夷的鄉下窮鬼土包子,搖身一變變成了大土豪,在很短的時間就完成最初,也是最困難的原始累積。也正是因為這樣,新興的南方貴族和皇室之間並沒有那麼多齷齪,恰恰相反的是老牌的北方貴族反而和南方貴族之間,有些摩擦、衝突。

如果說農加萊爾倒戈了,艾薩克和彼拉戈斯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一句玩笑話,而是當做真實生過的事情來對待。

「算了,不管他了,我們現在需要拿出一個對策來。如果、萬一帕爾斯女皇的新政影響到了我,至少我們準備,不會坐以待斃。」

彼拉戈斯贊同的點了點頭,他眼中的利芒一閃而逝,環顧四周。今天聚集在這裡的基本上就是兩幫人的核心成員,那些不算核心的成員也無法融入到這個圈子裡。小集體文化說的好聽點是一種狹隘的利己社交文化,在這裡的人,大多數最終對利益的追求,都是一致的。

彼拉戈斯十根手指指尖相互抵在一起,架在沙的扶手上,他臉色嚴肅,吐出了一句話,「如果真有一天帕爾斯把我們逼到了絕境,那麼我們為什麼還要讓她繼續成為我們的皇帝呢?」

房間裡的貴族們臉色一窒,難以置信的看著臉色陰沉的彼拉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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