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張警官終於停了下來,道:「小謝,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小謝正色道:「付仁不僅僅是有問題,而且問題非常大!」
張警官滿臉欣慰道:「說說,問題在哪裡?」
「首先,鮑春主動找到付仁這事就非常巧合,當然這點可以用「付仁到處散播求心臟的信息最後被鮑春知曉」來解釋,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就未免太古怪了!」
小謝思索了一下,繼續道:「除了上面這個巧合之外,付仁之後又遇到了兩個巧合,其一就是他是在確定要給鮑春找一個假父親之後,「偶然」發現長得和鮑有為極其相似的賈某。其二,在和賈某的攀談中,付仁發現賈某的兒子居然還得了和付靜一樣的先天性心臟病。以上三個巧合分開遇到我相信,但湊到一起的可能性太小了!再加上您之前分析的,如果只是單純地找一個人假扮鮑春的父親,付仁完全沒有必要冒著極大風險幫賈某潛逃,所以我推測,付仁一定隱瞞了很重要的信息!」
張警官道:「能不能推測出他隱瞞了什麼?」
小謝自信道:「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我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張警官哈哈一笑道:「那行,下一步的行動就讓你來安排!」
小謝聞言也老實不客氣地拿出手機,撥打了幾個電話將任務安排了下去。
小謝一邊安排任務一邊看著張警官神色的變化,查案子不是兒戲,此案案情又極為複雜,雖然張警官說讓自己安排,但如果安排有差錯的話他一定會提醒自己。
幸好整個過程張警官都微笑著一言不發,這也讓小謝信心倍增,如此安排一定可以迅速找出真相!
任務安排妥當後,已經到了第二天凌晨,從案發開始到現在足足過去了十幾個小時,這十幾個小時小謝粒米未進,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張警官變戲法般拿出四桶方便麵道:「一人兩桶,吃完什麼都不要想,立即休息。」
小謝點了點頭,狼吞虎咽將兩桶方便麵吃完後,徑直到警局宿舍休息。
幾個小時之後,必將迎來另一場狂風暴雨!
神經緊繃了一整天的小謝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但早上七點她還是準點就醒來了,和一到放假就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我不一樣,小謝養成了良好的習慣。
張警官當晚也住在了警局的宿舍,這一中一青兩位「神探」一大早又湊到一起端著一碗米粉邊吃邊商量案情,正是他們這樣的精神,帶動了刑偵大隊所有人的工作積極性,讓張警官所在大隊每年都成了其他部門學習的標兵。
今天食堂的米粉味道特別好,掌勺師傅知道這兩位昨天忙到深夜,特意給兩天多加了一勺紅燒肉做澆頭。
紅燒肉是除了牛排之外小謝第二喜歡吃的食物,但她似乎全無胃口,喝了一口湯吃了一塊肉就放下筷子,米粉全然沒動,猶豫道:「老大,昨天我的安排沒有問題吧?怎麼現在還沒有消息?」
張警官笑道:「你猴急什麼?現在才七點半,安心等著吧,你的安排完全沒有問題!」
小謝聞言這才舒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吃起味道鮮美的紅燒肉蓋碼粉來。
「小謝,注意點形象。」張警官看著飯後拿著牙籤肆無忌憚剔著牙的小謝幾乎笑出聲來,「你這樣子怎麼嫁得出去,再有幾年你就三十了,到時候我可沒辦法和九泉之下的老謝交待。」
小謝無所謂道:「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唄,光查案子我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結婚養孩子?」
「好吧,你現在是不急,等你三十歲就知道後悔了。」張警官頗有點無奈,只能轉移話題道:「說說,你是怎麼發現應該去賈某孩子就診的醫院調查的?」
一說到查案子小謝馬上就來了興趣,當即眉飛色舞地說起今天凌晨促使自己安排任務的緣由來。
原來小謝今天凌晨的安排只有一個:去賈某孩子就診的醫院進行調查,看是否有醫生或者護士在鮑春死亡的那段時間有過可疑的行跡。
而促使小謝如此安排的理由有三:
第一自然是付仁所說的那些巧合。
付仁這麼一個有錢人,平常又從來不愛吃燒烤,怎麼可能在想找個人假扮鮑有為的時候,就正好在平常從來都不關顧的XX路夜市上發現了賈某?
所以小謝就推測,是不是有人暗中向付仁提供了情報?
「有人看到了和鮑有為長得差不多的人就通知了我」明顯比「我自己不經意間就發現了一個長得和鮑有為相似的人」可信度更高。
如果真的存在這麼個人的話,必定和案件有很大的關係,否則付仁完全沒有必要隱瞞。
第二則是鮑春死亡的方式。
鮑春死亡是針頭從頭頂注射了藥物,導致麻痹神經最終腦死亡,當時鮑春服食了安眠藥無法自己動手,必然有另外一個人下手導致鮑春死亡。
第三則是心臟移植手術本身。
心臟移植是一個大型手術,不僅僅手術過程複雜,對捐贈者要求也極為苛刻,心臟健康配型成功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還需要死者心臟的取出時間距離死亡時間越近越好,雖然手術的過程是在心臟停搏的情況下進行,但最好在手術前心臟還處於跳動的狀態,也就是醫學上常見的「腦死亡」狀態。
腦死亡,心臟還在跳動,這就是動手術時捐贈者的最佳狀態!
所以賈某口口聲聲說「我看到鮑春的時候鮑春已經死亡」是錯誤的,實際上那個時候鮑春只是瀕臨腦死亡,逐漸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看起來就像真正死亡一樣。
賈某不知道情有可原,但女兒等著做手術的付仁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正常的情況下,知道鮑春地址的付仁應該會馬上就到鮑春附近等著,只要鮑春有昏迷的跡象就馬上送往醫院,趁著鮑春將死未死的時候動手術。而不是在家裡一直等到六點半才出發。
之所以鮑春能毫無顧忌等到六點多再出發,只有一個原因:
在鮑春死亡的現場,有一個人在看著鮑春,而且這個人非常懂行,知道什麼時候做手術是最佳的時間,他等到鮑春完全昏迷逐漸腦死亡,才通知付仁讓他前來拖走遺體,這個人付仁一定認識,所以他整個過程才這麼放心!
結合以上三個疑點,小謝推測,這個神秘人物極有可能是一個醫生或者護士!他(她)工作的地點就在診斷出賈某兒子心臟病的那家醫院!
是他(她)給鮑春注射了藥物導致其腦死亡!
是他(她)掌握了最佳時間,並通知付仁接到鮑春遺體送往動手術的醫院。
是他(她)在自己醫院見到了帶孩子前來治病、長得和鮑春父親極為相似的賈某,才讓付仁知道一個夜宵攤子上的燒烤老闆正是自己最好的背鍋對象!
只有這樣,才能夠完美解釋以上種種疑點!
「果然你還是晚兩年結婚的好,不然等你懷上孩子暫時無法上班,再找一個你這麼優秀的女刑偵就實在太困難了!」張警官感嘆道。
小謝思路的稠密,第一次讓張警官也覺得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