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龍雖然答應幫忙去黑市弄藥品救助傷兵,但他並不想讓收容站的潰兵們去打仗。

「老子話就說這兒了,要去的都他媽不是玩意兒,就算是玩意兒,那也是欠收拾欠拍的玩意兒,漚壞了心的爛蘿蔔,你們去送死當炮灰,人家連正眼都不帶瞧上一眼的,你說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欠的,就你們這一條條賤骨頭的命,誰稀罕呢?老子就把話放這兒了,你們想去的,誰不服氣的,就把老子給打啞巴了!」

迷龍惡狠狠的罵著。

如果沒有人阻止,韓征知道馬上迷龍混戰潰兵們的名場面就要上演了,但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把力量用在內耗上,除了給人更多的悲哀之外,別無他助。

所以韓征按住了那個急切想要衝出去,鼓起勇氣挑戰迷龍的潰兵,然後率先走到了迷龍的面前。

迷龍愣住了,原本叫囂的聲音戛然而止。

但他並不準備放棄,像是個憤怒的犀牛一般,向著韓征狠狠地撞去。

結果是可以預料的,僅僅是憑藉著蠻力的迷龍怎麼可能會是韓征的對手,韓征隨意使了一個巧勁兒,迷龍的這股子力氣就全部用在了與地面的狠狠親吻之中。

緊接著迷龍爬了起來,被摔倒!

爬起來,被摔倒!

……

潰兵們在震撼中發現,這個在他們眼中惡霸一樣的迷龍,此刻在韓征的手上居然弱小的像是一個孩子。

潰兵們圍著,看著,甚至還有叫好的。

迷龍慢慢的打累了,再一次被韓征輕易撂倒之後,乾脆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只是拿赤紅的眼睛瞪著韓征。

「發泄好了?那就他麼地給我站起來,用這種方式逃避戰爭的失敗,戰友的犧牲和家鄉的淪陷帶給你的苦悶,屁用都沒有,只會讓你繼續的頹廢和衰敗下去,然後徹底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韓征踹了迷龍一腳,直踹的周圍的潰兵們心驚肉跳,平日裡哪敢有人這樣對迷龍大爺呦!

「我們都知道你苦,你們東北人最苦,從31年流亡入關到現在,恐怕已經失望了十幾年了,但這不是你頹廢和墮落的緣由,更不是你虐待欺壓自己的排位長李烏拉的緣由,迷龍,有力氣等到了緬甸,在小鬼子身上使去。」

韓征說著,目光在收容站所有潰兵的身上掃過。

「現在我只想聽聽你們的心聲,是不是已經把身為軍人的最後一點的血性和熱情都給消磨掉了。」

「不辣,這次去緬甸殺小東洋,你去不去?」

「去嘞!這有啥子好猶豫的?」

「那就去把你為了兩顆白菜丟掉的軍裝和槍全部給老子要回來,除了偷和搶之外,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韓征喝道。

「好嘞!」

「好什麼好?軍人回答問題的時候是用的「好」字嗎?」

「是,長官!」不辣應道,轉身跑出了收容站。

要麻將腦袋歪到一邊,「他是哪個長官呦?和煩啦一樣的中尉?還是和李烏拉一樣的少尉?」

「要麻。」韓征喊道。

「到,長官好!」要麻想都沒想就衝著韓征敬了一個不算標準的禮。

周圍人:「……」

「老子問你,還敢不敢上戰場?還想不想打一場勝仗?還願不願意殺上兩個鬼子?」

「我敢,我想,我願意。」要麻回道。

「好,那就算你一個。」

「康丫。」

「到!」

「願不願意去?」

「我願意。」

「蛇屁股。」

「到。」

「還有沒有這個膽兒?」

「我有。」

「豆餅,去不去?」

「俺去。」

……

「李連勝。」

「他連勝個屁。」迷龍的聲音響起。

韓征一腳把剛剛站起來的迷龍再次踹翻,盯著李烏拉道:「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長官,我叫李連勝,東北軍少尉排長。」

「你還好意思說,你也不覺孬,你他媽害死多少人啊?」

韓征又踹了迷龍一腳,迷龍只顧著疼痛了,暫時忘卻了打擊李連勝。

可就是這短暫的話語,卻讓剛剛挺起了胸膛的李連勝又重新佝僂了下去,像是一個卑微者。

「把胸膛給我挺起來,作為一個軍人,要是連挺胸抬頭都做不到,趁早滾回去種地去。」韓征猛喝,李連勝連忙又挺直了身子。

「阿譯,你怎麼想,願不願意跟著兄弟們上一回戰場?」

「我,我願意!」阿譯舉起了手應道。

韓征繼續發號施令,像是收容站里的最高指揮官。

真要是說起來,這些潰兵裡邊有軍銜的軍官只有這麼幾個:少校阿譯,中尉孟煩了,少尉康丫,少尉李連勝,少尉郝獸醫。

此時此刻,少校阿譯,少尉康丫和李連勝都已經應過韓征了,郝獸醫自不必說,五個軍官裡邊只剩下孟煩了沒有搭話。

原本孟煩了還在等著,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最犀利的語言,做好了準備,只要韓徵發問,他就會想也不想地拒絕。

可事實卻令他有些意外,韓征將收容站的每一個潰兵幾乎都問了一遍,唯獨落下了他。

「好了,現在大家的心意我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我想說的是,無論失敗多少次,只要還有一顆想要勝利的心,那這個人就還沒有爛到骨子裡頭去。

或許你們會好奇,我是什麼人,憑什麼對你們發號施令?

說的也是,畢竟這你們這裡邊還有中尉,還有少尉,甚至還有少校呢!

可我想說的是,如果這些人不能帶你們打勝仗,那他們屁都不是,沒看見迷龍這小子把自家排長打得像是條狗嗎?

你們也不用好奇我的軍銜和官職,這些在我看來一文不值,你們只需要知道的是,從今天起我將成為你們的教官。

什麼教官?教你們如何打勝仗,教你們如何掌握打勝仗的本事的教官。

我現在最後問你們一句,願不願意加入我的特訓,掌握打勝仗的本領,然後殺他娘的小鬼子去?」

潰兵們多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豪言壯語了,多久沒有聽到這樣振奮人心的鼓舞話語了,此刻他們內心的熱血似乎又被喚醒了,一個個紛紛應聲。

「迷糊,那我呢?你為什麼不問我?」孟煩了終於耐不住性子問了一句,周圍慢慢安靜下來。

韓征朗聲道:「兄弟們,從今天起我成為你們的教官,你們就不再是潰兵了,而是學員,特訓學員,學員們,現在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說說,要是一顆老鼠屎掉到了一鍋湯里會怎樣?」

「那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唄!」不辣說道。

「那麼如果有一個爛人加到了一群想要打勝仗的隊伍里,會怎麼樣?」

「……」眾人沉默,若有所思的望著韓征意有所指的孟煩了。

孟煩了的臉色難看了些,「迷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征道:「意思很簡單,如果你孟煩了還對得起自己中尉副連長這個職位,還有一顆想要打勝仗的心的話,那麼不用我問你,你可以自己站到我們的特訓隊伍中去。

可如果你是一個爛人,一個爛到了骨子裡的人,甚至連勝仗都再也不想去爭取的爛人,那麼我何必問你?

那就像是一顆老鼠屎,沒準兒就把一鍋好湯給破壞掉了。」

孟煩了梗著脖子道:「沒人想當爛人,更沒人想當老鼠屎,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們要去做什麼,難道就是去做一文不值的炮灰嗎?死了,連埋你的人都沒有。」

這話語讓周圍的一雙雙眼睛落寞下來,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韓征鼓起了掌,「學員們,現在你們看到了吧,為什麼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湯!

因為他自個兒想當爛人,還想讓大家跟他爛到一塊兒去呢!

炮灰?誰告訴你我們要去當炮灰的?」

「如果不是去當炮灰,這次去緬甸怎麼可能輪得到咱們這些殘兵敗將?」孟煩了爭辯道。

「所以炮灰是你說的,就算上面也是這個意思,可至少人家沒有明說,可你已經打心底把自己當成一個炮灰了。

可我想問的是,可我想問在座所有人的是,你們撒泡尿在地上當鏡子,照照自己現在這個球樣子,除了當炮灰,你們還能當什麼?

要我說,拿現在的你們當炮灰老子都嫌浪費資源呢!」

韓征惡狠狠的話語讓一眾潰兵們都低下了頭去,孟煩了竟是無話可說。

「人活一口氣,要是連撐起自己骨架的脊樑都沒了,那還不如死了,沒有人願意當炮灰,誰也不願意當炮灰,但你們總得拿出點兒勁頭起來,你們得用實際行動告訴別人,你們是能殺鬼子能打勝仗的,而不是去做毫無價值的炮灰。

就好比現在,明知道人家上面很快就要過來收編了,難道我們還要像這樣整日裡混吃等死?

就這副狗樣子,任哪個上面的軍官來看了,也只會覺得咱們就適合做炮灰,這怨不得別人,全得怪在我們自己頭上。

為啥?因為我們他媽的自己不知道爭氣啊!

……

……」

韓征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髒話,一口氣罵出了這麼多惡人的話語。

但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

【孟煩了:勇氣值10%,信仰值10%】

【豆餅:勇氣值8%,信仰值12%】

……

【阿譯:勇氣值6%,信仰值50%】

潰兵們的信仰值和勇氣值似乎都有了一定幅度的上漲。

「所以我想說的是,我們是不是總得行動起來,做點兒什麼?而不是繼續這樣像是地老鼠一般在黑暗的角落裡活著。

在收編的人員到來之前,咱們得讓自己像樣起來,至少得像一支軍隊,像一支能夠殺鬼子打勝仗的軍隊,那麼後續就算是做炮灰,咱們也照樣能他娘的打出精彩。」

「就問你們一句,作為男人,作為軍人,有沒有這個種?」

「有!」

「有——」

隨著第一聲呼應開始出現,連鎖效應之下所有的潰兵們都跟著喊了起來,就連一直在沉思中的孟煩了都下意識地舉起了手。

收容戰一時喊聲震天,在收容站周圍的禪達民眾們疑惑地向著收容站望去,他們不曉得這些潰兵們又在鬧什麼么蛾子,只是希望這些兵油子們不要出來擾亂大家的生活才是。

「好!」

韓征伸手,隨著一聲震喝,潰兵們緩緩安靜下來。

「那麼從今天起,除了傷員之外,所有人員開始特訓計劃。我知道訓練是需要消耗體能的事,需要吃飽肚子的,你們放心,食物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至少咱們現在還能頂一陣子,為什麼,因為咱們這隊伍裡頭還有個土財主呢!」

韓正說著又踹了迷龍一腳,罵道:「你小子倒是說句話啊!」

迷龍此刻也被韓征這一番演講動員給說動了,再加上韓征的拳頭厲害,他哪還敢不從,「對對,大家接下來就吃我的,喝我的,都別跟我客氣。」

可話語之中的憋屈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真是橫的遇到了更橫的,潰兵們跟著大笑起來。

於是特訓在當天上午就開始了。

當七八十號潰兵在韓征的面前聚集的時候,韓征在二樓潰兵們看得見的高台上站著,所有的目光都匯聚了過去。

原因很簡單,就在韓征的面前的木樓地面上,堆集了小山堆一樣的罐頭,這些飢腸轆轆的潰兵們哪個見了不眼紅。

韓征開始了講話,第一句就直奔主題:「這堆罐頭都看到了吧,這可是迷龍那小子的存貨,全都是牛肉的,那傢伙,一口下去全是肉,光是聞著都讓人流口水,我就問你們一句,想不想吃?」

「想!」

除了迷龍之外,所有潰兵們一起大喊。

「想吃?門都沒有!」韓征惡狠狠道。

潰兵們:「……」

韓征想到了李雲龍的那一套,不得不說,在這裡同樣實用。

「不過話說回來,想吃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以為這罐頭是給什麼樣的人吃的?」

「就是,給誰吃的?」不辣在樓底下喊道。

韓征道:「答案很簡單,這些罐頭是他娘的給有能耐的弟兄,給敢上戰場殺鬼子,想打勝仗又表現優良的弟兄吃的。

這些罐頭可都是軍需品,你們自己說說,那些整日裡混吃等死爛到了骨頭裡頭的爛人,他配吃這麼好的罐頭嗎?」

「不配——」潰兵們喊道,這樣的問題毫無疑慮。

「所以想吃罐頭的那就得得到老子的認可。」

韓征端起左手,看著戴在手腕上的從迷龍那裡搶來的最好的一隻手錶,喊道:「現在是09:40,從現在開始,12點之前,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自己給老子收拾利索乾淨了,就算你的衣服破的包不住腚,但總能把它洗乾淨些,讓它氣味好聞一些,然後穿得整整齊齊的像他娘是個軍人吧?」

「現在開始計時。」

韓征一聲令下,在罐頭的誘惑之下,潰兵們立馬行動起來。

有的跑到怒江邊洗澡,有的跑到百姓家借皂角之類的洗外套,還有的乾脆在身上抓虱子搓泥兒……

還不到12點,所有潰兵都按時返回了收容站,整整齊齊地在韓征的面前站成了隊伍。

韓征也沒有讓潰兵們失望,二話不說,將自己準備的罐頭髮到了每一個將自己好好地整理了一番的潰兵們的手中。

對於現在的他而言,說到做到是他繼續擴大自己在潰兵們之中威信的最佳途徑。

當潰兵們心滿意足地吃完了罐頭,韓征又重新站在那處高台上的時候,所有潰兵再望向韓征的目光截然不同了,那是看向主心骨的眼神。

「教官,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康丫力挺韓征。

韓征笑道:「大家都吃飽了吧!吃飽了自然就是休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一件,你看看這收容站這麼大地方,愣是被咱們這點兒人弄得像是狗窩似的。

回去之後都把內務給老子收拾好了,你住的地方不管是一兩片兒破銅爛瓦也好,還是一間房也罷,下午我去一個一個檢查,要是哪個沒有收拾妥當,我是怎麼揍迷龍這小子的,就照例也怎麼把你給揍一頓。」

嚇人——

吃好了的潰兵們在喧喧鬧鬧中開始了行動。

不辣在底下壯著膽子嘲笑迷龍,「總算是有人能收拾你了撒!」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教官收拾我,我照樣能收拾你,你小子是不是欠削了?我整死你我!」迷龍說著揚起了拳頭,不辣連忙朝著韓征那邊跑去。

「教官,迷龍他又要欺負人嘞!」

韓征瞪了迷龍一眼,朗聲道:「大家都聽好了,咱整個特訓隊伍有一個算一個,欺負誰老子都得修理他,可迷龍這小子不一樣,揍他不犯法,我說的!

俗話說的好,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迷龍這小子以前沒少欺負你們,你們說說,哪個沒被他揍過?

現在有老子幫你們撐腰,要是連找回場子的膽量都沒有,那老子可要瞧不起你們了。」

迷龍:「……」

「嗷嗷——」

不辣第一個喊了起來,衝著迷龍一揮手,道:「兄弟們,揍他!」

「烏壓壓」的一片朝著迷龍擁了過去,迷龍在怪叫中抱頭鼠竄起來,繼而是混戰中的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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