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
韓牧野點點頭。
這就是他等的。
韓牧野身側，那青年也是點頭。
張余面上露出笑意，抬手，一劍刺向前方的畫像。
畫像之上，一道劍氣撞開劍鋒，裂出丈寬的門庭。
那門庭之中，有絲絲的劍氣閃現。
一道道的青色台階從門庭之中探出。
張余回頭，面上帶著鄭重神色。
「你們能不能得到祖師的認可，得到劍道傳承，就看你們的天賦和造化了。」
說完，他往後退一步，向著前方的門庭微微躬身。
韓牧野將衣衫整理一下，向著張余拱手，然後一步踏出，站在石階上。
腳步踏上石階，韓牧野就能感受到石階之中傳來的劍道意境之力向著他撞來。
這力量好似劍光刺入他的心扉。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與劍道高手交鋒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沸騰。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年踏入劍閣時候，那種劍氣入體的樣子。
身後，與韓牧野交手的青年踏上石階，面色微微一白。
「我叫徐成，記著，我才是師兄。」
徐成口中低語，再次一步踏出。
他身上，濃烈的劍氣迸發，手中劍不斷斬出，似乎是在與人交手。
韓牧野知道，徐成是在與沖入自身體內的劍氣交鋒。
這交鋒過程，就是其領悟劍道的過程。
唯有與劍道鋒銳相合，才能化解這劍氣之力，然後化為自身劍道。
徐成的劍道天賦的確不凡，在韓牧野面前，快步向前，一步一步踏上石階。
每踏一步，他手中長劍上的鋒銳寒芒便盛一分。
前行十步，徐成已經一身劍氣繚繞，背後劍意升騰。
「走吧。」
再上一階，徐成回過頭，看向韓牧野。
韓牧野面色不變，手中劍收起。
他腳下輕動，腳步踏在前方的石階上。
石階之中的劍道力量湧入身軀，然後瞬間被他化解。
這等層次的劍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踏——」
「踏——」
一步一階梯，韓牧野不過幾息就超越了徐成。
這速度，讓徐成瞪大眼睛。
「你——」
徐成低呼。
「走吧。」韓牧野淡淡開口，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腳步前行，韓牧野能感應到腳下傳遞的劍意越發的凌厲。
似乎，對於自己的挑釁，這劍意在回應。
韓牧野抬頭看向似乎不見頂的石階，腳下速度更快幾分。
他身後，徐成咬著牙，握著劍，全力追趕。
可惜，等他再抬頭時候，已經不見了韓牧野的身影。
「這傢伙，這麼強嗎……」
徐成輕聲自語，面上閃過一絲沮喪。
此時，韓牧野的速度快到極致，已經踏上千層石階。
石階之上，他衣帶飄風，好似仙人登天。
無盡劍光在他身周繚繞，然後凝成一柄長劍虛影。
劍光閃動，每一次閃爍，都是他腳下踏過十個台階。
「轟——」
一聲轟鳴，他的頭頂之上，一柄巨劍斬下。
劍光璀璨，帶著千萬鈞的壓迫力量，好似要直接將他的身軀斬碎。
看向劍鋒，韓牧野抬手一點。
「當——」
青色劍氣與這巨劍劍鋒相撞，然後崩碎。
他面前的世界直接撞開一塊破損之地，一道金光撕裂。
金色的門庭出現在他前方。
「洪荒宇宙的劍修，當真是無數年未曾見過了……」
那門庭之中有聲音傳來，帶著唏噓與感慨。
韓牧野踏入門庭，看到前方空蕩大殿之中，一位身穿青袍的白須老者端坐。
這老者，就是陸月劍館的大堂所掛畫像模樣。
陸月祖師。
「洪荒宇宙後輩劍修韓牧野，見過陸月前輩。」
韓牧野向著面前的陸月躬身施禮。
不管怎麼說，這位陸月祖師乃是從洪荒宇宙到此地的前輩人物。
「恩。」陸月上下打量韓牧野，然後點頭道：「確實不凡，劍意穩固，神魂通徹，最難得的是肉身竟是已經到我都看不透之境。」
「我記得當年在洪荒宇宙之中，也就那幾尊霸主神獸才有此等肉身。」
韓牧野面上神色不變，微微低頭。
這位看來當年也是頂尖強者。
只是不知為何會只剩殘魂在此。
似乎是看穿韓牧野所想，陸月老祖微笑擺手：「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殘魂？」
「其實，這只是我留在擎天象記憶之中的一道印記罷了。」
「我在數百萬年前就已經斬破此方虛空，斬碎星河神域，離開此方宇宙了。」
陸月老祖的話語之中，帶著傲然。
斬破虛空，斬碎星河神域？
韓牧野抬頭，只見陸月的雙目之中有著無盡璀璨。
「既然是洪荒宇宙而來的後輩劍修，我怎麼也要送你一份大禮。」
「就看你能接住多少了。」
陸月老祖的身影慢慢消散，聲音在韓牧野面前迴蕩。
「我記得當年在洪荒宇宙之中，世間唯一能在我面前拔劍的人，修的是劍陣。」
「我的劍，可不一樣。」
劍陣。
韓牧野所修劍術的盡頭，就是以劍結陣，化為斬碎天地萬物的陣勢。
戮仙，陷仙，絕仙。
三劍合一，再聚一劍，就是世間第一強橫的劍陣。
「轟——」
韓牧野的頭頂，一道劍光凝聚。
這劍光之中，一道龐大到極致，好似瞬間斬碎星河的劍影斬下。
這劍，擋不住！
韓牧野的神藏與腦海之中，三道劍光直接浮現，化為三柄沖霄長劍不斷交織旋轉。
可這劍陣，擋不住頭頂的一劍。
陸月老祖留下的這道劍光，竟是能斬破虛空規則。
這是怎樣的一劍？
韓牧野此生所遇，劍道強者無數，修行大能無數，沒有一位能斬出此等一劍。
什麼洪荒級，宇宙級，在這等一劍面前，都是笑話。
此等劍道鋒芒，堪稱無敵！
這才是劍修！
韓牧野雙目之中迸發無盡神采，手中劍抬起。
他手中之劍黝黑，透著玄奧與靈動。
這是他的真靈骨所化之劍，是百道神紋匯聚的宇宙級神兵。
此劍，能入劍陣。
劍光一動，與戮仙，陷仙，絕仙合一。
四道劍光出現，瞬間四方勘定。
周圍的虛空，直接被定住。
「四象之力……」
韓牧野口中輕語，抬手點出，渾身劍光璀璨。
「不是四象之力，而是，誅天絕地之陣！」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四道劍光轟然崩碎，化為一柄殺意滔天的巨劍。
這巨劍通體青灰色，其上無數的神紋交錯延伸直到劍鋒。
橫空而懸的巨劍，與那柄斬下的長劍撞在一起。
那轟鳴之聲，讓韓牧野瞬間迷失。
這一刻，他仿佛置身於無數長劍的叢林之中。
身邊每一道劍光，都能斬破面前的天地。
那劍，帶著讓天地崩塌的璀璨光暈。
他伸出手，握著一柄劍。
「某從三歲練劍，五歲殺人，此生唯劍，奈何……」
劍光閃爍，長劍崩碎。
「世間修行萬道，我只痴迷於劍道，可惜……」
白髮蒼茫，餘音裊裊。
「我有一劍，可戰天仙，劍來——」
劍光與仙光相撞，螻蟻終究是螻蟻。
「此生，便斷了修劍的念想吧……」
拋了劍，執了筆，換了衣衫，只有一柄斷劍，藏在書架的最底層。
……
一柄劍，就是一個故事。
一柄劍，就是一段人生。
一柄劍，就是一位劍修。
韓牧野手按一柄劍，那劍，就訴說著世間無盡遺憾。
劍修，看似逍遙天地，其實卻都是心中有撼。
「轟——」
韓牧野頭頂的雙劍碰撞，不斷相合，最終化為一雙黑白長劍，交織旋轉。
世間事，從無完滿只說。
「我追尋無數宇宙，只為求劍道盡頭。」
「也許有一天我累了，會回到洪荒宇宙。」
「不知，那時候，當年的劍修，還有幾人……」
陸月的聲音散去。
韓牧野頭頂，兩柄長劍崩碎。
劍光散入他的神藏。
戮仙劍。
絕仙劍。
陷仙劍。
還有一柄，青白玉色的長劍。
這劍之上沒有其他劍器該有的殺戮之意，也無宏大的劍光。
這劍，帶著無盡生機。
「劍中有生死。」
手中握著黑色長劍，韓牧野口中輕語。
他回過頭，看向後方的天地。
那邊，一位手中持劍的青年還在快步疾行。
可惜，他終究沒有機會了。
這世界本就不存在，哪裡還能踏入呢？
不止是這世界，就連整座城池，其實都是虛無。
韓牧野面前，所有的景象開始凋零。
一座大城慢慢崩塌，死寂。
城門處那低聲交談的軍卒。
大街上快步奔行的修行者。
劍館之中，端坐在小院石階上的祝揚升。
還有，立在劍館大堂上，抬頭看向前方的張余。
所有人，所有一切，都化為虛無。
唯一沒有化去的，只有那立在石階上，面上帶著一絲遺憾的徐成。
「哎，我本想，再看看這世界的。」
徐成口中低語，身上身形變幻。
「當年一人之力，斬碎半截星河神域的陸月劍神。」
「宇宙級強者都不能直面的劍道。」
徐成遺憾的看向四周，身上一層青色戰甲浮現，手中長劍化為一柄淡青色的長槍。
這形象，韓牧野見過。
從一塊甲片之中見過。
納蘭序交給他的甲片之中，一位宇宙級強者手中戰槍飛舞。
「我叫徐成，來自神域。」
「當年陸月劍神橫掃神域時候，我身受重傷，只能躲在此地養傷。」
「沒想到有人會尋到此地。」
徐成手中，青色戰槍指向韓牧野。
這槍鋒之上透出的寒意，直接將層層虛空凍結。
「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人知道我在此地修養。」
徐成面上神色平靜，淡淡道：「所以，你只能死了。」
死。
話音落下，長槍一擊刺出。
虛空直接炸裂，透出黑色的炫光。
槍鋒從虛空之間刺出，扎向韓牧野的胸口。
不是宇宙級的戰兵，但已經是洪荒級戰兵的巔峰。
韓牧野手中長劍直接抬起，一劍斬下。
劍鋒之上，四十道神紋閃耀。
神紋之力與劍光相合，然後撞在戰槍之上。
戰槍只是微微一震，韓牧野的身形向著後方退去。
宇宙級。
太強。
哪怕是自己手中有宇宙級戰兵，有洪荒戰甲，有洪荒霸主之力，也只能堪堪擋住一槍。
韓牧野神色凝重。
他承認，自己低估了宇宙級強者的真正戰力。
「嗡——」
他的頭頂之上，黑白雙劍浮現。
陸月的生之劍，他自己的劍道所化，黑色，死之劍。
生死輪轉，便是世間規則的巔峰。
「好手段。」
徐成低喝，長槍再次刺出。
韓牧野頭頂雙劍一斬，一刺，各自飛出。
斬出的劍撞在長槍之上。
刺出的劍往徐成身上撞去。
韓牧野身上，氣血凝成光柱，這一擊，是他畢生的劍道修為凝聚。
與宇宙級一戰，當然要盡全力。
「轟——」
劍光，槍鋒，全都散去。
韓牧野面色蒼白的立在原處。
前方，徐成的身影消失。
「哈哈，劍道，果然了得。」
「可惜本尊今日的獵物不是你，否則，倒是不介意好好與你玩玩。」
徐成的聲音散去。
韓牧野立在那，身周劍光閃耀。
他的面前，一團金色的光團出現，匯聚。
伸出手，將這光團握住，韓牧野面上閃過驚異。
此物，他認得。
曾經還執掌過一段時間。
命魂陣基。
一座大城的陣基。
握住命魂陣基，他手中之中透出的劍意與其相合。
命魂陣基之中傳來呼喚，還有渴望。
韓牧野沉吟片刻，無盡的神魂力量，劍道力量，還有仙靈之氣灌注入這命魂陣基中。
他有的是資源，不怕。
隨著資源灌注，命魂陣基之中的力量愈發深厚，澎湃。
「轟——」
周圍的天地震盪，原本伏地的巨大戰象緩緩起身。
擎天象。
這命魂陣基，就是擎天象的神魂所化。
看著站起身的擎天象，韓牧野感應到其傳來的心念。
「如果有一日你能去洪荒宇宙，帶我去。」
「我想去看看主人口中的洪荒，到底什麼樣子。」
「哪怕，就此殘魂崩潰，也甘願。」
擎天象的神魂已經化為陣基，其身軀只能算是空殼。
就如同戰傀一般。
算是煉器物品了。
就算這擎天象能去洪荒，也只是這一具軀體。
神魂不可能與身軀相合。
「好。」
韓牧野點點頭。
下方，擎天象身形消散，然後出現在那死寂的巨石山下。
巨石山被戰象身軀托起，向著前方空間撞去。
「嘭——」
空間碎裂，前方虛空之中，數尊神獸，數位洪荒級強者，在徐成的指揮下，將盧子旭圍住。
虛空破碎，所有人都回頭，看向沖入其中的巨象。
還有，立在城池之上，身上劍光閃耀的韓牧野。
「盧前輩，要幫忙嗎？」
韓牧野抬頭，看向滿身狼狽的盧子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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