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此言差矣。」
無塵看也沒有看身後的王五等人，只是搖了搖頭，便對身前的安娘說道：「女施主，小僧得罪了。」
安娘輕點了下腦袋，沒有說話。
見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她本已心灰意冷，但聽到這個聲音，不知怎的又生出些許安心來。
下一刻。
無塵抓住安娘的肩膀，一躍便跳到房屋上，朝著遠處飛奔而去，身形瀟洒飄逸，如同月下漫步。
「不好，他要逃走，快追！」
王五見狀，連忙大聲喊道。
後方几十名大小頭目和賊人，亂糟糟地朝著無塵離開的方向追去。
其中不少輕功不錯的人更是一躍跳到了屋頂，但除了少數幾個如履平地，剩下的人皆是因為輕功練不到家，以及屋頂有些劣質而直接掉了下去。
另一邊。
無塵在安娘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她所說的屠宰區。
才剛靠近，就聽到裡面傳出虛弱的慘叫之聲，細細分辨之下，這種慘叫聲不是一個人發出的，而是十幾個人，甚至是數十個人。
似乎是因天色已暗，屠宰區內沒有一名賊人，唯有門口站著幾個賊人，昏昏沉沉的依靠在門柱上。
無塵沒有驚動他們，帶著安娘從側面翻身進了屠宰區。
這是個四周由簡陋木棚所搭建的奇怪區域，中心處還有著一個深深的坑洞。
「這裡就是屠宰區？」
無塵將安娘放下，詢問道。
安娘望著周圍簡陋的木棚，聽著裡面傳來的隱約聲響，忍不住捂住嘴，強忍著痛哭點點頭：「是的，那群賊人就是在這裡殺了奴家那可憐的丈夫。」
無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雖然木棚中漆黑無比，但對他這種已達先天的習武之人而言，卻是如同白晝。
入目所及，裡面滿是粗大木頭做成的牢籠，牢籠中關押著一個個衣服被扒得精光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有殘缺者有健全者，但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些人如同被關押在籠子中的動物，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但發出慘叫聲的並不是他們。
而是在牢籠上方，那一根根大鐵鉤上掛著的人，這些人的身體被鐵鉤貫穿，但卻沒有立刻死去，只能在痛苦中不停的慘叫。
「阿彌陀佛。」
無塵不明白，世間為何會有這種地方。
安娘並未停下聲音，她看向中心處的坑洞：「那些賊人把奴家丈夫的肉一片片切下來，充作肉食，無用的骨頭和內臟都拋到了中間這處深坑。」
無塵回頭，朝著深坑走近幾步。
只一瞬間，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縮，下意識向後倒退一步。
那深坑之中，起碼有著數以百計的屍骨和鮮紅的血肉內臟，上面似乎覆蓋了什麼，導致那些屍骨和血肉內臟並沒有腐爛，更沒有發出絲毫的血腥之味。
若是不去看這個坑洞，只是從旁邊經過，甚至都不會想到裡面會是這副景象。
「阿彌陀佛。」
無塵閉上雙眼，念了聲佛號。
這幾天以來，他見過不少悲慘之事，甚至還有為了爭奪半個發臭的饅頭，就向對方大打出手的親族。
但與這一幕比起來，似乎都算不了什麼。
殺人是一回事，而殺人之後違背人倫之道，將對方的肉割以食用，這已經不單單是殘忍了。
毫無疑問，這些山寨中的賊人，他們並不是人，而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魔。
無塵默默想著，怒意與殺意同時從他心中冒出。
「那和尚就在這裡面，別讓他跑了！」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一群舉著火把的人沖入屠宰區，將無塵和安娘牢牢包圍，周圍木棚頂上也站著不少賊人，防止他用輕功逃走。
安娘害怕的朝著無塵靠了靠。
看了看這個閉上眼睛後便不再動彈的和尚，她心中很是著急，可是又不知該怎麼做。
「無塵大師。」
王五從人群中走出，笑容中夾雜著些惱怒：「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跟我等走，只要能被大當家看中，你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就算你喜歡武功，大當家也必然能給予你很大的幫助。」
其他的頭目和賊人，也紛紛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他們都擺出一副輕鬆的笑臉，言語間有勸說、有嘲笑、也有起鬨。
「佛祖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魔又怎麼成得了佛呢？」
無塵沒有理會周圍的聲音，回過頭對始終握在右手的江仁說到：「棍施主，小僧本以為入世之後可不傷一人，現在看來，卻是小僧有些異想天開了。」
想通了就好。
江仁默默看著外界，沒有出聲。
他知道這種時候，無塵需要並不是回應，而是發泄。
王五見無塵沒回應，甚至還對著手中棍子自言自語，頓時有些不耐煩：「無塵大師，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話音未完，他就見一道黑色棍影對自己劈斬而來。
「這禿驢不講武德！」
王五心中閃過一道念頭，隨即揮出手中大刀，想要擋下長棍。
鐺！
黑色木棍和精鐵大刀碰撞在一起，發出金屬交鳴之聲。
大刀瞬間被壓回王五身上，致使其胸骨破裂開來，整個人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生死不明。
「這和尚敬酒不吃吃罰酒，動手，切記不要讓他跑了，也不要傷了他的臉！」
一名滿臉絡腮鬍的壯汗說道，便持劍殺向無塵。
他是二當家，也是這座山寨除了大當家之外，武力最強的人。
其餘人聞言，也都跟著沖了上去。
他們認可無塵的輕功，但卻並不覺得他的武功有多高強。
畢竟王五在一眾當家中，武力本就是墊底，再加之又是被偷襲，一招落敗也不奇怪。
「阿彌陀佛！今晚就是小僧的破戒之夜！」
無塵低低地道了一聲，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有無窮的憤怒和戰意。
今夜。
無眠。
炎火長棍化為無數黑色殘影。
每每落到賊人身上，就會彈開、壓下、甚至崩碎他們的武器，然後打斷骨頭，震盪血肉，紊亂內力。
一棍就讓數人失去戰鬥能力，倒飛出去落在地上，或昏死過去，或慘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