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江仁準備回想時。

腦海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使得他不自覺地抱住腦袋。

芙羅蘭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石勇先生,您沒事吧?」

「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江仁深吸一口氣,敲了敲腦袋:「我這頭痛的毛病很久以前就有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想起眼前的女子芙羅蘭是誰了。

與希露微亞類似,她同樣是薇薇安的女僕,而且還是女僕長,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薇薇安的時候,她就在旁邊。

至於第十年的問題。

當初被那個絕望組織的女人拉入角斗空間後,由於找不到出去的方法,便在這裡足足待了十年,甚至還用樹木建造了幾座木屋和簡單的家具。

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個鬼!

江仁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是平靜地詢問道:「薇薇安在哪?」

芙羅蘭低著頭,輕聲說道:「小姐在外面等你,讓我通知你起床後儘快過去。」

「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去見她。」

江仁掀開被子,見渾身上下只有一條短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芙羅蘭退出木屋。

關上門的瞬間,臉上浮現一絲陰沉的笑意。

她不是什麼女僕長,更不是什麼女僕,而是絕望組織的殺手。

所謂邀請從開始就是假的,實際只是為了讓他們誤以為這是角斗空間,然後為了生存自相殘殺。

「愚蠢,而又天真。」

芙羅蘭心中下了評價,隨即轉身走向薇薇安。

之前這三人討論角斗空間的聲音,她都聽到了。

但他們對角斗空間的理解有限,並不知道那種能隨身攜帶的裝置有多珍貴,更不知道現在這個空間,其實是一種副產物——虛幻空間。

就如它的名字,一切都是虛幻,包括自身,包括時間,甚至還包括記憶。

而想要從虛幻空間出去,也並不困難,甚至可以說很容易。

一是外面有人將他們叫醒,二是空間內的事物被破壞到一定程度,三是等待空間持續時間結束。

這個虛幻空間的總持續時間,只有不到兩天。

換算到外面的時間就是兩秒左右,所以並不需要擔心有人將他們叫醒。

不過。

為了防止他們破壞空間,芙羅蘭還是通過空間的能力讓他們陷入沉睡,並且灌輸了在這裡待了十年、以及自己身份的虛假記憶。

這樣,就是雙重保險。

「女僕長?十年?」

木屋內,江仁毫無異常地從床上起身,心中卻是忍不住冷笑。

薇薇安或許有女僕長,但自己絕對沒有見過,更不用說熟悉了。

至於在角斗空間生活十年,更是無稽之談,不說回想不起任何細節,就連身體樣貌都沒有任何變化,實力也止步不前,何止是一個假字能說明的了。

不過,剛才醒來時。

他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被虛假的記憶蒙蔽了心神,甚至都生不起懷疑的想法。

可隨著腦海閃過一道清明的感覺,瞬間就發現了異常,為了安全起見,才沒有暴露出來。

「但也就是我,一般人恐怕真的會被蒙蔽……」

江仁回想起剛才那種清明的感覺。

如果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那種感覺有些類似於本源之力。

「莫非本源之力不只對我的本體有用,對靈魂也有用,所以才能作用在模擬世界?」

江仁一邊思考,一邊穿戴衣物。

看著熟悉的衣物,他心中已經無力吐槽了,誰的衣服能撐十年那麼久?而且既然都能增加虛假記憶,為什麼不把這些細節也做得像一點呢?

江仁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屋外的空地上,有著用木頭做成的一張圓桌和幾張木椅。

薇薇安坐在其中一張。

身體如同水蛇般軟軟地靠在上面,有著紫瞳的眼睛半張半合,頗有一副睡美人的樣子。

希露微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正低頭望著地面,下巴死死抵住胸口,耳朵上還有著一抹淡淡的嫣紅。

而那個芙羅蘭,只是平靜站在一旁,似乎真的是一名女僕長。

但只要願意細細觀察,通過那有些僵硬的禮儀動作,就能看出她很生疏,明顯與女僕長的身份不符。

「薇薇安,你找我?」

江仁並未多看,隨意掃了一眼,便坐在了薇薇安對面的一張木椅上。

「說了多少次,要叫姐姐,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弟弟。」

薇薇安瞪了眼他,然後伸了一個懶腰:「你也清楚,這十年我們試過了各種方法,但都無法離開這個角斗空間,只剩下那個方法……」

江仁打斷她的話,微笑說道:「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個完美的方法。」

「你呀,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子。」

薇薇安將落在臉龐的幾縷頭髮撓到耳後,風情萬種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想法?」

江仁疑惑:「什麼想法?」

他現在的主要注意力,大都在旁邊那名偽裝成女僕長的芙羅蘭身上,對於薇薇安的問題,並不明白什麼意思。

「結婚。」

薇薇安粉色小嘴微張,雙眼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十年,也是時候結束了。

人生沒有多少個十年,與其在這裡虛度光陰,不如狠下心來結束。

「感覺好奇怪。」

希露微亞臉色通紅,心中忍不住想道。

微微抬起頭,悄悄看了眼江仁,只覺得今天的他與以往完全不同。

江仁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然怎麼會聽到「結婚」這個詞。

「我們結婚吧。」

薇薇安撫媚一笑,聲音輕柔且緩慢:「丈夫是你,妻子是我和希露微亞。」

聽到這句話,希露微亞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與小姐嫁給同一個人,在此之前,也從未對江仁有過任何興趣。

但無論如何,能在死前與小姐這麼親密,她已經很滿足了。

「為什麼?」

聽到這裡,江仁不禁問道。

從剛才那段虛假記憶來看,應該並不能強行改變人的認知,對於憑空加入的人物好感度也僅限於一般,按理來說應該影響不大。

可是,薇薇安為什麼又會說出這種話?難道腦袋壞了?

江仁也不是沒想過,有可能是她對自己愛的深沉,可只要思維正常些就知道,這種機率小的有點可憐,最多也就是有點好感。

「十年了,我已經成了一個老女人,再不結婚就沒機會了。」

薇薇安抬手在臉上輕輕撫過,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在感嘆青春已逝,美麗容顏不再。

江仁忍得很辛苦。

他很想說「你的樣子就沒變過」,但考慮到旁邊那個罪魁禍首,只能一言不發地忍耐著。

「你不同意嗎?」

薇薇安說著,抱住希露微亞的肩膀拉入自己懷中,並挑著她的下巴,對江仁說道:「這可是兩個妻子哦。」

被半強迫的希露微亞臉色通紅,可憐兮兮地看著江仁。

這副小模樣,任何人見了,都要忍不住生出憐愛之意,不過江仁的抗體一向很強

「我同意了,什麼時候開始?需要什麼儀式?」

江仁沒有任何猶豫。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問出一些有的沒的,不說這會影響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的問題,怕是芙羅蘭也會開始懷疑自己。

「現在!立刻!馬上!」

薇薇安起身來,雙手彎腰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強勢說道。

「我沒意見。」

江仁裝作無意地看了眼芙羅蘭,問道:「那芙羅蘭呢?」

薇薇安眼中隱隱有殺意冒出:「怎麼?你還想要第三個妻子?」

「你怎麼能這樣呢?你對得起小姐和我嗎?」

希露微亞也是有些生氣,惡狠狠地瞪著江仁,並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現在她已經不怕這個男人了。

江仁弱弱地舉起雙手:「誤會,我只是隨口問一下。」

不知怎的,他有種偷偷做了壞事,被抓到的感覺。

「沒有就好,不然」

薇薇安伸出兩根手指,做出了剪刀手的姿勢,然後說道:「芙羅蘭已經結過婚了。」

一旁的芙羅蘭微笑以對,但嘴角卻是有種抽動的感覺。

江仁正襟危坐,也不敢再問些什麼。

結婚儀式出乎意料的快。

大部分流程都被省略,只是簡單的求了個婚,然後念了遍這個世界宗教神靈聖母的結婚詞。

江仁就與薇薇安和希露微亞,走入了其中一間木屋。

「不論她們到底對我有沒有感覺,但肯定有被虛假的記憶影響到,雖然是被動的,可我這樣做也有些趁人之危。」

江仁看到面前的簡陋大床,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給我躺下!」

不想,這時薇薇安突然將他推倒在床上。

江仁轉過身,就見兩人向自己撲了上來,連忙出聲喊道:「等等,我有話要說薇薇安你等一下不,希露微亞你輕點……」

「別動!」

「聽到沒有,小姐叫你別動!」

隨後,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木屋外。

芙羅蘭表情有些扭曲。

「一個貴族既然跟一個奴隸成婚,還把自己的女僕帶上,簡直是在簡直是在侮辱貴族的身份!」

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越發響亮,芙羅蘭內心也越發氣憤。

那個名為石勇的少年。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奴隸,並且還是光輝學院的新生,前途一片光明,但這永遠改變不了他曾經的身份,按理來說不可能受到薇薇安這種世襲貴族的喜歡。

「多麼溫馨啊,可惜,很快就要結束了。」

芙羅蘭平復心情後,又愉悅地笑了起來。

虛幻空間的事物雖然都是假的,但也會死人,只是有些限制。

比如必須是被拉入其中的人,互相之間下殺手,死的那人在外面才會死。

「要不是編造的虛假記憶都很死板,不能自己隨意修改,早就給你們改成仇人,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芙羅蘭冷哼一聲。

不過如果虛幻空間真能隨意修改,那也輪不到自己來使用這個裝置。

裡面的聲音還在傳出,並且一聲高過一聲。

「呸!不要臉!」

芙羅蘭感覺身體漸漸燥熱起來,頓時向外面走遠一些,避免影響到自己。

雖然並沒有第一時間讓他們自相殘殺,但她添加的十年虛假記憶,效果還是有的。

那兩個女人,已經準備在這場「運動」過後動手

只需再多等一會兒,自己這次的任務就會圓滿完成。

兩名受到聯合議會長老看重的光輝學院新生,一個死亡,另一個心境受到影響。

這一切,簡直完美。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芙羅蘭也笑不出來了。

「該死的奴隸,他是野獸嗎?為什麼兩個小時都還沒停下?!」

芙羅蘭氣憤地看著那座仿佛在搖晃的木屋。

虛幻空間雖然一切都是虛假,但為了能瞞過那些被拉進來的人,在這裡面的身體,與他們現實的身體沒什麼區別。

也就是說,本體有多強,在這裡面就有多強。

「早知道這樣……」

芙羅蘭有些後悔,之前就應該同意薇薇安的提議,這樣也不會無聊地等待這麼久。

反正這裡用的不是本體。

既能好好放肆一下,又能完美地完成任務,多麼完美啊,可惜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木屋裡面的聲音才終於結束。

沒過多久。

穿戴好衣服的薇薇安和希露微亞打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通過外表,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女臉上的潮紅,沒被衣服遮擋住的皮膚也顯得更為水潤。

「好羨慕……呸,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兩個賤人!」

芙羅蘭心中暗罵,表面卻是面帶微笑地迎了上去:「小姐,希露微亞,你們可是好了,我這個等的人就難受了。」

希露微亞害羞地低下腦袋。

現在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麼瘋狂主動的動作,不過感覺很=不錯。

「誰讓你自己不來。」

薇薇安笑了笑,隨後說道:「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希露微亞和芙羅蘭先後點頭。

這裡的準備,指的是死亡的準備,早在江仁醒來前,她們三人就已經約定一同動手,使得唯一存活的那人能夠從這裡出去。

「那就開始吧。」

三女各自拿出一把粗糙的石制匕首。

去掉故作姿態的芙羅蘭,薇薇安和希露微亞臉上都沒有任何懼色,反而還都帶著釋然的笑容。

「能遇到你,真好。」

薇薇安默默看了眼大門緊閉的木屋,露出了許久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想活著。

但她知道,比起自己,這個小了六歲的小男人對世界更有價值。

而且,她這一生只在乎三個人,父親、希露微亞、以及他,她承受不了連續失去兩人的痛,不如將生的希望讓出來。

「動手!」

薇薇安話音落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人將匕首拿起,眼看著就要划過脖子,身前突然閃過一道凌厲的寒芒。

鐺鐺鐺!

三把匕首都被打落在地上。

在三女身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頭戴斗笠背後負刀的人形喚靈。

「薇薇安,希露微亞,我不是說過讓你們等我一下嗎?」

江仁打開門,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從屋中走出。

「你不是睡了嗎?」

薇薇安看著他,有些驚訝。

江仁沒好氣地反問道:「明知道你們兩個有些不對,我還敢睡?」

「我……我……」

薇薇安再也不見半點平時的沉著大氣,反而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扭扭捏捏地說道:「抱歉。」

希露微亞上前一步,擋在了她身前:「不關小姐的事,這件事是我提議的。」

該死的奴隸!

計劃被打斷的芙羅蘭,此時恨不得當場殺了江仁。

「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但我不希望下次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江仁走到兩女身邊,伸手摸了摸她們的腦袋。

但很快,他就發現由於身高的限制,希露微亞還好說,面對薇薇安,手伸得有些費勁。

「可是,這是唯一能出去的方法。」

薇薇安面色遲疑,似乎並不想放棄尋死。

江仁看著她的眼睛,一臉認真:「就算不能出去又怎麼樣?難道你不願意與我呆在這裡,直到老死嗎?」

薇薇安一怔,然後突然笑了:「是我太以自己為中心了,抱歉,以後不會了。」

一旁的希露微亞見江仁又看向自己,連忙牽住薇薇安的手:「小姐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這樣就好,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我已經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江仁點點頭,然後說道。

在這接近三個小時的時間中,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處於被動狀態,擁有足夠的時間用于思考,總算有了些收穫。

「什麼方法?」

薇薇安眼睛一亮。

她並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去,但她不想看到江仁在這裡虛度時間,他應該擁有更好的未來。

又一個為了虛榮而說謊的男人。

芙羅蘭心中冷笑,並未在意江仁的話,而是開始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誘導,是再插入幾十年的虛假記憶?還是……

錚!

刀客突然拔出了刀。

眨眼之間,就有十數道刀芒從芙羅蘭身上閃過。

芙羅蘭的想法瞬間陷入停頓,她愣愣地看向江仁,疑惑道:「為什麼?」

下一刻。

就見她的身體表面出現了十數道血痕,然後快速瓦解成大小不一的肢體,散落在地上。

希露微亞發出一聲尖叫:「石勇,你……」

薇薇安伸手捂住她的嘴,搖頭示意不要出話,旋即靜靜地看著江仁,等待著他的解釋。

她相信他不會無端殺人。

也相信他會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

江仁看著地上的血肉,淡淡道:「哪有為什麼,你暴露,我殺你,就這麼簡單。」

「哈哈!哈哈哈……」

芙羅蘭的聲音突然在上空響起:「你以為這樣就能殺死我?」

身為虛幻空間的操縱者,她雖然無法對身處其中的人造成傷害,但自身也處於不死的無敵狀態。

聽到聲音,江仁微微一笑:「原來不確認,但現在確認了。」

咔嚓!

就在這時,天空大地猶如玻璃一般,湧現出道道龜裂之紋。

腳下的土地、旁邊的木屋,沒有一處幸免於難。

不過眨眼之間,無垠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崩塌泯滅,露出外面空洞無垠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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