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朱世美」(求訂閱、月票)(6/13)

「公子!您怎麼還坐得住啊!」

江宅。

弄巧挎著個菜籃子,怒氣沖沖地從門外撞進來。

也不知道是誰惹了她,小臉氣得紅撲撲,已經漸漸長開的眉眼倒豎。

頗有一隻炸了毛的小奶貓的神韻。

江舟有些慵懶地躺在雙樹下的矮榻上,手裡拿著那冊薄薄的《凈明經》。

這本經書不過聊聊二十多頁,他半天就能看完。

他已經翻了數十遍,卻仍然每天都要繼續翻閱。

聞言卻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隨口道:

「怎麼?誰又招你這個小霸王了?」

「公子,外面都是罵你的人,罵得可難聽了!」

弄巧兒說著,還學起了不知是誰的腔調,義憤填膺、指點江山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某個吃飽了沒事幹,到茶樓酒肆里呼朋喚友,針砭時弊的酸腐書生。

弄巧兒學完,咬著小虎牙,惡狠狠地道:「就是這些臭讀書的,到處敗壞公子您的名聲,現在連街坊里都有人在議論公子您,說您是酷吏,專門害好人!」

「公子,您再不管管,以後您上街都要小心哪裡飛出個臭雞蛋,砸您腦門上!」

說著,還嫌棄地皺了皺臉,似乎已經被臭雞蛋砸了一樣。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說就說吧。」

江舟不以為意地道:「我看你是怕公子我的名聲壞了,以後出門,你就威風不起來了。」

弄巧皺著鼻子:「公子!我明明是在關心您,您怎麼這樣說人家!」

「噹噹噹噹當!」

主僕正說著話,門外忽然響起一聲狼嚎般的嚎叫。

便見廣陵王那貨從門外快步沖了進來。

站在門前,嘴裡一邊呼喝,一邊雙手交相一拍袍袖,又高高抬起腿,往前一邁一登。

邁起八字步,一邊走一邊給自己配著音。

「鏘鏘鏘!」

「鏘!鏘鏘!鏘!」

廣陵王怪叫著,越走越快,還哇哇唱了起來。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

「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

「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兒招東床,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琪在廟堂,將狀紙押至在了爺的大堂上!」

幾步就蹬到江舟身前,一手拈起衣袍,一手駢起兩指,指著江舟搖了搖,瞪起一雙牛眼:

「咬定了牙關~你為哪樁!」

弄巧兒:「……」

江舟:「……」

「你發的哪門子瘋?」

江舟眼角使勁抽了抽。

廣陵王端著架勢,瞪了半晌,沒人喝彩,實在端不下去了,才一口氣泄出來。

直接一屁股坐到江舟邊上,搶過他的茶,咕咚咕咚就一飲而盡。

「啊——過癮!」

「江舟啊,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廣陵王潤了嗓子,就又叫起來:「你難道不知道本王生平唯有六好——美人、美酒、美樂,名招、名劍、名馬,」

「你既有這般本事,怎不早拿出來?這《包龍圖打坐開封府》,聽著真提氣,提氣!只恨沒有早早聽聞!」

江舟嫌棄地坐遠了一些。

他忽然有些後悔,心血來潮之下,「寫」了這齣名戲,讓這貨拿出去。

廣陵王卻對他的嫌棄恍如不覺,搖頭道:

「你這人也太奇怪了,剛剛升了官兒,你不去把你那府堂開起來,反倒寫起了戲了,自己又躲在家中讀書,」

「外面都把你說成了貪官酷吏了,你卻什麼都不管不顧?」

江舟仍舊不以意:「說便說吧,他們說幾句,難道我還能少幾根頭髮不成?」

「也對。」

廣陵王頗為千萬,又揮手道:

「誒,不過也確實不打緊,這勞什子官兒做起來也沒意思,左右你已功名在身,哪裡還用得著和那些寨門一般苦苦鑽營?」

「就該如此,以後就和本王一塊兒,吃吃喝喝,聽聽曲兒,和美人兒……咳!」

廣陵王斜眼看了看邊上的弄巧兒,終究還是有點羞恥心,沒好意思在這麼個小姑娘面前開犖腔。

「總之,就是這麼個理兒,你也別怕,外頭那些嚼舌根的東西,本王改日找人揪出幾個帶頭的來,敲了他們的牙,斷了他們的腿!」

「本王倒看看,還有誰敢亂嚼舌根!」

「好哇好哇!」

江舟沒有理會,反倒是弄巧歡喜地鼓起掌,令廣陵王頗為受用得意。

他在別的地方是眾星捧月慣了,唯獨在這還沒他家茅坑大的小小宅子裡,屢屢碰避。

這宅子裡的人,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把他這個郡王當一回事兒的,令他頗為憋屈。

偏偏又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喜歡往這裡鑽。

「哎,你老實告訴我……」

廣陵王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地道:「你這戲裡寫的陳世美,是不是在暗諷朱家那幾個老貨?」

江舟斜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廣陵王笑了,一臉「我懂」的模樣。

「你小子,夠陰!不過本王喜歡!」

朱家那點狗屁倒灶的事兒,別人不知,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別人不說,如今朱家當家的那三兄弟,就沒一個好東西!

靠女人的玩意兒,算什麼東西?

更何況這幾個老傢伙,可不是靠女人而已。

哪個女人被他們「靠」了就都沒好下場,全都是他們往上爬的踏腳石罷了,用完就扔,落不下一點好。

只可憐了他那兩個姑姑。

廣陵王自以為得計,得意道:「你放心,本王已經命人將這齣戲,散到全城各個戲班子,也就是時間不夠,再過些時日,整個陽州,都會傳唱那幾個『朱世美』的風流佳話!」

「嘿嘿嘿嘿……」

江舟被他笑得發毛,抖了抖雞皮疙瘩:「我說郡王殿下,你好歹是個郡王,能不能有點正形?」

廣陵王不在意地道:「都是兄弟,就別來那一套虛的。」

自以為大氣地揮了揮手,又好奇地問道:「本王卻是好奇得很,這幾個『陳世美』本王知道,不過那戲詞里的包龍圖是哪位?」

「本王雖說對朝廷的事不在意,但對朝上的那些人也算是了解,似乎也沒幾個能對得上的。」

「是冬官司空,張昭玄?這老傢伙確實是條硬骨頭,說是鐵面無私倒也算得上,」

「不過此人有些迂腐,向來是守禮的,若無上命,是絕不敢對附馬無禮,何況是直接斬嘍?而且也沒聽說過他會斷案啊。」

「難道是你那老師,當朝太宰?也不對啊……」

江舟被他嗡嗡的搞得頭暈,打斷道:「行了,不過就是一齣戲罷了,你還當真了?」

「戲就是戲,假的假的,聽懂了沒?」

廣陵王虛著眼,臉上寫滿「我不信」三個字。

江舟搖搖頭,想找個由頭把他打發走,目光卻忽然落到手上的《凈明經》上,心中一動。

似乎也不是不能變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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