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覺得閨女以後讀書可能用到鋼筆,歪打正著了。

李有財原本還不太信,一提鋼筆信了。

這鋼筆是穗子幫他挑的。

當初倆人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他選鋼筆時剛好穗子也在買東西,他問穗子哪個好,穗子把幾支筆挨個試了一遍,最後選的這支。

李有財忘不掉那個場景。

窗外的暮色灑在她的身上,那個全村最聰明的女孩距離他只有半步之遙,他想變成她手裡的筆,被她握在手心。

本以為那半步很近,奈何用了一生也沒跨過去。

他把她仔細挑選的鋼筆別在距離心口最近的地方,眼看著她嫁給村裡最混的男人......

「你在那呆了吧唧的想啥呢?拿來吧你。」王翠花勾勾手。

李有財把手搭在鋼筆上,猶豫了下。

「四嬸,非得要這個嗎?」

這是穗子跟他關係最近的一個物件了,貼在心口,想想都是暖暖的。

「也可以留著,不怕那玩意一直纏著你,留吧。」

王翠花這一句,成功地把李有財的「暖暖的」變成「扎扎的」。

李有財以燙手的速度把鋼筆甩在王翠花面前。

「這個需要讓老仙送走,剩下就不用你管了。」

「送走就沒事兒了?」

「倒也不是,還要你辦點事。」

穗子在房頂,被於敬亭占盡了便宜。

這小子吃完嫩豆腐就下去了,穗子一個人在房頂往下看,一眼就看到籬笆牆了。

剛剛跟於敬亭在一起還不覺得,只剩下自己時,看著牆還是挺害怕的。

剛好李有財從屋裡出來,沒有急著出門,而是看向牆的方向,看了好幾秒都沒動地方。

牆和他同時映入穗子眼帘,恨意越發強烈。

對這個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李有財,穗子一直壓抑著自己。

沒有弄清楚他來歷之前,她不會冒然出手,在真相出來前,她必須要忍。

痛苦的回憶將她的內心撕開一個巨大的裂口,穗子快要窒息了。

就在穗子忍得難受時,底下的情況發生了變化。

李有財剛走出於家的門口,一條腿從邊上探過來,高度近視的李有財被絆了個狗吃屎。

李有財爬起來,就見於敬亭叼著個草棍,雙手環抱靠在草垛上。

「你幹什麼?!」李有財又疼又氣,衝著於敬亭吼。

於敬亭掏掏耳朵:「沒事汪汪啥,老子又不是呂洞賓,咋地,你找我娘認了二郎神當主人就跑出來沖我亂叫了?」

翻譯過來,你這個癟犢子玩意好像一條狗。

「我走我的路,是你過來絆我的!」

「那咱倆就要說道說道了,我給我家狗準備點吃的,你一腳踩上了,影響了食物的美觀,狗都不稀罕吃了,我替我家狗揍你,咋了?」

於敬亭比來比地上。

李有財這才聞到一股不好的味道,低頭一看,好傢夥,腳上踩了一坨......!!!!

「於敬亭!你缺不缺德?!有主動喂狗吃這個的嗎?」

這不就是想找茬揍他一頓麼!!!!

「哎呀,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你也改不了欠揍!你跟誰嗷嗷呢?老子不把你插地上,你就不知道自己是個植物人?!」

於敬亭一拳,正中李有財臉,接著一屈膝,用膝蓋懟了他的肚子,直接把人放倒。

「當年我咋說的?讓你特麼的離穗子遠點,你倒好,巴巴的送上門,咋的,看別人媳婦有癮?老子說沒說過,你敢打她主意,見你一次打一次?」

於敬亭噼里啪啦一通揍。

媳婦那又是潑水結冰又是打悶棍的方式,簡直是限制了他的發揮。

作為王家圍子第一猛男,純爺們真漢子,能滿足只打悶棍潑水嗎?!

前面那些跟他個人風格嚴重不符的,都是媳婦教唆他的,真正的漢子,只能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對於敬亭來說,再也沒有什麼方式比直接揍一頓更解氣的了。

套什麼麻袋,問過麻袋願不願意套那麼髒的一個大頭了麼!

「我是來找你娘的!!!」李有財哪裡是於敬亭的對手,抱著腦袋喊道。

「找你個大奔兒頭!你今兒不給老子道歉,老子就把你門牙敲掉了!」

李有財遇到這種糙漢一點轍沒有,為了少挨點打,只能麻溜地道歉。

「亭哥,我錯了,我不該不跟你打招呼就過來打擾你們的,我對你媳婦真沒意思,你放了我吧。」

於敬亭這才鬆開拽著他衣領的手,朝著地上吐了一口。

「呸,身為老爺們活的一點血性都沒有,老子要是活成你這鳥樣,早就撒潑尿給自己淹死了,還不快滾!」

「是是是,我這就走。」李有財灰溜溜地一路小跑。

心裡卻是無比踏實,這才是於敬亭正常的處事風格,之前套他麻袋的,果然不是於敬亭。

等跑離了於敬亭的視線範圍,李有財才停下,拽了拽被於敬亭打皺的衣角,挺直了腰杆,清高地吐了一口。

「狗東西跟我厲害什麼,總有天讓你跪下來喊我爹。就衝著他這個粗魯的德行,穗子早晚嚇跑!」

於敬亭收拾完礙眼的,衝著房頂的穗子飛了個眼。

「開心了不?咋樣,哥哥說沒說讓你更開心?」

這不比潑水什麼的,來得痛快多了?

穗子那點害怕被他這麼一鬧都沒了,全程看得眼睛都不炸,唯恐錯過精彩細節。

於敬亭動手時,她覺得自己腎上腺素飆到了極致,看得熱血沸騰,小臉都紅了,就差拍手喊個好了。

他做的事,都是穗子想不到更做不出來的,看著就跟夏天吃了冰淇淋一樣,通體舒暢。

「嗯,還行吧。」

穗子從房頂下來,於敬亭拿著鐵杴把門口被李有財踩的那些玩意清理走。

「站門口當門神,不冷?」見她還站在門口不動,他問。

「你臉上沾東西了,過來一點。」穗子勾勾手,他把臉湊過去,腰微彎,方便她夠得到。

吧唧。

涼涼的香吻,落在他的臉上。

親完就要跑,這哪兒跑得掉啊。

於敬亭抓著她,剛想按在門上親一口,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穗子的後腦勺被門撞了一下,於敬亭的鼻子被穗子的腦門碰到,兩敗俱傷。

「你倆跟傻狍子似的站在外面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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