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著的校長辦公室內,緊閉的門隔不住裡面的咆哮聲。

「你們學校,可真熱鬧啊。」於敬亭推門而入。

穗子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怎麼來了?」

「工地這兩天都不會有事兒,我閒下來了,過來找你待會,哦,順便做個好人好事。」

穗子一看他這壞壞的表情,就猜到這貨又坑人去了。

「啥好事?」

張月娥退罐頭時遇到了於敬亭,順口跟於敬亭說了學校發生的事兒。

「我一琢磨,領導找女同事單獨談工作,這也不是好現象啊,咱得阻止校長墜入危險的邊緣。」

「所以?」

「我開著拖拉機,把校長媳婦接回來了。都沒收錢。」

這種樂於助人的精神,簡直是感動天地。

「......」這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做派,跟在楊屯時一模一樣。

「對了,為什麼工地這兩天都沒活了?我記得你昨晚還說,趕工期,要給你加錢呢。」

「地里挖出死人了,上面正調查呢。」

這工地簡直是多災多難,之前老鄉們鬧騰著壞風水,把於敬亭他們弄過去才消停了幾天,這又挖出個屍體來。

「啊?!」穗子都嚇著了。

於敬亭知道她膽兒小,也沒細說,就說今早下地基挖出個腦袋,工人發現就報警了。

簡化了細節,細節更嚇人。

儘管如此,穗子還是嚇得一激靈,直接鑽他懷裡了。

「你瞅你這膽兒,嘖,我在前排看,都沒你這樣。」於敬亭摟著媳婦,美滋滋地說道。

「你,你還站前排了?!」穗子抖得更厲害了。

「八百年不遇到這樣的事兒,遇到了還不仔細瞅瞅?」

哪兒有熱鬧,哪兒就有前排圍觀的街溜子。

「主任,那個——呃。」小李推門,看到抱在一起的倆人,尷尬。

「怎麼了。」穗子快速跟於敬亭分開,臉有點熱,但不慌。

她這合法夫妻,總比校長跟王萌萌強。

「二百那邊來人了,說是想談談職工進修的事兒。校長他也——不方便啊。」

估計校長這會已經被撓滿臉花了吧。

「我知道了,我去。」

「等會。」於敬亭叫住小李。

「下次進女同志辦公室,敲門。」

小李腿一軟,點頭如搗蒜,於敬亭一揮手他就溜了。

「你幹嘛嚇他?」穗子無奈。

「呵,招人的小娘們——快去吧。」於敬亭輕輕捏了下她的臉蛋。

都懷孕了,還這麼招人。

別以為他看不出,這個小李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好感。

倒也不至於跟校長似的那麼臭不要臉,就是看到漂亮姑娘時正常的好感,發乎情止乎禮。

儘管如此,於敬亭還是不爽。

隔三差五找機會就過來秀一波恩愛,不止是同事,學員里也有很多盯著她的。

「欠瞪。」他小聲嘀咕。

「你嘟囔什麼呢?你等我會啊,中午咱倆一起回家吃飯。」

穗子想走,胳膊被他拽著。

於敬亭特別冷酷地比比自己的臉蛋,穗子明白了,墊腳親了下。

他這才滿意地鬆開。

去而復返的小李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幕,心碎八瓣兒,嚶,他就不該回來。

主任私下都這麼黏人的嗎?跟工作時完全不一樣。

還有,主任的男人,不會把他眼睛剜下來,當玻璃球踩爆吧?

如果不是二百的人情緒過於激動,他們鎮不住,不找主任不行,小李是打死也不想來看人家兩口子膩乎......

穗子忙著安撫自家老公,沒留意門外站了個嚇傻的心碎人,於敬亭卻是盡收眼底,一臉得意。

呵,就是要讓這些不安分的大蒼蠅,看到她鼓鼓的肚子就知道,這是他的女人,不想挨打都消停點!

「你們學校的茶葉也太難喝了,就這麼招待客人?」

穗子站在接待室外,聽著裡面傳來的找茬聲,不悅地蹙眉。

「二百的人來了就找毛病,一會說見不到校長,對他們不重視,一會嫌棄屋裡暖氣燒太冷,怕凍壞他們職工.......主任,咱是沒見過這樣的。」

小李在穗子邊上小聲吐槽。

國家現在重視文化課,各單位都在往夜校送人,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的?

第一次遇到這種過來裝大爺的,腦子好像有那個大病似的不清醒。

「我來處理。」穗子聽裡面的人飛揚跋扈,猜他要麼是真不講理,要麼就是上面有人。

後者面大點。

否則區區一個百貨商場,不至於嘚瑟成這樣。

再聯想到之前罐頭事件,穗子寫報道時,草蛇灰線地映射了二百賺黑心錢,這些天百姓對二百的印象極差。

都去王姐的一百了。

可是也沒聽到二百負責人被處理的消息,那多半就是朝廷有人了。

穗子把事兒順明白後,換上副笑面,推門而入。

會客室里坐了倆人,夜校的同事小張站著說話,看到穗子,眼裡露出求助地光,主任,你可來了!

「這是我們陳主任,您有什麼要求跟她說。」

穗子拿眼掃了下,坐著的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女的一臉橫肉,表情也比較跋扈,看著能有五十多歲,應該是領導。

男的三十多歲的模樣,長得還挺符合這時代對男人的審美,大眼睛國字臉,坐姿比較謹慎,應該是這女的手下。

這會特別流行男人長國字臉,認為一身正氣,但穗子從這男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正氣,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飄忽閃躲,跟他正眼對視,他的眼神會飄走。

「一個主任,也想跟我談話?小丫頭片子,我當一把手時,你還裹尿布呢。」

女人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自以為說了個好玩的事兒,捂著嘴笑了兩聲。

「嗯,您說的沒錯。只是我家孩子馬上要出生裹尿布了,不知道您何日晉升?我領著孩子給您隨份子。」

穗子也捂著嘴笑,夜校的倆男同事也跟著笑。

被這老女人折磨這麼久,穗子給他們出氣了。

「呦?小丫頭片子歲數不大,嘴皮子挺利索——你笑什麼?」

胖女領導正想來第二波輸出,卻見穗子又笑了。

這次是真笑,肉眼可見的開心。

嘴皮子挺利索,這句話對穗子來說,多大榮耀啊?

她嘴笨了兩世,重生後天天背於敬亭懟人詞典,昨天剛複習到類似的話怎麼回,今兒就遇到了。

押題押中,她能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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